《短篇合集》又烬喝白酒

3、chapter 3

　　老城的脏街少了一个人。
　　“这是你第三次跑出来了。”
　　球棒狠狠地嵌在砖缝里，墙灰扑簌簌落下来，混着世西的血液，满是溢出来的疼痛，如此狼狈却也掩不住他眼中的害怕。
　　被迫跪在玻璃渣上，淡色的裤腿染上了深色，耳鸣，头晕，不甘，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涌进李世西整个人的身体。
　　林程抓住李世西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来看他，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世西啊，为什么，为什么就非得拒绝我呢。”
　　世西抓住他的手腕，直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我从没拒绝你啊林程，那你又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因为我喜欢，我想要你。”林程弯腰俯下身，反握住李世西的手，脏污的血渡到了他手心。
　　“我想毁掉你，然后做你的救世主，这样，我就配的上你了。”林程继续说着，拇指点在李世西唇角，蹭上些粘腻的殷红，又还在李世西微微凸起的的喉结。
　　“林程，林程，你不该这样。”李世西想往后逃，可林程就站在巷口，身后是那堵四米高的旧砖墙。
　　“林程，你清醒一点，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一直疯了一样的是你啊。”李世西退到墙角，试图劝解固执的林程。
　　林程默默从兜子里掏出一条细长的皮绳，一步步走近猎物，目光所及，皆是李世西。
　　“那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哥!是你带我出来的啊。”李世西抬手试图抵住林程的触碰，谁知正好被他绑住手腕。
　　林程将人背到肩上，又禁锢住他乱蹬的腿，毫不犹豫地将人摔到了车厢后座。
　　林程在郊外买了一处仓库，本来是收藏旧娃娃的，现在，用来藏住他的宝贝娃娃。
　　求救声从没断过，林程会透过后视镜查看小猫世西又在做些什么无谓的挣扎，打开车载音乐，世西最喜欢的钢琴曲。
　　“走啦，今天玩些什么呢。”林程抱住李世西，低头在世西额前一吻。
　　李世西没空去理会疯子林程，这里不是林程的家，这个地方的荒芜与暗沉让气压变低，同时也让李世西喘不过气来。
　　“林程，这是哪。”李世西惊恐地看着一地的棉絮与破损洋娃娃，颤着声音问他。
　　“装世西娃娃的笼子。”林程回答道。
　　“什..什么。”李世西
　　“锁住你。”林程在李世西耳边说。
　　李世西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他没法相信林程会做出那种事，“林程哥哥，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这里，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林程没回答，把人轻轻放在软榻上便想离开，李世西称他转头，往门口挪动，谁知正好被林程看见。
　　“世西，该罚。”林程拖着李世西的脚腕往那边软榻走着，路过木桌时，顺便拿起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注射器。
　　“哥，你醒醒!不要!这东西会疼死的，林程!疯子!林程啊，不要..不要。”
　　针尖凛冽，李世西的哭喊对林程无效。
　　冰冷的药液注入肌肉，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世西抓着麻布的手不住发抖，干裂的嘴唇被咬出血来，但始终没能发出任何呼痛的声音。
　　他不是不疼，世西张着嘴巴却没办法发出声音，大概是疼到失声。
　　但当最后，双腿丝毫感觉不到外界刺激的时候，世西的眼泪盈满眼眶，终还是顺着脸颊淌在肮脏的地板上。
　　“疼啊，林程，疼，好疼。”李世西撑着哭腔，拼命去推开在他颈间咬噬的林程，可一切都是徒劳。
　　他希望林程能像以前一样给他一个温柔的缠绵的吻，而不是强势地拥有与暴力。
　　“世西，你就在我身边，哪也不要去。”林程没否认自己是个疯子。
　　他对世西的占有欲填满胸腔，血管里流动的都是要他去吞噬李世西的细胞。
　　林程顺着细瘦的腰身向下抚去，最后握住对李世西来说已经无感的脚腕，锁链的搭扣将李世西的皮肤磨的泛红。
　　“你本就属于我。”林程在李世西耳边低语，仓库里的灰尘似乎都停在光线里。
　　林程扯下自己细长的暗红色发带，在李世西颈间系了一个松松垮垮的漂亮礼结，边系边在李世西注视下说着，“别让它掉下来，我回来要看到礼物世西好好的呆在这里。”
　　林程转身离开，下定决心要把世□□自留在这里，李世西察觉
　　“林程，我不跑了，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李世西很害怕这个孤独又脏污的地方，的声音追着林程的背影，奈何双腿无力，又被该死的锁链与仓库的柱子连在一起。
　　“林程...林程...”
　　世西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感觉整个仓库的娃娃都长了嘴巴，在他耳边嘲笑他的不堪与对林程无用的期待。
　　“你看呐，李世西，谁让你不离开他。”
　　“李世西，你活该被这样对待。”
　　“林程是疯子，他是个疯子啊笨蛋。”
　　....
　　“我爱这个疯子，我能怎么办。”李世西把自己封闭起来，想让自己更固执。
　　他觉得自己能做到。
　　“啪。”林程用力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在十几个柜子里搜罗着药物。
　　林程完全没有几个小时前危险又迷人的模样，整个人跪在地上，衬衫发皱，被汗湿的半长乌发散落在脸颊两侧，狼狈是唯一的形容词。
　　很快摔在地上几个药瓶，林程想倒出几粒，却一直没能如愿，他很焦躁，干脆直接把整瓶都倒在褐色地毯上，随意用手抓了一把，又端起茶几上的那杯冷水，可双手不住地发抖，大幅度的抖动让水洒了不少。
　　“啪...啪..”林程又再扇自己，一下又一下，直到端着水的右手不再发抖，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林程艰难地吞咽着药物，有的直接在嘴里化开，苦涩瞬间溢满口腔，几乎是在同时，他想起了一天前被他锁在郊外的李世西。
　　“林程哥哥，世西很怕一个人，你能带我走吗。”充满稚气的声音在林程脑中响起。
　　“混..混蛋。”林程不断地咒骂自己，疯狂地往郊外赶去。
　　脆弱的浊气被雨水冲散密集的雨点打在仓库的钢板上，噼噼啪啪地，刺耳的交响曲演绎发挥怒意的自然。
　　“世西!”林程一脚踹开被他自己锁住的仓库门，冲向藏在柱子一面的李世西。
　　李世西蜷在一起，四周只有一面墙的依靠，肮脏的麻布盖着冰冷麻木的双腿，整个人像一只破败的娃娃，被扯碎在地上。
　　“回来了啊。”李世西微微抬起头，气若游丝地说话，又把头垂下去。
　　绛红色的丝带还在脖颈上堪堪挂着，衬的李世西整个人都是惨白。
　　“对不起，世西，对不起，我..我...”林程拿出钥匙去解开那搭扣，可怎么也抵不住锁眼。
　　“你..你自己打开，然后..听我说，锁..锁住我，然后世西你要离开我，离开的越远越好，我怕..我有病，我是个疯子....”
　　林程把钥匙放在李世西的手心，而自己去够另一条铁链要把自己锁住。
　　李世西疲累地笑笑，抚上林程的手，又搂过跪在他面前不知所措的的林程，略带无奈却仍是温柔地说着，“哥，没事儿，我在呢，别怕。”
　　“世西，对..对不起。”林程在他怀中慢慢地平复着气息，反抱住林程，下巴抵在他肩头，口中呼出的热气融在冷灰中。
　　“我好累啊林程哥哥，带我回家吧。”李世西放松下身体，将整个人托付给面前这个疯子。
　　他没说原谅林程的话，只是让林程带他回家。
　　这样的场景重复又重复，世西再怎么逃，也总被林程锁住。
　　世西知道，林程是个疯子，他自己也承认。
　　林程从深渊里攀着悬崖一点点爬出来，又耗费己身一切去回到世西身边。
　　他怕自己不够优秀，拼命学习与工作，可为了藏起来那份炽热的少年气息，为了占有那个叫做李世西的男孩儿，他还是疯了。
　　疯在心理，疯在行动，疯在自知而无法改变。
　　李世西依旧没想通林程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他愿意一直去寻找答案，去让林程回来。
　　即使是再受到来自他的伤害。
　　“你总不能把一生都耗费在我身上。”
　　“可我甘愿。”浑身发抖的林程封住李世西的唇，又道，“我甘愿为你疯魔。”
　　知道么。
　　老城的脏街少了一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