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入骨曲》野狐颖子

7、妙妙

　　“我们还有件事情，想向你请教。”灵笙说道。

　　“请教不敢当，不过贵人算是找对人了，人送外号，皇城小灵通！贵人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回答道。

　　“皇城往年，也是如此这般炽热吗？”灵笙问。

　　“小人在此已经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天气，皇城土地肥沃，气候宜人，环山靠水，人人都想搬来皇城居住。”

　　“此次干旱之前，可有异常？”扶桑继续问道。

　　“嗯……这异常……”小二皱眉思索了一番后，回答道：“这干旱仿佛一夜袭来，大家皆无任何准备，有人说，在干旱前几日，曾看到太华山上空似有神龙一现，所以有人传言，此次旱灾乃天神之怒。”

　　简直瞎扯，灵笙和扶桑无语地对看了一眼，天神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看未必，天神怎会做如此无聊之事，莫要把想不通的事情，皆推到天神身上，小心天神真的发怒。”灵笙说道。

　　“是是是，小人其实也是这般想的。”小二见风使舵的本事，实在不凡。

　　“你刚刚说到的太华山在哪里？”扶桑问。

　　“就在皇城西端，出门之后向左一直走，莫约一个时辰，就能到了。”小二想了想，继续说道：“小人还是提醒贵人们一句，那太华山诡异地很，它是皇城最先干旱之地，一夜之间，万物枯竭。”

　　“知道了，你且忙去吧。”灵笙朝小二摆了摆手。

　　“好嘞，贵人们好好饮茶！有事再唤我！”小二走远。

　　“稍后我们便去太华山瞧瞧，到底是何方‘神龙’在此无法无天。”灵笙不屑道。

　　“好。”扶桑看灵笙的茶喝完，又倒了一杯给她。

　　灵笙和扶桑站在九华山脚下，便已感受到如火炉般的热意，扶桑掐了个清凉诀，两人继续上山。此地果然如那茶馆小二，所说那般，万物枯竭，一派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地上枯叶断枝无数，“呀……”灵笙不小心脚下一绊。

　　“小心。”扶桑赶紧扶住她，“师尊，走路时要看着点路啊。”

　　“哎呀……知道了……”灵笙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两人继续在山里前行。

　　“我感受到一股灵兽之气，大约就在前方了。”灵笙说道。

　　“何人在此！胆敢打扰，本尊休息！速速离去！”前方传来一阵低沉声音。

　　“我等远道而来，特来见你一面，可否现身一谈？”灵笙好言道。

　　“麻烦的人类！还不离去！那就休怪我无礼了！”伴随着怒吼声，前方窜出一条火龙，向灵笙和扶桑处袭来，热浪滚滚，火龙所到之处，让本就枯竭的树木，变得更加焦黑。

　　“雕虫小技，本神乃四海主神，怕你不成？”扶桑本来站在灵笙前面，被灵笙一把拉直身后，她手指向前，朝那火龙一点，启唇微念，火焰立刻熄灭，只见那火龙瞬间变成了水龙，调头，向后方袭去。

　　“吼……”只听前方传来一声怒吼。

　　渐渐地，一条满身是水，仿佛刚刚从海里捞起来的龙出现在灵笙和扶桑面前。那滑稽的样子，惹得灵笙忍不住笑起来。

　　“别笑了！”那龙暴躁地吼道：“尔等何人？为何来寻我？”

　　“我们乃神族，下凡查探皇城干旱之事。”灵笙见它长着六条腿，四只翅膀，问道：“你是龙族中的蝟龙？”

　　“是！就是龙族中，最丑陋的蝟龙一族。”它甩甩尾巴，似是不悦地承认道。

　　“蝟龙一族有个天生的本事，只要一怒，便会引起干旱。你可知，此地的百姓，已经因你，快要生活不下去了？”灵笙问道。

　　“我也不想，可是我开怀不起来！”蝟龙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然，明日，我便换个地方神伤！”

　　“你究竟是为了何事神伤，不妨说来听听。”扶桑建议道。

　　“私事，不便相告！”只见那蝟龙转身欲走。

　　“如此，我们便只能将你，捆到神族水牢中，让你慢慢神伤了。”灵笙抬手，正要掐诀，准备先将它绑回去，交给司命她们慢慢审问。

　　“且慢且慢！我说还不行嘛！”蝟龙慌忙说道，谁让自己技不如人，“我父亲乃是昆吾帝君的座下神兽，崇龙。我从小因长相丑陋，父亲对我也不喜，自小就对我严厉非常，也不许我出门游历，大约是觉得我十分蠢笨，嫌我会给他丢人。”

　　蝟龙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以为，只要努力修行，迟早可以得到父亲认可。可后来见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这百年，更是没有一点父亲的音讯，怕是他已经将我遗弃。”

　　蝟龙愤愤不平道：“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所说的崇龙，我见过，是一位非常好相处的神兽。”灵笙说道：“前段时间，我听昆吾帝君说，它已经陷入沉睡百年了，你们父子之间或有误会。”

　　“陷入了……沉睡？”蝟龙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这样吧，你随我们，上十三重天看一眼，不就知道了。”灵笙提议道，“左右那崇龙已经沉睡，你也无需害怕，便把心中的疑问和不痛快，对它一吐为快，可好？”

　　“……行！”蝟龙点头答应，幻化出人身站在二人身后。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扶桑问道。

　　“我……”它吞吞吐吐，似是有难言之隐，“我叫……妙妙……”

　　啊哈？妙妙？一条威武雄壮的，成年雄性蝟龙，名字叫‘妙妙’？

　　“因为我初生之时，十分虚弱纤细，还以为是一条女龙，所以就……”妙妙解释道。

　　“哈哈，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我们走吧。”三人御风而起，直奔十三重天的无枉崖，那里是，所有神祇沉睡的地方。

　　天地一色，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丝鸟鸣风吹的声响都没有，烟雾缭绕，视线最多不过数十米，扶桑抬手一挥，浓雾散去，一座座高耸的山峰，现于眼前。

　　每座山巅之上，皆有一个冰晶悬棺，里面躺着的便是，在沉睡中的神祇。他们在等着下一次机缘的到来，重现于世。亦或是，在这里睡上，永生永世。

　　灵笙手指向东道：“那座山峰便是崇龙的。”三人瞬移即到。

　　“父亲！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妙妙眼角湿润，扒着冰晶悬棺。

　　“虽然，您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一直有在努力修行……却没想到，您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妙妙缓缓地，在冰棺旁蹲下，伸手触碰了下崇龙的身躯。

　　“吾儿莫伤心，定会有再见之时。”在妙妙的眼前，渐渐地浮现出崇龙的身影，“父亲！”妙妙喊道。

　　“为父已等你许久，终于见到你了。”崇龙说道，“这是吾留下的一道残识。”

　　“是孩儿无用，无法给父亲，增添荣光，无颜来见。”妙妙自责道。

　　“别这么说，孩子。你很优秀，从小就努力，为父都看在眼里。”崇龙缓缓说道。

　　“你在骗我！小时候，无论怎么努力，您从未对我有过夸奖！”妙妙突然打断崇龙的话，慢慢地激动起来，声音逐渐变大：“每日就是练不完的功法，看不完的书籍。子厓之巅的鞭挞，寒冰神洞的幽禁，您都忘记了吗？！”

　　“少时的你体弱多病，为父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故对你严厉些，希望日后，你可以独当一面。”崇龙语重心长地说，“龙族成年之时，身上要退去旧鳞，否则会危及生命，可惜你却迟迟无法褪去，只能用子厓之巅的神鞭，助你褪下满身旧鳞。”

　　“那寒冰神洞呢？”崇龙的回答，仿佛颠覆了妙妙之前的认知，妙妙呆呆地问道。

　　“那时，你顽劣非常，打破了一个神坛。你以为那是普通的装饰品，其实不然，那是祖神尧光留下的，避免你遭到祖神降罚，为父只能，第一时间送你去，寒冰神洞禁闭。”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妙妙喃喃道：“原来……是我一直以来误会了……”

　　灵笙默默地拉着扶桑，飞出了无枉崖，贴心地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说些体己话。

　　“昆吾帝君？你怎么在此？”竟然在无枉崖外面，见到大忙人帝君，灵笙略显意外。

　　“特来找你的，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帝君说道。

　　“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灵笙眉心一皱道：“帝君，你的本源神力受损了？”

　　“无碍，前不久去加强了魔神的封印。”帝君继续道：“其实，是想让你们帮忙，去人界寻找尔欢。”

　　“尔欢为何会在人界？”怪不得近期都联系不到她。

　　“此事说来话长……”帝君明显是，不愿提起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总之那日，她醉酒胡闹，大约是我语气重了点，她愤愤离去之后，不小心跌入了轮回台。”

　　话说那轮回台，只要从那跳了下去，便会封印住所有的神力，消除所有记忆，在凡间完全变化成一个普通人。轮回台一般是给，犯了错的神仙，历劫用的。这还是万万年来，第一回自己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