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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允许你太过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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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妈的是得有多狠才不管他?
安良站着喘了好一会儿,把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收起来,在张星竹面前蹲下,不,应该说是单膝跪着:“张星竹,你他妈的要是一只猫一只狗,我现在看见了了都不能直接无视,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知道吗?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流血了,你在疼,你现在状态很不好,你很危险,这些你都知道吗?你知道,你比谁都知道,你还是任由自己这样!”
很担心,然后还他妈的不能问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安良看上去好像很崩溃的样子,说句实话,安良自己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心理健康,他妈的从小被妈妈骂成那样,没哪个人是能完全心理没问题的。
但是绝对达不到需要通过自残这种方式排解的,自残心理是个病态心理,这个安良太清楚了,所以他才心疼张星竹,因为很明显,张星竹是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或是其他病症,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对不起。”张星竹吐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对不起?
可能是因为他给安良带去困扰了,也可能是因为此时此刻,安良正为了他的事情心情崩溃。
可是安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是自己太凶了吗?
安良平复自己的心情,摇摇头:“你别说这种话成吗?你没对不起我,星老师,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你想说我是抑郁症吗?”张星竹忽然笑了笑:“可能是有吧,但是我一直没去看,反正从大概五六年级的时候就这样了,我还没有自杀倾向呢,没危害到生命,所以没太在意。”
“都这样了你还不太在意?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选择接受治疗呢?”安良在张星竹身边坐下。
“没用。”张星竹答。
的确是没用的。
只要张秋萍一天是那样的,张星竹就会一天是这样的。
有的时候张星竹会觉得,这个连带关系永远都会是这样,它解不开的感觉,就像是有的难题,天生就是无解的。
“有没有用也得看过心理医生才知道啊。”安良说。
“大概小升初的时候吧,我爸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张星竹平静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医生也说没什么太大问题,可能就是性格导致,有些过于压抑自己,如果没有过激行为,可以先稳定观察”
安良有些惊讶:“你爸知道你自残?”
自残这个词就这么说出来,安良就会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是啊,自残啊,自己伤害自己,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在安良看来,自残和自杀的距离只是刀割的位置不一样。
“他不知道。”张星竹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也是让安良觉得挺可怕的,他抿了抿有点干涩的嘴唇:“是因为我从小就过于懂事,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不像个小孩子的样子,所以我爸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不过也没看出什么来,看过两三次,后来就没去了,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心理诊所,心理医院,精神病院,精神科,这些地方都是张星竹从小就讨厌的地方,最讨厌,没有之一。
“星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安良叹了口气,就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从发现张星竹的自残行为到现在还有点不能接受,他很担心张星竹,可是看起来张星竹一点没把这个事儿当成事儿。
在张星竹眼里,早就已经习惯受伤,习惯这种自残行为了,这是让安良心里最难受的地方。
说不上怎么个难受法儿,心疼到不行也不至于,但就是觉得不舒坦。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其实你也不用说什么,我也说过了,过了今晚就好了,我也不是经常这样。”张星竹动了动腿,想要站起来,可安良却下意识按了按张星竹的腿。
“星老师,再坐会儿吧,我怕……”
安良顿住了,他想说,怕张星竹回家之后再做什么自虐行为,但他没有明说:“我怕你伤口崩开,先在这儿坐会儿吧,一会儿晚一些的时候,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进。”
“安良,真没事儿。”张星竹说。
“我觉着有事儿。”安良也说。
“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张星竹又说。
“那以后不能继续这么过。”安良用力摇摇头:“绝对不能这么过,虽然你现在不愿意说是为什么,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身上再多两道口子,你不允许再有自残行为,你要是再这么做,我就告诉你妈。”
噗……虽然这个话题略显沉重,但是张星竹还是忍不住想笑,这一晚上安良威胁他的话最多的就是你要再怎么怎么着,我就告诉你妈,你再怎么怎么着,我就告诉我爸我妈。
像小时候吵架一样,你欺负我,我就回家告诉家长。
“你笑个屁呀你笑。”安良见张星竹总算露出笑脸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你笑上了,早干嘛了。”
“说真的。”张星竹笑够了伸手在安良胳膊上推了一把:“别告诉我妈,也别告诉你爸你妈,这事儿就咱俩知道就得了。”
“那你答应我,如果你再有自残的想法,你就在动手之前来找我,我出去上学了你就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都给我打电话,反正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儿,行吗?你答应我,我就不说出去。”安良说得极其认真,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没敢看张星竹。
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些话,大多时候,家里的事儿,准确得说,是张秋萍的事情,张星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扛着的。
有些东西吧,你放在肩上,放在心里,日子久了,就觉得只应该自己一个人扛着,不觉得想要找人倾诉了。
自残行为,以前的暴力行为,张星竹甚至都觉得那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他应该受着,独自一个人受着。
找个人说说,发泄一些,他从没想过。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真的感同身受,如果真的可以,他又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悲伤分享给别人,让别人跟自己一样糟心呢?
答应安良,张星竹觉得没什么。
因为就算答应他了,他也不会真的去找安良倾诉,只是觉得下一次,可能需要更隐蔽一些了。
走得远一些,或者干脆拉上窗帘,锁上门,就在自己房间里进行就可以,只要不被安良发现,就没什么。
“我答应你。”张星竹回答道,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答应我,别跟任何人讲。”
“你求我。”安良吐出这么一句,忽然觉得太幼稚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没办法收回了,他把脸别到一边。
其实现在他的心情,比张星竹更复杂。
这样的事情,对张星竹来说是习以为常,可对安良来说,是第一次见到。
说实话,这种事儿,眼见为实的时候,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张星竹也没有生气,手靠近安良的外套,捏着他外套袖子的一个小边,软软地说了一声:“求你。”
cao!
大爷的……
这声音为什么这么软糯糯的?
张星竹这一声在安良听来软糯糯的“求你”就像是一个棉花糖一头扎进他心窝里,顿时整个人都觉得酥麻起来,有些地方似乎因为某种欲望的涌动而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反应。
cao他大爷的……这个时候……也太不合适了!
安良现在特别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好让自己清醒一下……他回头看张星竹,正巧这个时候张星竹也在望着他,眼神的接触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按倒狠狠亲上几口。
cao……安良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只有四个字,而且是特别不应该的四个字:趁人之危。
但是不能,他不能,现在张星竹状态很不好,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和王斌、杨巍鸣那帮人有什么区别?
安良你是个人渣吗?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一句。
“我答应你,我不会乱说,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忘。”安良起身,向坐着的张星竹伸手:“起来吧,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你都过睡觉点了,快回去睡吧,明天你还上班了,听清楚了,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张星竹已经会抢答了,就这晚上短短一个多小时,安良都快说了十遍这句话了:“我知道了。”
张星竹没有把手放在安良的手里,而是自己扶了一下墙站了起来,伤口经过处理之后还是会隐隐作痛,但这点疼痛对张星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今晚他已经不想给自己身上再多划上几刀了,心情因为安良的出现而经历了大起大落,现在真的很平静,负面情绪可以收一收不溢出来了。
“星老师,你知道吗?你说你知道了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在说你要回去再继续进行这个行为。”安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太平静了,我看着都有些担心。”
安良实在是太唠叨了,张星竹忍不住笑了:“平静还不好?”
“不好。”安良说:“越平静越可怕,就像我刚刚在那边巷子里发现你的时候,你就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刀掉地的声音我听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那里伤害你自己,我觉得你还不如大声叫几下,发泄一下比较好,起码能让人知道你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