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L》守天

39、三十九

　　“不可能。”姑妈在电话那头大声吼道，“你连血型跟韩羽都不符，肾的配型率就更低了；你当人人都能移植！？当年李筠笙的那个肾也真是碰了头彩，居然身边就有合适不排异的肾源。你啊，想都不要想；你捐肾给她这档事根本没戏。”
　　“到哪里去找合适的肾源？我怎么可能找得到？”我几乎要发狂了。
　　“当然是在亲属里找！她就没有亲戚吗？”姑妈问。
　　亲戚……对，她有一个。每年她生日的时候会给她送甜品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当我一个电话打到她那里的时候；一个女子接了电话。
　　电话里，她说她现在已经跟着丈夫回了日本；住在东京都，我在电话里告诉她韩羽的病情。
　　电话那头的她听完我的叙述，略显迟疑。
　　“是需要一个肾吗？”她问。
　　“是的，捐赠并不会影响你今后的生活。”我急忙解释。
　　“我能和我丈夫商量一下，稍后给您答复吗？”
　　我握着话筒：“行，谢谢你。”
　　“不用这样客气，韩羽她是我的姐姐。我会尽快给您答复。”女子这么承诺着。
　　不久后，她再次来电算是答应下来了。如果配型成功，她会赶过来进行手术；几天后她寄来了她的化验单；韩羽的主治医师看后也说配型率应该很高。
　　一切都有了转机，我把韩羽从医院接回了家里；她妹妹那头还有一些家里的事要处理完就过来，韩羽也吵着说想豆豆了。
　　韩羽那些天都很开心，常抱着豆豆走来走去；我担心她会累着。但她坚持要抱着宝宝，我也只能由着她。
　　那一天下午，她抱着豆豆坐在沙发上看了一天电视；下午时候，她说想出去买点东西顺便走走。
　　我说：
　　“我陪你去，等会。”
　　“豆豆要睡午觉了，你陪着她在家；我不放心豆豆，我自己去就好。”韩羽穿上了她那件红色的外套。
　　这些日子，她的精神好了许多；我也就没再坚持。
　　她提着手包，出门前亲吻了我的脸颊：“很快就回来了。”
　　我目送她走出大门。

　　十分钟以后，我听到不远处刺耳的刹车声；还有人群的喧闹。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不安起来，外衣都没有顾上穿；我冲出大门，顺着不少人望向的方向跑去；越跑人越多。
　　一大群人聚集在路旁，我挤过重重人群；直到看见那抹殷红混着血液的暗色浸染在一大片柏油马路上。
　　我抱搂起她已经疲软的身体，对周围的人嘶吼：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周遭围观的人低声议论，不明白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到底是为何这样。

　　韩羽被一个醉酒驾驶的面包车司机撞倒在马路旁，当场死亡；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事实。明明已经有转机了，原来只是上帝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站在太平间里，握着韩羽冰冷的手。
　　我的喉咙里像是被阻上了什么一般，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如果我能够陪在她身旁，她一定现在还能笑着回答我的话；还能握住我的手。
　　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我，明明让我们相遇；相爱，却最终给我们这样的一个离别的结局。
　　手掌横捂着双眼，眼泪不争气地从指间溢出；空荡荡的停尸房里，回响着一个痛失所爱的人沉闷的抽噎声。

　　十八年后。
　　草地上布置着彩球和飘带，铺着粉白的桌布；大捧鲜艳的百合玫瑰被点缀其间。客人们已经到齐，在草地桌上琳琅的餐点间缓步游走。
　　新娘披着婚纱坐在休息室里，焦躁地让伴娘最后一次查看她的头纱有没有戴歪。
　　我坐着轮椅，坐在一旁看着我们美丽的女儿身着嫁衣。
　　蔻薇转着圈问我：
　　“爸爸，我好看吗？”
　　我笑着点头：“没有比我们家豆豆更美的新娘了。”
　　她笑着把手上的捧花递给伴娘，蹲下身撒娇地持起我的手：
　　“人家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豆豆，豆豆的。爸爸真是的……”
　　现在的蔻薇长得就跟韩羽一模一样，我抚摸她光洁的额头：
　　“你长再大，对我来说还是个孩子。”
　　蔻薇轻皱起眉头小声问：“爸爸，你真的不准备把我送上红地毯？”
　　我轻摇头：“我已经不能走路了，这么把送你到新郎手里只会被别人笑话。”
　　“不会的，我只有爸爸了；你不送我走上红地毯，我会很失望呢。”蔻薇摆出一副失望地表情。
　　“好了没有，仪式快开始了。”穿了一身猩红长裙的安娜打开门，探身进屋。
　　“这么快？”蔻薇忙站起身，接过伴娘递过来的花束。而我静静坐在一旁笑看着因幸福而慌乱的女儿。
　　出门前，蔻薇门口双手捧着那一团白色蔷薇站定笑得脸颊上浅浅的酒窝都出现了：
　　“爸爸，我要走了；祝我幸福吧！”
　　我看着那张与韩羽颇为相似的脸，笑：
　　“祝你们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蔻薇听完我的祝福，才满意地提起婚纱长裙转身朝屋外的婚礼主场地走去。
　　送给蔻薇的结婚礼物已经用她最喜欢的丝绒缎带包好，我转动轮椅的把手；把那包礼物放在她的梳妆台前。
　　我坐在门廊前，就能看到草地上蔻薇婚礼的情景；看到她戴上戒指与新郎亲吻的一刻，我看到韩羽穿着那身我们初见时的那身连衣裙站在不远处。
　　“亲爱的，是回来参加女儿的婚礼了吗？”我轻声问。
　　她点点头，朝我伸出一只手。
　　“终于……”我缓缓站起身，伸出手握住那只温暖而柔软曾经无比熟悉的手；“亲爱的，我等了你好久。”
　　她笑了，浅浅的酒窝印在她的脸颊上。

　　婚礼仪式结束，袁蔻薇回到房间要换礼服；却看到梳妆台上放着一本蓝色丝绒缎带包扎好的礼物，她抬头看周围，问伴娘：“看到我爸爸了吗？”伴娘摇头。
　　她抱着礼物顾不上换衣服，边大声唤着：“爸爸，你在哪？”边走出房间，在门廊下面；她找到了‘父亲’的轮椅，轮椅上已经空无一人；蔻薇记得‘父亲’已经瘫痪了有三年了，没有轮椅不可能去任何地方。而门廊外除了一丛茂盛的白蔷薇，根本没有别的；越过那丛蔷薇就是举行婚礼的草地了……
　　袁蔻薇也想不通，只能先把礼物拆开；礼物是一本书，一本精装本的小说。
　　书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字：谁闻夜雨

作者有话说

　　恭喜，是不是看到最后很惊？
还有更惊的，那就是下一章；也就是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