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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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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你能不能不要拿韩羽的身体去冒险。”我质问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的姑妈。她则一派悠然地把书放在架子上,一边说:
“行啊,我不拿她冒险;拿你冒险行吗?”
我语塞:“就算……你要用我身体来受孕,如果韩羽一定要一个孩子的话;我也是可以答应的。你不能不答应让她怀孕吗?”
姑妈把最后一本硬封书丢在架子上,转身:
“就算你答应,她也不会答应的。”说着绕开我就下了楼,我追下楼;楼下空无一人,韩羽应该已经睡了。姑妈则自主地到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好的牛奶,边喝边继续说: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当妈妈很久了,你这种易性癖怎么能明白人家渴望当妈妈的心情。”
“我不是易性癖。”
“随便吧,你这种打扮行为临床心理上基本介于轻微易性癖和异装癖之间两人。不过,据我十几年来的观察;大陆的lesbian应该挺喜欢你这型的。”姑妈咽下一口牛奶,看着我直发笑。
“你不是易性癖,你怎么不生一个孩子。”我反讽她。
姑妈则叹了口气:“我养你就已经措手不及了,还养什么孩子;年轻那会整天除了研究试验就是照顾你,成日里吃那么多放射线;就算买精子回来怀上也挨不到妊娠的。”
我揉太阳穴:“知道了,我会对你负责;为你养老的。”
“得了吧,你面相就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类型。我基本不指望你会养我老。不过我也有准备,到时候我就把你小时候那些破事都抖出去,或者再造个你出来,天天绑在地下室里当小狗逗也不错。”
“你总这么口无遮拦,总有一天FBI会抓到你违反国际公约的把柄。”
姑妈几乎要把杯子里的牛奶撒出来,点着我鼻子警告:
“别乱咒我,要是我被抓了;你肯定就是第一个被抓进五角大楼做试验的,他们绝对会把你全身各个器官都取组织切片研究;每天每天不断地取你身上的DNA解码遗传链;还有那些实验室的保存样本也惨了,那帮没文化的美国佬一定会把维持系统强迫关闭;那就彻底嗝屁了。不知道那些冤魂会不会把白宫变成红宫……”
“你想象力真丰富。”我为她倒了一杯水。
“那是,如果一个科学家没有了想象力;这个世界就停滞不前了。”姑妈她倒是越侃越有精神,放下牛奶拿起我倒的水就喝了一口。
“好了,不要搬莱特兄弟的故事出来了;我也不想听牛顿的。喝完牛奶你可以早点休息了。”我悻然说。
“你当我不想,现在我在倒时差;哪睡得着哇,说起来很多伟大的人物都是homo;放心,姑妈我不会歧视你的。”姑妈饶有兴致地说着。
“不对,我又被你绕出去了;我们是在谈韩羽的事。你不是发明了很多医学设备能够代替人体器官自主运行吗?”
姑妈摇了摇手:
“别打我那套宝贝的主意,它还在测试阶段;对外人严格保密。我要是帮你用了它,你怎么向你的韩羽解释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我可以说是找人代孕,这没什么。”我喝了一口自己倒的水。
“你就不懂她的心嘛!?”姑妈打了我头一下。
我捂着头抱怨:“你打我干嘛!”
姑妈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算起来你也是女人,咋没点母爱?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爱的人的表现无非是想跟他一起生育下一代?你雌激素是不是失调呐,还是□□酮过剩;咋就是不能明白韩羽想要生一个你们的孩子的心情呢?”
“我……只是不希望她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我放下水杯。“你不知道,她现在几乎就是我的全部。”
姑妈拍拍我脸颊,就像小时候一样安慰我:
“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尽全力让她活着跟你在一起的。”
“你说的活,不会像你实验室里冷冻胶囊里的那些人一样的活吧;我要韩羽活着,我能摸得到她柔软温暖的肌肤,她能与我交谈;我们能牵着手散步而不是那种不能动不能思考不能说话冷冻的人体。”
姑妈深深叹了一口气:“总有一天我能唤醒他们,只是现在还没到时间;就像唤醒你一样。”姑妈抚摸我的脸颊。
第二天,我陪着韩羽到医院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医生把我单独叫进诊室大概跟我说了一下诊断结果,X光片也拍出结果来了。开了一些药,医生最后叮嘱要定期带韩羽到医院里复查。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姑妈才醒,一个人在厨房里自己做了一些三明治正吃着。
韩羽回房间休息,我拿出X光片给姑妈看。对着日光灯,姑妈看了半天。
“她是不是捐过肾?怎么只有一个肾,要问问她什么时候捐过;如果超过10年以上出现这种早期肾衰症状也是不无可能的,得及早治疗了;不然会衍发成尿毒症。”
“她今天跟医生说,她十六年前捐过一次肾。”我倒了杯咖啡。
“为什么,好好地捐什么肾?”姑妈不解。
“她最好的朋友十六年前肾衰竭住院,她匿名捐赠了自己的肾脏。”如果不是今天主任医师不断追问,我估计韩羽准备把这件事瞒着我一辈子。
“哎,傻不傻;人体结构多微妙,长两个肾又不是给你们捐出去救人的;必然是两个都有用的,不然长成两个干嘛。都长成一个好啦。”姑妈把光片还给我,给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多年的事;她瞒着所有人,包括她的好友;那个被捐出的肾现今的主人李筠笙。
我坐在床边,捋去贴在她脸上的发丝;她缓慢睁开眼,轻声问我:
“怎么了?”
“没什么,看看你。”我悄声道。
她笑得很美,抿着嘴唇;嘴角还有浅浅的酒窝。
“是不是我的病不太好?”
我摇头:“医生说坚持吃药,调养调养就没关系了。”
她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畔:
“我真想要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别想太多,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他一定跟你一样漂亮。好好睡吧。”我俯身亲吻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