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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风云浴雪 ...

  •   戒惩阁一项项的惩罚落在顾子秋身上,每受一项就像是在生死门中走了一遭。

      而顾子秋也再度沉睡过去了,不过,这些天的天气却不是很好。

      时不时刮来一阵风,下一阵雨的,有时更是奇怪,天空中乌云密布,滚滚乌云翻滚着,好像“风云年”来的前兆,但又不是“风云年”。

      乌云滚过之后就该下雨了,但是它没有,而是一道光线撕开密布的乌云照射进来了,随即乌云一下就被散去。

      霎时黑压压的空中就变的明亮起来。

      总之就不是很好。

      或许坏的天气真的可以带来坏的事情。

      修真大陆上有三十六座山,五十六座城,每座城中有一个大家族或是两个小家族,护佑着这座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就是不能修行的人。

      三十六座山,有大有小,五十六座城亦是。

      而这三十六座山大多是分布在城外的,极少在城中;在城中也占据了很多地方,相当于一个山林处。

      但人在口头上却是不会将“城”字说出。

      城与城之间有的相距很近,有的也相距的很远;有些城与城之间有交界处,有些就没有。

      而这坏事就发生在距南诏很远的两座小城中,事情就更是荒唐,原因就是城中几个家族各自都不满意各自,就打了起来,打就打吧,还殃及到了无辜之人。

      最后,离的近的几城的家族实在是看不下去,出动将这场动乱停息了,动乱虽说是停息了,但是两座小城中的人却染上了一种怪病。

      还传染的很快,而城中家族却丝毫不管,没被感染到我就走,于是他们潇洒的离开了,但是还有些着实过意不去的人,便留下照顾被感染的人。

      其他几城的家族来阻止动乱时人有多浩荡,怪病出现时人就有多稀少。

      消息本不应该传到南诏,就是因为离的较近的也不管。

      于是,城中留下的人在顾子秋沉睡后醒来修养的第五天时便发了一封信来到南诏。

      希望南诏顾氏可以来帮忙。

      顾承渊皱着眉看着信,信中只说了两座小城的大致情况以及希望南诏顾氏来帮忙,但并未说明这怪病的来源,顾承渊并没有多想,只是将他的其中两个徒弟叫来,然后将信给了他们,等他们阅完,再一一吩咐道:“你们二人立刻带人和带着灵药前往,待了解到情况后,如果灵药有不符的或是不够,便将人分为两批,一批留在城中,一批前往鸢紫山采取。”

      “务必将他们给治好。”

      两人应声“是”。

      “所需人数会很多,你们多带些人去。”

      听顾承渊吩咐完,两人很快的带着灵药和门生前往了,南诏顾氏也一下子变的很空。

      顾承渊对这两个徒弟也是很放心,于是拿起旁边已经修复好的剑和箫去找了顾子秋。

      他找到顾子秋时,是在一棵白色木棉花树上,这棵花树是栽种在一口充满着灵气的池子中心,因此,树上的木棉终年不谢。

      顾子秋正靠着树干闭眼休息,一袭白衣,长发未束,墨色般的长发披散开来,有些许凌乱,但丝毫不影响这景象。长发上和衣服上都落了几朵木棉花,好似一个美人,透露出无尽的温柔。

      自打他醒来之后,每天都会来此处。

      顾承渊便运起轻功,两三下就落在顾子秋坐着的树枝上。

      池子起了一点波澜,不断朝四周扩去。

      顾子秋忽感一阵清风,于是便把眼睛睁开了,见是顾承渊,立马喊了一声:“父亲。”然后把就双脚悬在空中,与顾承渊并肩坐着。

      顾承渊道:“子秋,这是你的剑和箫。”

      顾子秋闻言神色一变,眼睛里暗涌了一下,然而在偏头时又恢复了,他盯着剑和箫好几秒,然后将它们从顾承渊手中接了过来,他先将剑拔出两寸,就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也将他苍白的面容映照出来。

      他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把剑回鞘,放在了一旁。

      许是受池中灵气的影响,顾子秋手中的箫竟是浮起白光,似是很愉悦,喜欢池中的灵气。相反的是,顾子秋的剑却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

      顾子秋掌心也浮起白光,一丝灵流便缠上了箫,下一刻,灵流缠住的箫便掉入了池水中。

      “咚”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响亮。

      顾承渊看了看掉入池中的箫,似是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子秋,你的箫可是被人修复过?”

      顾子秋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下,低垂眼睛回答道:“是。”

      顾承渊点头,没有再多问。

      两人就坐在这棵花树上,木棉时不时的落下几朵,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顾子秋未免有些惊诧。

      顾子秋刚想偏头看顾承渊,手上就突然传来一阵轻痒,他低头看去,却见一朵木棉花落在他手上,可能是因为灵气的作用,它的花瓣还在轻轻的动,惹的顾子秋轻痒。

      他刚想去抓,但木棉好像是有感应,也不知怎的,木棉就从顾子秋手上滚了下去,不让他抓。

      还挺调皮。

      木棉浮在水面上,在灵气的推动下游来游去,好不快乐,如果木棉可以发声,顾承渊和顾子秋就可以听到它快乐的笑声。

      顾子秋看着木棉,就问道:“父亲,为何要种白色木棉?”

      顾承渊没有很快回答,抬头望着漫天繁花好一会儿,才道:“大概是因为‘珍惜’。”

      珍惜身边的一切,给予幸福和快乐。

      闻言,顾子秋也抬起了头。

      漫天繁花,繁花似雪。

      全部落入顾子秋眼中,又听到顾承渊道:“这还是你祖父栽种的。”

      听到祖父,顾子秋又问:“祖父为何一直待在藏书阁呢?”

      这回顾承渊到是回答的很快:“因为你祖父和祖母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藏书阁。”

      顾子秋细细的想了一下,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见过祖母,而他小时候每次问祖父时,祖父也总是回答‘你祖母去玩了,不久就会回来’。

      祖父说这句话说不腻,他也听这句话听不腻。

      再到后来,一次偶然,顾子秋听到了祖父和祖母的谈话,原来母亲去玩了是真的,但不久就会回来是假的。

      他不知道祖母为什么不回来,但是那时他就偷偷下了一个决心:他要找到祖母,然后把她带回来。

      这本来是没有人知道的,但是直到他见过令牌之后,才知道祖母一直在悄悄注意着他们。

      可究竟是为何,祖母不愿回来呢?

      这是一直令他困惑的问题,但是听父亲这么一说,顾子秋不禁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与木棉的寓意有关?

      忽然,顾子秋呼出一口气,好似下定了一个决心,道:“祖母不回来是因为祖父没有珍惜好她吗?”

      顾承渊闻言便低声笑了一下,道:“不是。你祖父和祖母都是只专注于对方的,珍惜的不得了。”

      顾子秋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既然都专注于对方,那为何还会分开?

      顾承渊没有等顾子秋的询问,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们家族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凡是嫁到南诏顾氏的,都不能擅自离开顾氏,除非二人一同出行’。”

      “但你祖母生性好玩,喜欢到处乱走,不喜欢被禁在一个地方;而你祖父又不怎么出去,所以你祖母就不愿意了,在一个晚上就和你祖父说了她要离开南诏顾氏。”

      说到这,顾承渊停了下来。

      “那我祖父同意了?”顾子秋顺势问道。

      “不错,你祖父就是同意了,然后你祖母第二天就离开了。”

      顾子秋就皱起了眉,道:“那祖母就不回来了?”

      “谁说你祖母不回来了,他们有一个约定:约定在五十年后,你祖母就回来,且不走了。”

      听到这,顾子秋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被墨初长老给骗了,本意上是没有错,但她还添油加醋了,岂不是令牌上的内容也是她的杰作?

      属实有点过头。

      难怪还会把令牌让他留着。

      嗯……,话不能轻易相信。

      “也就是今年今日今晚。”顾承渊又补了一句。

      顾子秋倏忽睁大双目,费力找了这么久的祖母要回来了,他终于可以见到祖母了!

      他还没有从惊诧中回神,却听到父亲的一声轻叹,顾子秋疑惑的偏头,看着顾承渊那张仍然不失英俊的侧脸道:“为何要叹气?”

      顾承渊也偏头,不知怎的就皱起了自己的剑眉,似是在思索什么,回答道:“前些时间你祖父听闻了你的一些事,就大怒了一场,气有些顺不过来,就吐出一口血,还引发了旧疾,便晕了过去,到今日才醒过来。”

      顾子秋闻言瞳孔轻缩了一下,在衣袖下边的手也在收紧,继而,他垂下了眼睛,愧疚道:“对不起。”

      顾承渊打住自己刚刚就要脱出口中的话,转口道:“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顾子秋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顾承渊这才把未说完的话补上:“不过,你祖父虚弱的模样就要被你祖母看到了,你祖父肯定不乐意了。”

      说完,又顿了好久。

      顾子秋满脑子都是祖父受恙,低着眼看池中清澈见底的池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跳下去,刺激刺激一下自己。

      却听顾承渊又道:“其实你母亲更好玩。”

      这个顾子秋到是知道,因为他小时候总是被母亲带出去,有时是带他一人,有时就是带上他和兄长——只不过每次都是偷偷的带出去。

      然后交他们一些他们本不该学的小东西,比如喝酒,去民间小赌坊什么的,总之母亲之前老干的,都会带他们去。

      但这些都没有被父亲发现。

      他心中好没良心的生出疑问,既然母亲比祖母还好玩,怎么母亲没有离开?

      然而这个疑问刚升起,就被顾子秋给扼杀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想?!着实不该。

      顾承渊好像是穿透了他的内心,道:“你母亲不走就是因为你们。”

      “其实之前我再也不让你们见面,就是因为真的被气到了,所以……”

      他顿了顿,几番想说,但还是没有说下去,可他脸上愧疚的神色却已经把顾承渊要说的话表现出来了。

      顾子秋神情恍惚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出现在了眼前,接着有一瞬间的愣怔。

      当年他还很疑惑,也怨恨过父亲,可是再到后来,就觉得没有意思了,于是,顾子秋心中的怨恨就消失了。

      这个没意思不是不在乎,只是觉得为了一个亲人去恨另一个亲人,总归是不好的;搞不好的话,还会同时伤害到两个亲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那多不划算。

      顾子秋道:“父亲,我不怪你。”

      这话直接回答了顾承渊含蓄的沉默,于是,他又笑了一声。

      这是顾子秋在一天中听到过顾承渊两次笑,父亲大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极少有笑容。

      可能只有以往才会勾起他的嘴角吧。

      顾子秋遗憾的想到。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这般聊天,或许是前所未有的,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说出以往。

      父子俩坐在开满木棉的树上,言语间的放松,时不时勾起的唇角,内心各样的想法,都将成为最好的记忆。

      许是两人都不善言辞,在说完往事后竟是不该说什么好了,最后还是顾承渊开了口:“这池中灵气也有利于疗伤,好好疗一下伤,我先去看一下你的祖父。”

      顾子秋刚想说“我也一道去”,但顾承渊好像总有预感似的,立马就补了一句:“你就不要去了,你祖父可能不想见你。”

      顾子秋整个人顿时被泄气包裹住了,只好小声的应声了。

      然后看着顾承渊轻轻一跃,足底点上池水,接着落了地,回头又看了自己一眼,就从小道离开了。

      顾子秋看着不断朝四周扩散的圆圈,忽的“扑通”一声响起,顾子秋把他之前想的做了。

      一股清凉传来,把顾子秋的脑子激了一个激灵。

      他没入池水中,先前被他的灵流带入的箫闻声正在池底处安安静静的躺着,那白光还在冒着——它太喜欢了!

      顾子秋没有管箫,就在池中游来游去,好像这样可以带走烦恼;清凉的池水刺着顾子秋的皮肤,可能因为伤还未好,又清凉又有刺痛。

      但顾子秋却浑然不在意,就在池中泡着。

      许久,一声水声响起,是顾子秋冒出了上半身,紧接着一个轻盈旋转,顾子秋又坐上了树枝。

      又一声响起,这回就是箫破水而出了,飞回到了顾子秋的手中。

      木棉树的上空,箫声透过木棉传了上来,也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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