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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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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跟着抓丁的兵差走出山头,一条绳子上垂头丧气的拴了十来个人,一路上将军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猛然抬头,见已经去的远了,才回头去看,隐隐山峦没有什么高低,全挤在一块,说不上什么山明水秀,也称不上什么人杰地灵,可却突然有些留恋起来。
夕阳暮色红晕染山染路,一条道上除了他们还真没什么人,想是这时候都已回家吃饭去了,哪个还在路上流连。
将军看着身后,摇头笑了笑,想自己当真是平安日子过的太久了些,只把所有都抛在后面了。
“快点走,今日先在城里住一宿,明日编军大人来了入了册子便能上路。”
“早些去也早些回来,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里有哪一个舍得的,不如养些力气,拼杀时买些力气,只不定还能升个将军当当,那也是风光狠呐。”
兵差说完便来扯绳子,当中一个突然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这一走,我娘一人在家,又有眼疾,如何过活啊。”
他这一哭,带着其他人都皱起了脸,悲戚之色尽显,想谁又没有舍不下的。
将军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几人,大声喝道:“我等男儿理当为国效力,纵使埋骨沙场也对的起身后千万百姓,难道你们就想看着那些蛮族野化之民侵占我大好河山,蹂躏我乡亲父老?”
将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早一日能将那些侵我河山的豺狼赶走,便早一天享太平,子孙后代再不用上战场,也再不用骨肉分离……”
将军扶起跪在地上的青年“为子当尽孝,你回去好好侍奉老母吧。”
“你这人,怎可私自放人。”兵差先还在愣神,这下见要放人方才醒过味来。
想要拿人,却见着将军手里的东西,一个不稳就跪了下去,凡是在边关常走的,哪个不认识这个物件——
楚檀若知道将军靴子里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不知道是否后悔没把将军的鞋也收了去。
冬去春来,春去夏往,这一转眼便是一年,将军也去了一年,可将军也不再边关,就好像平白消失了一样。
这一日,午后清闲,荷花别样,瞧着热闹万分,御史大夫张夏在兵车尚书府里喝起闲茶。
“怎么,还没找着?”
“找着?只不定现在都已经喂到狼肚子里去了。”上官喜将米粒抛到鸟笼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那只翠鹦鹉。
“话不是这么说,那楚大将军也不是泥捏出来的,你确定——”
“哼,即便他能回来,也要担个贻误军机的罪,只要陛下有心,还怕他翻的了身?”
“话是不错,只怕到时候陛下又改了主意——”
“张大人,”上官喜回过头来,看向张夏,神色轻狂。
“您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多花些功夫在陛下耳边多鼓吹一下,这样也不怕那楚桓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楚家气数早就该到头了,只不过是一门旁支,竟然还妄想能像昔日楚渊在世的时候一样,哼,简直是不自量力。”况且那楚桓又把他上官家置于何地。
“对了张大人,你昔日好像与楚家也有些牵扯,这时候不会帮着那楚桓吧,怎么说他也算是楚渊的半个侄子,这不前些时候还被陛下封了侯,可谓荣耀非常啊。”
“上官大人说笑”张夏闻言忙打个哈哈“您与那楚将军不也是姻亲,张某虽然昔日是楚家谋臣,但长胜侯已过世多年,小侯爷也已不在人世,老夫与楚桓又合不来,哪还有什么关系可说。”
说道这里张夏不禁又叹了口气,想昔日长胜侯楚渊在世的时候,楚家一门何等辉煌,上有青后,青将军,又有太子在朝,锋芒放眼长安哪个能赶的上半分。
不要说什么上官家,就是封侯拜相的不也要弓着身子过。
斜看一眼不可一世的上官喜,不由又叹了口气,若不是长胜侯英年早逝,他何至于与这等人凑做一堆,平白污了名声。
“张大人不必忧愁,那楚家虽然有些旧人,但正主不是死的死就是去的去,太子都不在了,他一个小小的楚家能留到什么时候,不过靠着昔日几分面子,战场上几分蛮力,才勉强维持到今天而已,这一回管叫那楚桓有去无回。”
上官喜啪的一生打开鸟笼子,正吃食的鹦鹉呆了一下,就死命的往顶上扑腾起来,米粒子撒了一地,也无人去捡。
“嘿,还打什么,这一年输多胜少,现在不过勉强夺回些面子,三十万大军耗在边关,听说上边已经发了好几回怒了,要是楚将军还在——”摊贩摇头叹气,却不再说下去了。
“你说这边关大将突然就没了踪影是怎么回事?”
“许是着了外族人的道,生死难说啊。”
“若是楚将军能回来,还不像当年长胜侯那样将那些匈奴蛮人打回老巢去,哎!”
“可不是,当日楚将军在时,我们哪用这样,整日提心吊胆,就怕有人杀过来。”那摊贩将面条扔到锅里,看着冒泡的沸水叹气。
楚檀吸着嘴里的面,竖起耳朵听着几人的对话。
不过那几人只是说说闲话,发发牢骚,话题自然也转的块,没一会就转到今日要在市口处决的一个犯人身上。
“听说是个校尉,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连审都没审,直接就要杀。”
“审都不审?”
“说是逃兵,还审什么。”
“嘿,上了战场是个死,逃也是个死。”
“你别这样说,死在战场上那是响当当的汉子,这样死凭地窝囊。”
“临死还保不全一幅尸……”
楚檀放下面碗。
“小哥,问个话。”
“这里李将军麾下的大营应往哪里找?”
“您莫不是要从军的吧?”
“不是不是”楚檀慌忙挥手,他即便想不开,也不会去找死不是。
“我有个兄弟,这次来也是为了找他……”
他这边正说着,那边就行来一辆囚车,旁边还有一个打锣的,守在囚车周围的却个个凶神恶煞,极是严密,周围的人瞧见这架势,不禁指指点点嚼起舌头来。
想来就是先前几人说的要今个问斩的人了。
楚檀好奇的瞧了一眼。
却越看越是眼熟,再看几眼,可不就是将军吗。
楚檀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将军想疯了,看个死囚犯都是将军的样子,可揉了几次眼,追着看了半天,一眉一眼,哪有半分差错。
这一别一载,再见时竟然又是个生离死别的景,楚檀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