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爱我》笨蛋妖精

34、生日

　　严烈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叫他“严烈，醒了没？”轻轻咳了几声，睁开眼看到索文，又看了看时间“今天不是复诊的日子吧？”前些日子又不舒服了，在家里输了液，实在是因为不想去医院。
　　“跟复诊没关系。”索文摸摸他的额头，已经完全不烧了。真好，今天是他的生日，就让他好好的，舒舒服服的过个生日吧。等会儿，索桐、索清他们都会过来。翀翀也请了假，中午的时候就会回来。只有这人，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
　　“确实不早了，起床。”说是起床，也没什么可让他做的。尝试着自己坐起身来，索文还是扶了他一把。她看着他虽然有些吃力，却依然倔强的自己走去洗手间，看着他刷牙漱口，剃须、洗脸。严烈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在家里，每天都会剃须，剃的干干净净，永远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不让自己看起来颓废。
　　严烈坐回床上，微微有些气促。索文看了看他“严烈，你是不是剪剪头发了？”顺手将镜子递给他。严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自嘲。无论他自己尽力让自己看着精神一些，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脸上那种病态的苍白，随时提醒他，他是个病人，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收回他这条命。
　　索文看出了他的心思，收回镜子“我帮你剪发好不好？”严烈点点头“只要别把我剃秃就行了。”还是好心情的和索文开了个玩笑，怕她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索文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两人牵着手，索文让严烈坐在庭院里的铁艺椅子上，垫了个椅垫。扶他坐好后，她开始麻利的开动起来，严烈就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索文帮他剪发的乐趣。今天的太阳很好，天气也很好。坐在院子里，不会觉得凉，“索文，今天是什么日子？”索文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自己看日历啊。”她才不会说呢，她倒要看看，自己告诉他，他是不是真的就能把他的生日给忘了。说着，她帮他解下围在他身上的围巾，还有毛巾，帮他掸了掸碎发。“行了，把头发一剪，年轻了十岁。”严烈是好看的，即使是病中，他依然是好看的。只是，瘦了些，刚刚给他剪发的时候，也看到他长了白头发，才不到五十呢。不过那又怎样？即使有一天他满头白发，依然是她眼里最帅的。
　　“夸张。”严烈轻笑“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就是容易夸张。”索文扶起他往屋里走去“搞艺术的怎么了？搞艺术跟你有仇啊？”每天就这样和严烈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索文很喜欢这种老夫老妻的生活。
　　“你们搞艺术的人不仅夸张，嘴还很厉害。”严烈咳了几声，在客厅沙发里坐了下来休息。刚刚在庭院里坐得久了，有些累。有下人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严烈也只好在索文的“关注”下喝下它。
　　“我可厉害不过你啊，严总！”帮他按摩着肩颈“舒服点儿了吗？”严烈扬起唇角“今天是怎么了？”索文对他好，他当然知道，但是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啊。
　　“你不是无所不知吗？自己想去。”正说着，门铃响了。下人打开门，索清和罗晓，带着他们的宝贝罗兰。“姨夫！”罗兰进了门就跑到严烈身边“姨夫你好点儿了吗？”今年才不到十岁的罗兰性格开朗，是罗晓和索清在婚后第二年生下的宝贝。
　　“姨夫好多了，谢谢宝贝。”严烈喜欢这些孩子，一直以来，他都是喜欢热闹的。并不是特别开朗的性子，只是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起的感觉。之后抬头看向罗晓“你怎么过来了，公司有事？”罗晓现在不仅仅是他的特别助理，还是他的连襟。两人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一层，这对严烈来说不是好事儿，因为这样一来，罗晓那耿直的性子，发挥的更让他头疼。
　　“没事，罗兰说想姨夫，刚好周末就过来了。”在时机未到之前，谁也不许提前告诉他今天是什么日子，让他自己想去，这是索文下的死命令。
　　然而罗晓这一来，严烈就把他拖进书房里，谈起公事来，让索文不住叹气。她就知道，严烈谈起公事来，就把什么都忘了，包括他自己身体不好这件事儿，真让人发愁。
　　俩人在书房里聊着，连索桐和萧慕羽来了都不知道。还是罗晓看他有些累了，黑着一张脸把他从书房里“拖”出来的。看见索桐他们的时候，严烈越发的感觉不正常了。怎么今天大家都来了？
　　索文和萧慕羽、索清准备着这次的家庭聚餐，也是为了严烈的生日聚餐。几个男人被喝令不许再在家里谈公事，只好在客厅里看电视，吃水果喝茶闲聊。直到严翀也从学校回来，进了家门，就看到大家都在了“小姨、姨夫、舅舅舅妈你们都来了？”最后才看向今天的主角“老爸，不错啊，看着比我都年轻了！”放下书包走到严烈身边，严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搭着严烈的肩。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今天是周末没错，但严翀今天却有课，他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下午没课？”翀翀确实聪明，但严烈却不喜欢他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就翘课偷懒。
　　“老爸，今天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可是奉了老妈的命令请假回来的。”严翀适时的把索文抬出来，知道老爸就不会怪罪他了，因为他才舍不得怪罪老妈呢。刚好索文端了果汁和干果出来放在客厅里，严烈微微有些不高兴“索文，你让翀翀回来的？”索文将东西放好，站在他面前“是啊，我让他回来的。”想看他下一步的反应。谁让他连自己生日都记不得了，气死她算了。
　　“有什么要紧事吗？”咳了几声，严翀偷笑着帮老爸拍了拍背。“我想休息一下午还不行啊？”真是的，就凭他的智商，休息一个月不上课，学分照拿不误啊。
　　厨房里有人喊索文“姐，都弄好了，可以开饭了。”是索清。于是索文发号施令“几位爷，劳烦各位摆驾餐厅吧？”大家说着都站起来往餐厅走去，严烈站起身稍稍有些晕眩，好在严翀扶住了他“爸，在家的时候，放松自己一下好吗？”他这样逞强，不愿意任何人帮助，只会让心疼他的人心里不舒服。严烈不说话，却也由着儿子扶着他走向餐厅。
　　严翀按照计划，将严烈扶到主位坐下，看着一桌子的丰盛菜肴，严烈知道今天的一切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系了。直到索文和严翀母子俩推着一个生日蛋糕出来的时候，严烈才明白了一切。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竟然都给忘了。家里的人都过来，也是为了给他过生日。
　　所有人举杯，为他庆祝生辰，今天，是他四十三岁的生日。十年，他被医生判了刑，得知自己患了癌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破了那么多的奇迹，一直撑到现在的。看着身边的儿子和妻子，他知道，是他们给了他力量——活下去的力量。
　　曾经以为，自己是罪该万死，曾经想过，干脆就留下对索文和翀翀有利的一切，之后自己会慢慢的离开这个世界。让索文恨他，那样即使他走了，索文也不会伤心难过。可她好傻，她一直守在他身边，守着他这个残破不堪的身体。就是为了这份坚守，这份爱，让他决定拼一下。想要守护她，想要拼尽全力，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于是他做到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可他毕竟多陪了她十年。
　　听着大家为他唱生日歌，严烈情绪有些动荡，只是这样的身体，承受不住。索文握住了他的手“别激动，严烈，你该开心才对。”怕他太激动了，伤了身体。本来，今天是开心的好日子。严烈点点头，眼眶有些热，抱了一下索文“我知道，别担心。”在妻子和儿子的扶持下，他站起身，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并亲手切了蛋糕。
　　索桐举起杯，他不能喝其他的酒精性饮品，但萧慕羽还是允许他喝一点点葡萄酒的。“姐夫，生日快乐，继续努力啊！”大家同病相怜，知道抗癌是个漫长的过程。就像他，移植了骨髓，但平时依然是很小心的生活。和慕羽结婚，还有了孩子之后，他更加在意自己的健康，是种自发自觉的在意。不为别的，只是想和爱的人在一起更长久。
　　“我知道，你也一样，要健康快乐。”严烈知道，除了自己，索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索桐，即使她那个弟弟，都已经做了别人的丈夫，甚至已经做了父亲，她依然是惦记着。
　　“姨夫，祝你生日快乐，长命百岁！”罗兰端着装有橘子汁的杯子站起来给严烈祝寿。严烈心里很感动“谢谢宝贝。”罗兰是在严家长大的，严烈也是极疼爱她，就像索菲娅一样。那个丫头也是端着饮料跑到他身边“祝姑父生日快乐，健康长寿！”之后在严烈脸颊上亲了一下。索菲娅是家里最活泼可爱的孩子，性格很像她母亲萧慕羽。很聪明，也是极讨人喜欢的。“谢谢索菲娅宝贝。”严烈回亲了一下她带了几颗雀斑的小脸蛋。
　　一家人吃着蛋糕，和满桌子的丰盛菜肴。知道严烈喜欢一家人都在一起的感觉，所以都很热闹却不躁乱。索文就坐在严烈身边，给他盛汤加一些他能消化的菜肴。他能吃的不多，吃的也慢，蛋糕只吃了一口，索文也不强求他多吃。那种甜食，象征性吃一口就可以了。吃多了，反而怕他不好消化。
　　吃过饭后，大家坐在庭院里聊天，索文陪着严烈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散散步，之后就送他回卧室休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很累了。之前在庭院里的时候，虽然索文一直扶着他陪着他，他精神也还好，但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体似乎撑不住了。
　　回到房间之后，他便睡了，现在不能平躺，索文拿了几个靠垫让他半卧着舒服一些。知道他有些憋气，帮他输上氧气。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严烈握住了索文的手“谢谢，索文。”感谢她为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他现在有些不好受，但心里是高兴的。
　　“要想谢我，就好好活着，明年生日我还给你这么过，好吗？”严烈不说话，他能答应她吗？所以，依然只是握着她的手。很久，严烈觉得肩头有些湿，他扬了苍白的嘴角，抬手擦去了索文脸上的泪。深深的叹口气“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给你过。”两个人生日相距有段日子，一个是在夏天，一个是在冬天。
　　索文将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不至于很微弱，却不强健。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严烈已经闭上眼睡了。睡梦中，偶尔还会咳嗽。索文觉得自己很矛盾，怕听到他的咳嗽声，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舒服一些。另一方面，觉得听着他还在咳，能听见动静，证明他还在。
　　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她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撑过一年又一年。越是他在的时间久，她就越不敢想，有一天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帮他拉了下毯子，离开卧室，就看见儿子站在门口。严翀知道母亲的想法，他也知道父亲的情况。打开怀抱，将母亲搂在怀里“妈，我爸他是最棒的，他会好好活着的。”索文不说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严翀拍了拍母亲的背“妈，从今以后，我不会让我爸再为任何事操心了，所以他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索文点头，流着泪点头。如果屋里的人听到他儿子这么说，一定会开心吧。
　　屋里的人一向浅眠，听到了屋外儿子说的话，唇角微扬。假以时日，他就真的可以放心了。即使自己不在，阎集团，乃至这个家，儿子都可以撑起来了。他能不欣慰吗？只是索文，他是真的放心不下。儿子可以照顾好她，他知道。只是，他怕自己走了，索文会难过。怕是还得撑下去，只是，好辛苦。

作者有话说

　　我可怜的严总，就这么跟大家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