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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风云浴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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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等顾子秋从木棉树上离开时,夜幕已经来临了。
顾子秋束好头发,整理好衣襟,想着要不要去外面等祖母,但随即转念一想,好玩的人一般不会按常理出牌吧;思来想去的,他决定去往大堂。
五天里他经常一个人在那棵树上坐着,一坐就差不多是一天,甚至坐到第二天,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睡觉也不安稳,总是会被惊醒,本就不好的面色就更差了。
直至今日与顾承渊的一番畅谈后,他的精神面貌才明显见好一点。
于是,他就顶着见好一点的面貌来到了大堂,还未走前,就远远的看见父亲和母亲站在廊道上,顾子秋忽然就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照射在廊道上的月光,于是也顺着月光的来源望了过去,只见又大又圆的月亮悬在高空中。
照亮了这些青瓦制的屋顶,以及不远处的几棵树,和一个小池子,小池子泛起光泽,顾子秋可以看到类似条纹状的波条,池中的鱼也在欢快的游。
顾子秋看的有些出神,等他听到水声回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下了台阶,来到了小池子前。
“子秋。”一声从他前方传来。
他闻声抬头,只见顾子夏正朝着他走来。
“兄长。”等顾子夏走近了,他才开口喊道。
“在看鱼吗?”顾子夏问。
话语间,只见一条鱼跃出水面,尾巴弹出一点水,随即又落下了。
那点水刚好落在顾子秋搭在池子石头制边缘的手上,虽说顾子秋是发神走过来的,但他还是“嗯”了一声。
“第一次见你那么闲情雅致。”顾子夏似是感叹了一下。
然后自己也做“闲情雅致”,顾子秋就这么看着他的兄长顺手拿起在池子边缘处的一小树枝,拨弄在水中的小鱼。
小鱼被他拨弄的活蹦乱跳,几次跃出水面只为咬那树枝,但顾子夏就是不让它们咬,期间,他还将掉落池中的树叶给捞了起来。
顾子夏拨弄的有趣,顾子秋也看的有趣。
过后,顾子夏就不拨弄了,扔开树枝,坐在了上面,和顾子秋静静的看着池中的鱼。
月光只照亮了顾子秋和小池子,没有照到顾子夏——因为被树给遮挡住了。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一会儿,顾子秋偏头,刚好就看到两人从石子小路走了进来——正是祖父和祖母。
由着逆着光的缘故,再加上距离远,顾子秋才勉强看得清祖父的面容,看不清祖母的面容。
等他们错开月光时,顾承渊和周雅昕便从台阶下走下了,兄弟二人也迈步朝祖父和祖母走去。
顾子夏和顾子秋一一喊其余四人,顾子夏喊时很顺利,但顾子秋喊“祖父”时明显冷哼了一声——还在气头上。
下一刻,顾子秋的手就被拉了起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别理你祖父。”
顾子秋此刻才终于看清祖母的模样,和祖父有着全白的长发,一双有点浑浊的眼睛,眼角处有一颗小小的痣,皱纹已经爬满了脸上,但此刻带着笑,就很慈祥温柔。
祖母的双手都很忙,一手拉着兄长,一手拉着他。
随后祖母又对祖父道:“你也真是的。”
闻言,祖父更不乐意了,但他没有在言语上表达出来。
顾子秋看着祖母的侧脸,倏地就抱住了祖母,祖母好似有一瞬的怔了怔,随即脸上笑开了花。
周雅昕见状,那酸劲就上来了,嘟囔道:“子秋还没有这么抱过我呢!”
他们周围本就很安静,只有细细的树叶磨砂声,所以这句嘟囔完全的落入众人耳里。
听完这句,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祖母握住顾子秋的手动了动,也有了点松劲,打趣道:“子秋,你母亲吃我的醋了,怎么办?”
顾子秋想了想,刚好祖母也放开了他的手,他转身就把旁边的母亲抱住了,周雅昕顿时回抱他,笑容灿烂,好似一个幸福的孩子。
下一刻,祖母又打趣道:“怎么就不见你吃子夏抱我的醋?”
周雅昕将下巴抵在顾子秋肩头上,对着祖母眨了眨眼,道:“因为子夏经常抱我啊,我也经常抱子夏。我再吃醋就显的是我不对了,是不是?子夏。”而后,他又向顾子夏眨了眨眼睛。
顾子夏好笑的看着她。
周雅昕心中不由得感叹,当年明明那么矮小的个子,她双手一捞就可以抱起来,可如今都比她高了,很难抱的起来了。
众人闻言又是轻轻一笑。
周雅昕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顾子秋道:“怎么了?”
她再看看顾子夏,笑道:“你说你们怎么就长这么高了?”
顾子秋放开了她,带着一脸无辜看着她。
顾子夏也是一脸无辜。
祖母和母亲不愧是生性好玩,语言也很幽默,祖母当即就道:“子夏和子秋不长高难道一直让你抱着吗?”
母亲毫不犹豫回道:“不行吗?我觉得挺好的。”
“是不是?”
两人没有反应。
祖母却摇头道:“不行不行,子夏和子秋要长高,要保护好你,对不对?”
这回两人就有反应了,点了点头,很赞同。
周雅昕一脸偏心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需要她抬一点头才可以看到整张脸的儿子,还有另一个差不多高的儿子。
许是脸上表情还不够,嘴上也道:“偏心。”
这时,祖父咳了两声,佯装怒气道:“你们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佯装的怒气他们都听出来了,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笑。
温和的晚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吹起他们的长发以及衣摆,欢声笑语也随着这晚风飘然而传向远方,不断传来的树叶“沙沙”声,以及远处池子里跃起又落下的水声,都在为他们伴奏着。
这将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是他们第一次这般热闹。
六人站在月光下,六人的影子被映照在地上,有的分开,有的重叠。
身后的房屋耸立着,也有一些地方陷入了黑暗。
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景象全然被破坏了。
几只带有火星的箭矢突然正从石子小路方向朝他们飞来,经过空气中的摩擦,火星骤然变大。
众人也是极快的发现,祖父护着祖母,父亲护着兄长,顾子秋护着周雅昕躲开了。
箭矢落在地上,房屋上,甚至有些跃过他们,落在了后面的房屋上,顿时燃起大火。
他们再一抬头,还没有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又见带火星的箭还在继续,如雨点般落在他们周围。
一人正从石子小路那跑来,还未跑前,就被一支箭射中了,那人瞬间到地,火燃烧起来。
六人身后也传来脚步声,旋即他们上空响起的剑的声音,数把剑聚在上空,剑中灵力全都释放出来,形成一个结界,盖住了部分地方,也挡住来自箭矢的攻击。
由于人数的稀少,所布的结界盖不住整个顾氏,还是有些地方遭了殃。
正是前来的门生以及父亲收下的其余三个徒弟,因为怪病的缘由,他们这里的门生已经很少了。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是今日。
在他们大批门生都不在南诏顾氏时,有人却找上来了!
因为人数的稀少,这个结界也不牢固。
受的住一波箭矢,却受不住第二波箭矢。
结界在第二波箭矢下来时破裂,数把剑立即飞回他们后方,它们失了控,全部都落在门生脚边以及差点刺到人。顾子秋也在那刻立即拿出别在腰间的箫,箫声划破长空,响了起来,让正在朝他们飞来的箭矢停在空中,顾子秋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箫明显增强了。
然后他陡然加重了一个音,那些箭矢闻声全部掉落,火光也消失。
顾承渊的三个徒弟也在后方对视一眼,伸手一摘树叶,身一转,三人便站成了一个三角形。
随即叶子吹的小调响了起来,叶子音加上顾子秋的箫声,顿时带动的旁边的几棵树,“哗哗”的声音响起,在三者的声音下,将第三波箭矢停下来了。
六人中除顾子秋外都不修法器,于是纷纷拔剑出鞘,观察着除箭矢以外的异动。
而在第三波箭矢落下后,就没有箭矢再落下了。
顾子秋和三位徒弟也即刻停下,顿时变的安静。
但下一刻出现的景象却让顾子秋睁大了双目——出现的正是与顾子秋交过手的素白人,这次不仅仅是几个人,而是布满了整个上空,最前面还有两个黑衣人。
他们的脸全部被遮住,连个眼睛都不留。
被火光以及月光照着的脸都变了色,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种人。
况且,他们之间有恩怨吗?
突然,最前面的黑衣人开了口:“好久不见啊,顾二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依旧没有变,死死的看着黑衣人以及他身后的素白人。
顾子秋眼睛缩了缩,在他的印象里,他并没有见过这位黑衣人,那么他说此话又是什么意思?
周雅昕走前一步,将顾子秋护在她身后,但旋即又被顾子秋轻拍了拍手臂,让她不用担心。
周雅昕回头看他,却见顾子秋抬头冷声道:“敢问阁下,我们见过吗?”
黑衣人道:“我们自然没有见过,但我手下的人却是见过你两次的。”
“当然,严格来说,顾二公子,我们是见过的,我手下的人你就见过三次了,一次见,两次交手。”
要说两次交手,顾子秋是不否认的,但说一次见过,顾子秋那可就疑惑了,在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这些人与他有一次见过。
听到交手,周雅昕回头看了一眼,用嘴型问道:“怎么回事?”
顾子秋也同样以嘴型回道:“不用担心,就交过两次手,没有大碍。”
黑衣人又道:“若顾二公子想不起来了,那我提醒你一下‘巨蟒’。”
此话刚落,顾子夏和顾子秋同时变了神色,“巨蟒”两人都熟悉,因为一人亲身经过,一人也听他说过。
顾子夏首先想到的是:黑衣蒙面人。
顾子秋却是想到:后来的黑色人影和素白人影。
黑衣人却像是可以看见他们的神色一般,顿时就笑了一声,又道:“我很抱歉,之前没有让你看到他们的面目,现在就请你见见。”
黑衣人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将手放在了下巴处,然后手往上一推遮在脸上的素布,整张面容全部露出来。
前面的两位黑衣人是正常的人脸,而后面那些素白人却不是正常人的脸!
众人大惊,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些脸都是惨白惨白的,都快要接近透明了,他们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一双双白眼,很是吓人,鼻子和嘴巴几乎要挨在一起。
在周雅昕和顾子秋不远处的祖母忽然喃喃道:“大炼活人。”
紧接着,祖父和祖母忽然对视一眼,神情变的凝重。
祖母仰头仔细的看了看那位领头的黑衣人,随即朗声道:“是你。”
黑衣人却丝毫不意外,道:“正式认识一下,在下姓萧,名什么我就不说了。”
而后,他又将一只手交叉似的放在另一只手的肩头上,头微微的低了低,道:“很荣幸再次见到你。”
如果说顾子秋在他介绍自己时对他的姓还有疑问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了。
就是那个“萧”!
魔鬼历练的开创姓,这个礼是可以让萧姓之人都敬佩的人,才会行这个礼。
既然如此,那么他和萧涎又是何种关系?又为何要对祖母行这个礼?
顾子秋在历练时,也就见到过萧恒老者对墨初长老行此礼。
祖父低声道:“你们认识?”
祖母言简意赅道:“不小心误入过他大炼活人的禁地,打过照面,侥幸逃脱。”
祖父皱了皱眉,很不喜欢她这般到处乱闯。
黑衣人抬了抬手,他身后侧的另一黑衣人便前行到他身边,顾承渊和顾子秋见状,手背在后面,掌心朝外张开,旋即从小拇指开始收成拳,而后又张开,那是一个注意防备,随后进攻的手势。
顾承渊身后的五人以及顾子秋后面的众门生将手势全部尽收眼底,更加屏息凝神了。
黑衣人在另一人耳边道:“废了他们。”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素白人消失了,随后顾子秋后边传来剑声,他们前方也是,另一黑衣人与其余素白人俯冲下来。
炼活人和炼死人是有区别的,如果安氏的炼人的攻击为一片叶子的话,那炼活人就是十片叶子。
况且他们从未与炼活人交过手。
就算祖母和顾子秋与之交过手,也了解他们的实力,但一下面对这么多人,也没有什么策略,只能迎上了。
得了令的黑衣人索性把第一个目标定向了祖母,他伸开五指,掠过正在与素白人斗的祖父,五指直往祖母肩头上去。
虽说祖母年纪大了,但行动力却丝毫不弱,她忽的眼神一凛,剑剑寒光闪出,尽数落在素白人身上,再顺手一抓素白人,将他挡在自己的肩头处。
这是快的不能再快了,黑衣人不是没有领教过这位老夫人的实力,但纵然全心全意,也还是让他落了空。
他的五指直直的伸进素白人的躯体里,随后祖母再一拉素白人,两只手几乎是同时进行,拉素白人的手一甩,将前来的素白人扫了出去,剑逼近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赶忙朝后退,避开了剑,祖母也紧追上去,两人顿时退离他们好远,随后交起了手。
被五指穿身的素白人的血顿时狂涌出来,顾子秋他们与各位门生几乎是在眨眼的瞬间看到了。
他可能还算有良性,没有将他们完全彻底炼成。
有瑕疵——血!
有血就代表他们的弱点和真正的人一样。
领头的黑衣人眼睛顿时暗了暗。
顾子秋却毫不意外,毕竟之前他就将一人重伤了,想去确认又被同伙带走,只看到一滴血。
但他那时并不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人”。
月光下,刀光剑影,长剑对短刀。
顾子秋避开短刀,加迎上剑芒,几个素白人顿时到地,鲜血四溢,而后面上来的素白人被他逼至房屋下,恰好,顾子秋运起了轻功,上了高屋顶,素白人也紧随而上,在屋顶上空包围住了顾子秋。
顾子秋知道不能硬碰,快速回鞘取箫。
箫快速旋转起来,掌心冒出白光,包裹住箫,而后,箫脱离他的手,在前来的素白人面前飞过去,顿时将素白人退开数丈。
顾子秋得空,顿时转换目标,朝向了领头的黑衣人。
他快步跑了起来,然后一跳,掌心浮起白光,朝着黑衣人袭了过去,黑衣人头一偏,灵力全部注入一只手,迎上了顾子秋的一掌。
两掌相击时,黑衣人忽然就说了一句:“不知公子知不知道笛克箫?”
两掌相持良久,随后刺眼的灵光闪出,劲风起,顾子秋被退回屋顶处,差点落空,而黑衣人丝毫未动。胸口处闷住的那口血还没有来的及吐出,就感到痛觉袭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仰,两把长剑竟是穿过了他的身体,但并未殃及要害。
不知何时,素白人中的短刀已经变成长剑了。
顾子秋之前的伤势本就未好,与黑衣人对峙的那一掌之后,灵力已经消耗大半,再被两把剑穿过,可以说上是极度虚弱。
他嘴角溢出血,后背又被打了一掌,长剑抽出身体,顾子秋就掉下了屋顶。
刚刚那刺眼的灵光都惊动了所有人,及时发现顾子秋的周雅昕瞳孔一缩,便立即闪身过去顾子秋那边,接住了顾子秋,落在了台阶上。
顾子秋顿时一俯身,吐出一口血,全身无力的软了下去,周雅昕吓的赶紧抱住了顾子秋。
“子秋。”周雅昕喊了声,却不见回应。
素白人赶紧袭近,但没有得手——被顾子夏挡住了,剑剑寒光闪过,血迹顿时入眼,素白人即刻到底。
即便如此,顾子夏还是受伤了。
其余的素白人被门生拦住,在远处的顾晨和顾承渊背靠背的看着周围的素白人。
素白人的实力足够强,顾晨和顾承渊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尤其是顾晨,前不久才受过旧疾的痛,现在就是虚弱了,视线变的模糊,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顾承渊也察觉到了,无奈之下,顾承渊把他这边的的素白人尽数退开后,手一拉顾晨,护在了顾晨身后,后背挨下一把把的长剑,死死的护住了顾晨。
而就在长剑要第二次落下时,一把剑飞了过来,横在他们身后,将尽数长剑弹了出去,旋即飞剑一一扫过他们的脖子,鲜血肆涌,倒了地。
正是祖母的剑。
祖母与黑衣人周旋良久,最后是祖母将他重伤。
高空中安安静静,地上刀剑或剑剑相击。
“母亲,子秋怎么样?”顾子夏蹲下身子询问道。
周雅昕抱着顾子秋摇了摇头,道:“不好。”
“子夏,你带着子秋先走。”周雅昕又道。
顾子夏立刻摇头拒绝:“不行,我不走。”
还未等周雅昕再度开口,道道影子已经投入下来了,两人猛的一偏头,祖父他们三人已经被逼至他们三人面前。
在他们面前的门生赶紧落在了祖父他们三人前面。
祖父三人得了空,微微偏头,悄悄的对周雅昕使了一个眼色。
周雅昕立刻会意,掌心浮起灵光,从顾子秋和顾子夏的剑纷纷扫过,道:“子夏,快点,带着子秋先走,我们很快就来。”
“好不好?”她最后一句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周雅昕腾出一只手,身子微微前倾,抱了抱顾子夏,又道:“快走。”
然后她又放开了顾子夏,把已经昏过去的顾子秋交给了愣住的顾子夏,而后站起身对着顾承渊的三个弟子道:“你们也走,保护好他们。”
三位弟子立即领命,顾子夏一偏头,却见周雅昕已经转过头去了。
三位弟子道:“公子,快走。”
刀剑相击声,剑剑相击声不断传来,顾子夏依旧一动不动的,三位弟子竟不知该如何了。
直到一声传来:“快点走!”
两位弟子才把顾子秋接了过来,一位弟子将顾子夏扶了起来,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周雅昕他们。
忽然,眼前的人一闪,动的不是她们,而是他。
素白人见状,刚要追上去,却被一把杀气重的剑拦住了,旋即又是几道寒光闪过,顾子夏他们已经到了石子小路上。
领头的黑衣人脚下一动,剑出现在他手中,还未等他靠近,一把剑就率先让他住了脚步,意念剑杀气腾腾,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黑衣人碎成碎片。
意念剑步步紧逼,硬生生将黑衣人退出去好远,直到看不见顾子夏他们,周雅昕才回手收剑。
而顾子夏也在转角处回了头,他只看的见四把飞剑在交错着,还有燃起的高高的火。他极力的想看清四个人,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
最后,他的视线被树叶一糊,顾子夏彻底看不到了。
他们朝着西南方向跑了去,跑了些许路程,还是有素白人追了上来。
三位弟子立刻停了下来,将顾子秋往顾子夏怀里一塞,道:“公子,先行走。”
而后,三位又摆出了三角形,叶子音响起,随即两侧的树“哗哗”的声音再度响起,猛烈的大风刮着素白人。
顾子夏眼神忽的一聚,他把顾子秋靠在了一棵树下,等猛烈的大风停下,他便闪到了素白人前面。
趁其不备,夺其性命。
三位弟子也立刻拔剑出鞘迎上,顾子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清醒了。
他一睁眼,身上的剧痛全部传来,令他不得不缩了缩自己的身体,他的衣服几乎都被染红了。
所幸来的素白人数量不多,又加上顾子夏他们是在素白人不备时出的手,这些素白人一下就被解决了。
顾子秋忍着疼痛,勉强站了起来,他的手因为极度用力,已经苍白泛青了,手不住的颤抖,头上已经冒起了冷汗。
他的灵力已经损耗完了。
脑中又不禁的闪过“笛克箫”,先不说那黑衣人为何会说这句话,箫法器和笛法器本就是同等的,根本不存在什么笛克箫,箫克笛的。
再者,他又没有修笛法器,他说这话,究竟何用意?
然而没有等他想明白,顾子夏他们就从前方赶回来了。
顾子夏急忙扶住了他,没有多说,只是带着他继续走,他们得快点,不知其余素白人什么时候追过来。
顾子秋道:“父亲他们呢?”
“他们很快就回来。”顾子夏应下一句,就不说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南边这座高山下,而他们后边已经隐隐约约有素白人影闪过了。
一位弟子当机立断道:“公子,我们先分两路走,待这些素白人走后,我们再来此处会合。”
随着素白人的越来越近,顾子夏也不犹豫,当即就答应了。
“嗖嗖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五人当机迈腿就朝着两边跑,奈何顾子夏护着顾子秋,又已经受伤,行动终究是缓了点,一支箭擦到了顾子夏的一只手,还将衣袖的一小块撕裂了,红色溢出,白色被盖住。
一股强烈的刺痛感顿时传上来,顾子夏脸色当即再次变色,这箭都不是一般的箭!
脚下步伐不停,在素白人第二次射箭过来时走到了下坡处。
如鬼魅般,素白人一下就来到了高山下,他们也是分作两批,追了上去。
不同于追三位弟子的素白人,追顾子夏他们的素白人是一人站在原地,其余四人追上。
站在原地的素白人拉弓搭箭,随即两支箭极速穿过四位素白人,朝着顾子夏和顾子秋飞去。
这两支箭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太大了,在他们耳里简直就是刺耳的噪音。顾子夏听声辨距离远近,在箭即将要碰到顾子秋的发丝时,顾子夏猛的一拉,将顾子秋护住,而后身体大幅度前倾,两人竟是滚了下去,也躲过了那要命的箭。
两支箭射进一棵树,树木顿时就裂开两道长长的裂痕,就连树木都有要倒的趋势。
两人滚进树林里,直到撞上一棵树才停下。
由着伤势的严重,顾子秋经不住这么一撞,竟又是晕了过去;而顾子夏情况也不是很好,他猛的吐出一口血,然后拼命咬紧牙关才支起的上半身,依旧挡在顾子秋面前。
顾子夏的视线接近模糊了,但那几个素白人离他们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了。
顾子夏这时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已经无法再与之抗衡了
忽然,他腰间闪了闪光,低头看,竟是顾子秋的箫,而后脱离了他的腰间。
然后,顾子夏看着这箫朝着前来的素白人飞去,视线中的白光愈发的小,他的脑子也变昏沉,眼皮开始合住,终于,他仅存的一点力气顿时泄了气,支起的上半身一倒,晕了过去。
夜空中,那月亮已经被隐去了部分,一切事物都暗了暗,唯有一处,不仅没有暗,反而更亮了,亮到不可思议——那是火光,高高燃起的火光。
两位黑衣人的脸被火光映照着,垂眼看着前面倒下的四具尸体。
受重伤的黑衣人头垂的很低,他开口道:“少主,对不起,未能完成任务。”
少主只道:“他们很强。”
良久,两人对着他们行了一个礼,随后身一转,两步之后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