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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到达天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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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奇走过去道:“怎么了?”
肖叹捂着胳膊道:“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磕到地上了,刚才只是疼了一下,就没啥感觉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疼。”
曹奇皱眉,手掌微屈,迟疑了一下,刚握住肖叹的手腕准备查看,就听铛的一声。
商无期扔了铲,对古兰茵道:“处理了?”
古兰茵点头,看向方鳴见。
方鳴见从怀里取出一本书,书页古朴,封面只有两个字——《韬鹤》。
古兰茵道:“这就是《勘岁》的上册?”
“嗯,非执迷不悟者不可留名,”方鳴见翻开其中一页,以指代笔,在一大片黑名里,将唯一的一个红名随手抹去,红名顷刻消失。
曹奇原本在一旁看着,此时忽然上前一步,有意无意的将肖叹挡在身后,驾驶室的本就空间不大,曹奇又比肖叹高上一些,这么一挡,刚好能将他罩的严严实实。
肖叹被笼罩在曹奇的背影下,愣愣的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了自己身份后,心里的那些压抑,在这一刻,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手肘处的疼痛感都好像轻了不少。
曹奇与方鳴见对视了半晌,率先道:“既然你们有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拉着肖叹离开了驾驶室。
肖叹以为是要回两人的座位,就任他拉着走,却没想到刚走到二号车厢,曹奇突然停下,直接将他带到一扇屏风后的座位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撸他的衣袖。
肖叹顿时吓了一跳:“哎哎,你干什么?”
曹奇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另一只手则从长袍下的校服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道:“别动,我看看磕到哪了?”
说着,就将肖叹的手臂轻轻往上抬了抬,用手电筒炽白的光线一照,便清晰的看到手肘处有一大片红肿。
曹奇才展开的不久的眉头又再次皱起。
肖叹瞅了眼,见只是红肿就放下心,摆手道“快关了关了,这里又没有地方充电,能省一点是一点,反正又没破皮,冷敷一下就好了。”
曹奇道:“冷敷?”这车上没有水也没有毛巾,要怎么冷敷?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肖叹直接将手肘压在窗户上,刚一放上去,整个人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好冷。”
曹奇半晌无言,将手机关机收好,伸手一拉,将他按到座位上,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轻声道:“坐好别动”。
肖叹向来体寒,曹奇的掌心却是滚烫,他一手握住肖叹的手臂,另一手则按在冰凉的窗玻璃上,等感到温度差不多了,才往那片红肿上力道适中的一按。
未料到曹奇会这么做,肖叹不禁愣了愣神,但比起窗玻璃的冰冷彻骨,曹奇手上的凉意则是一种堪称舒适的程度。
有人愿意这样费时费力,肖叹当然不会傻傻的拒绝,笑着道了谢,就靠在椅背上任他折腾了。
两人在昏暗的车厢内相对而坐,听着窗外的大雨声,许久也无人开口。
肖叹坐的无聊,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曹奇身上。
曹奇正低着头用自己的手充当冰袋给他冷敷,神情格外专注,等手上的温度上去了,就再往玻璃上放一会儿,然后继续按。
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来回做了五次这样的动作。
肖叹不禁心想:这家伙还挺会照顾人。
不过,有必要使那么大劲握他的手吗?他又不会跑。
试着挣了挣,得,更紧了。
肖叹彻底无语,咧了咧嘴,正想让他松松手,曹奇却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抬起头,一张俊秀干净的脸便暴露在光影交错中,睁着黝黑的瞳仁直直看着他:“别动。”
有那么一个瞬间,肖叹什么也没想,就看着他的脸发呆,他忽然理解为什么那群女生都爱他这张皮相,这样认真去凝视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有点要命。
难得看到肖叹的呆样,曹奇忍不住勾唇,张口说了一句什么,然而此时窗外雨势渐大,肖叹没有听清。
等他反应过来再问的时候,曹奇却摇了摇头,只是定定的望着他,不肯说了。
肖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用完好的右手挠了挠后脑勺,开口打破这样诡异的氛围:“你说,我们还回的去吗?”
曹奇手上动作一顿,垂着眼歉声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肖叹无奈道:“都说了你不用道歉,我也不怪你,谁能想到放学路上也能穿越,也真是倒血霉了,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对我好点,万一我们回不去了,你就挣钱给我花,做饭给我吃,遇到漂亮姑娘了帮我追,以后还要帮我带娃。”
他越说越离谱,曹齐一手在给他冰敷,另一手则紧紧握着他的手腕,黑暗里,指腹下脉搏的每一次跳动,都彰示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在这个陌生而混乱年代,他们两个要相依为命很长时间。
他抿了抿唇,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里姑娘的辈分比你奶奶都高。”
肖叹一怔,他凑近几分,借着窗外冷白的微光去看曹齐的表情,“你什么时候也会说冷笑话了?”
话音刚落,曹奇忽然握着他的手一拉,肖叹一个没坐稳,整个人往前倾了过去,曹奇恰好在此时抬首,鼻尖从他的下唇掠过,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一时间,都愣了。
驾驶室内,方鳴见对古兰茵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若玩火自焚,到时,取你命的就不是鬼差,而是我了,名字一旦上了《韬鹤》,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果。”
古兰茵垂眼低低笑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缓声道:“多谢提醒。”
他的手隐在袖中,颤抖着,谁人也瞧不见。
次日清晨,至天津站。
肖叹与曹奇两人背着包袱,步行到城内,四处打听了一番,这才找到一户用作出租的小院,内有两间瓦屋,一个厨房,再加上一个窄小的茅房,勉勉强强全是两室一厨一卫了。
至于厅堂,两人又没什么客人,没有也无妨。
房东是个年轻女人,经营着一家饭馆,样貌清秀,性格爽朗,见租房的是两个身姿修长,样貌英俊的少年,也不多说什么,只温温柔柔的一笑,写了房契,拿上租金便走了。
自此,肖叹与曹齐就算是在这个时代有了个窝。
这屋子因为好久没有住人,只是清扫灰尘这项工作,就用去了两人一上午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置办生活用品了。
如今的天津城,各国租界并立,又经历了一番洗劫,普通商户的生意受到巨创,一时之间倒闭了不少。
两人走街串巷,跑了不少地方,这才买到两床被褥和米面油等生活用品,一路扛一路提,等再次回到小院已经过了中午。
曹齐开始在房间收拾床铺,肖叹看了一会儿,发现帮不上忙,就转身去了厨房,找了个矮凳坐在灶台前开始烧火,准备煮些粥喝。
一刻钟后,厨房内浓烟滚滚。
曹齐在闻到烟味的第一时间冲出房门:“肖叹!”
“你……咳咳咳喊那么大声干啥,我在呢,咳咳咳咳……”肖叹坐在厨房门槛上应道,话未说完就又是一阵猛咳,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瞧着仿佛是去煤窑逛了一圈。
搭在膝盖处的手上还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正往下滴着血珠,模样颇为狼狈。
曹奇道:“手怎么破了?”
肖叹道:“破了?”说着低头一看:“哦,这个啊,我拿柴的时候不小心划的,不严重,舔舔就行。”
他说完,就真舔了两下。
曹奇静静的看着他舔手,直到确认不会再有血珠渗出的时候才收回视线。
肖叹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盒火柴递给他,道:“你会烧火吗?我刚弄了半天,那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冒烟不冒火,太难伺候了。”
曹奇抬脚进了厨房,就看见灶台被木柴塞的满满当当,依旧有烟雾冒出,如肖叹所说,不见半丝火星。
曹奇看了看,俯身抽出几根木柴:“你放的太多了。”
肖叹坐在门口听见了,扬声道:“我哪知道这种东西怎么用啊,怎么样,今天还能吃上饭吗?折腾了半天,我肚子都饿扁了。”
曹奇起身,看了看还未刷洗的铁锅,道“出去吃吧,我记得街口处有一家云吞面,吃吗?”
“吃,”肖叹窜进门,喜道:“当然吃,走,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