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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是不是有麻烦了,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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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习。
一旦最初的震惊逐渐消失,我就适应了现实——我的处境。
“小心,波特先生,最后应该要挥动一下魔杖,才能得到精确的结果。”弗利维教授说。
伏地魔瓦解了,但他还在那儿,某个地方。他有一天会回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我学习。
“水有点多,但装盆做得是对的。”斯普劳特教授说。
我带着我的每一本课本,从头到尾地阅读它们,如果有机会找上他,我需要知道这一切。
“羽毛缺少一些细节,但我看到了提高。”麦格教授点头道。
我用功、吃饭、睡觉、学习。反反复复。
“还能接受。”斯内普教授轻蔑地道。
九月没有其他惊吓地过去了,我们愈发接近冬天。
万圣节早上,我在空荡荡的宿舍醒来,把被子从身上扔了下去。我揉掉了眼睛里的痂皮,感觉到了我碎掉的眼镜压进了鼻子。
“啊,”我说。我在阅读的时候睡着了——又一次。
一个迅速的“恢复如初”之后,我开始了这一天。
——
早餐时,我和剩下的全体学生一起垂首默哀了片刻。这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的。没有一个词说出口,没有演讲或者纪念,只有安静、静止,以及一种我说不出是什么,却能感知到的能量。
在巫师界,万圣节没有庆祝活动,我们称之为纪念日——纪念大清洗。
我偷偷抬头看,然后前后转头,打量着赫奇帕奇长桌。所有年长些的学生都保持着恭敬的沉默。我注意到两只蓝眼睛看着我,我睁大了眼。塞德里克对我嬉笑地眨了眨眼,我微笑了,然后回到恭敬的沉默之中。
——
“现在,来吧。”她一边拉我的手臂一边说。
我试图反抗,但艾丽娅出人意料地强硬。“我真的很需要学习。”
“你所做的只是一直关在图书馆里,读了又读,又读。说真的,你应该在拉文克劳,但我想职业道德却是相反的。”艾丽娅摇摇头。“不管怎样,我们要去球场,让你上把扫帚,你需要有些生气,波特。你现在比我第一次遇到你时苍白了。”
这位格兰芬多女孩拒绝让步。在某种程度上,我很高兴——即使有点恼火——她的干预。
——
“你还不太烂,波特。”艾丽娅说。
一个大大的咧嘴笑劈开了我的脸。我已经和霍琦夫人上过几次飞行课了,但是没有什么比得上飞到空中,而没有飞行导师压向我的警惕注视。
“谢谢。”
“我是认真的。”她说。“如果你提高一点儿,你在球场上会是恐怖的存在。你应该和塞德里克聊聊这事。他是赫奇帕奇的新找球手,我相信他可以再为你做些训练。”
我们友好地聊着天走进门厅,有那么一刻,只是一刻,我忘了今天是纪念日,那感觉很自由。
——
“波特先生。”一个声音说。
我呻//吟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波特先生,哈利,请醒醒。”
我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看到我的四柱床上笼罩着荧光闪烁的光亮,我的学院长正直直看着我。我眨了眨眼,一次。两次。一点儿感觉涌向我,我的嘴和大脑终于开始工作了。
“有什么不对吗,教授?”我问。
“发生了可怕的事,波特先生,你必须马上和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我的心沉了下去。
——
去邓布利多教授办公室的一路上,我的头脑与各种可能性比赛着。当我们在深夜沿着寒冷的霍格沃茨走廊行走时,我感受到了每幅画像的目光。突然间,感觉就像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又重现了一样。画像里的人跑来跑去,急切地互相低语。无论我经过哪里,他们都会停下来凝视我。
我凝视回去。
“我是不是有麻烦了,教授?”
她没有回答。这让我更担心了。
“教授,”我说。
还是没有回应。我停下站在这个位置,拒绝再移动。斯普劳特教授又走了几步,然后注意到了我没有动。我很高兴她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在光源随着她往前走的时候。她每走一步,我周围的空间都在变暗,而我并不害怕承认,这种黑暗在深夜感觉尤其可怕。
她叹了口气。“别磨蹭了,孩子,校长会告诉你需要知道的事。发生了一次袭击。”她轻摇魔杖,我向前倾去,在她面前站定。“你需要被保护。”
随着焦虑加剧,我开始和她步调一致。“什么类型的袭击?谁被袭击了?”每问一个问题,我都能感觉到汗水在我额头上凝聚。
“一个学生在格兰芬多塔外被发现,我目前还不知道更多信息。”她说。
——
“石化?”我问。
那位年迈的校长点了点头。“艾丽娅·斯平内特在她宿舍外被发现,她被石化了。她目前处在庞弗雷夫人的出色照顾下。”
我的呼吸变得不稳。“但我之前还和她在一起,我们一起飞行了整个下午和晚上。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会发生。”
“这个正在调查。但不可忽视的是,这可能是一条直接给你的讯息,波特先生。”邓布利多教授挥动了魔杖,一幅图像出现在我眼前。
艾丽娅那通常放松的脸凝固成了恐怖的表情。她举着魔杖,身体被锁在一个挑衅的姿势里。我们早先飞行产生的汗水还粘在她皮肤上,在那种活力中凝结了。
“你对这或许是怎样发生的有任何想法吗,波特先生?”邓布利多问着我这个问题,温和而缓慢,但我头脑空白。
我陷进了走进来的时候占用的扶手椅里。
斯普劳特教授坐在我旁边,无动于衷。“波特先生,校长在问你事呢。”她说。
她清脆快速的语调让我迅速清醒了。我摇了摇头。“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从球场一路说着话回来,然后我下去地洞,她去了她的宿舍。我最后一次看她时,她朝我挥了手……还有……”
校长用双手托住下巴,从半月形眼镜的上方看着我。他强烈的注视让我有点焦躁,但我没有精力去感觉不适了。
“但现在,每天下课以后,你的行动被限制在地洞里。如果你要到任何地方去,每次都要由一位级长或教授陪同。在这件事被解决以前,我们不能让你本人冒一点风险。”他在他面前的羊皮纸上做了一下笔记。
那张羊皮纸自己复制成了几张羊皮纸,它们用魔法把自己密封成了纸飞机,飞出了校长办公室的窗户。
“艾丽娅会没事吗?”
“只是时间问题。”他对我保证。
——
我感觉自己像个囚犯。每天早晨,我都由一位级长护送,离开地洞去礼堂,再从礼堂去我的第一节课。每节课后,一位教授会步行送我去下一间教室。
我以前被分隔过,但周围的学生经常停下来打招呼,或者给一个微笑。现在,当走在一位权威人士警惕的守卫下时,我被盯着、指指点点着,没有人说一个字。
我始终很担心艾丽娅。她因为我成了被攻击的目标。我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了。
——
“[蛇]杀,撕,裂……[蛇毕]”
当走在板着脸的斯内普教授旁边时,我径直急行。斯内普教授看起来宁愿被毒触手活吃了,也不想送我去上草药课。
“你听到了吗,教授?”我问。
他翻了个白眼。“蠢孩子的不断胡扯在这儿很难避免。”
“[蛇]喂,撕,饿……[蛇毕]”
“不,我是说,那个声音,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我什么也没听见,波特先生。”
我正要再说些什么,但因为他给我的表情中途停下了。我知道那个表情。那是我旧学校的每位老师在见到我时,通常会给我的表情。德思礼一家的谎言传得既远又广,他们让每个人都相信我脑子有问题。我握紧了拳,避开了我最不喜欢的老师怀疑的注视。
“我确信这没什么,教授。”
我们继续走着。但我知道的比这更多。我让我的耳朵保持警醒。我必须想办法找到这个声音。
——
当我应该在床上安全地藏起来时,深夜在魔杖光下在城堡里缓慢移动并不是最明智的动向。我知道这个。但这是我能够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唯一方式。
我尽可能快地穿过走廊,让我的荧光闪烁保持在最低强度——只够看到前面几步远,但不够看到远处——或者,我是这么希望的。
“[蛇]饿……好饿……杀……[蛇毕]”
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它在寂静的走廊里响得真切。我闭上了眼睛,向这个声音前进。我想找到它,我需要找到它。
我在走廊里迂回行进,追随这个声音的响动。它似乎在移动,越来越响亮、柔和。有那么一刻,我感觉离它令人抓狂地近,然后下一刻,它又不见了,消失在黑夜里,像是秘密的低语。
一些轻微的耳语,一阵迅速的嘶嘶声,有东西在左手边。我把手按在我旁边的墙上。我谨慎地环顾四周。我知道这条走廊和这面墙。每个月的第三周,防御术的教室通常在这个地方。
一种怪异的、爬行的、多毛的感觉覆在我手上。我叫了一声,把手从墙上抽回来,像灼伤了一样。我把魔杖下移,好把魔杖光聚焦在地板上。有一道蜘蛛的踪迹,它们从这面墙上齐步而行,到了附近的窗户,像向战争行进的士兵一样庄严、守纪地离开了城堡。
“你听见了吗,亲爱的?”一个声音。不久以后,一只猫喵喵地叫了起来。
费尔奇!
我冲到走廊的另一边,转了个弯。我拍了拍我一周前发现的附近的一套盔甲,一个隐藏的凹室在墙上打开。我扑了进去,周围的墙合上了。
这是一个小壁橱,隐藏的壁橱,里面除了一把老扫帚和锈得厉害的水桶外什么也没有。我听见外面脚步声轻敲。费尔奇在外面。我屏住了呼吸,确信这位看门人能听见我的呼吸声。我让自己压在这被遗忘的扫把柜门后。我是在碗柜里长大的,狭小的空间会给我带来奇怪的安慰。虽然我的碗柜很小,那是我在女贞路的避难所,一个德思礼们会留我独自一人的地方。狭窄的空间保存了归属感和安全感的记忆。我在这里很安全,费尔奇不会找到我在这里。
脚步声渐渐消失,他在离开的路上了。我终于呼出气来,这是一口响亮得棘手的呼气,我真怕费尔奇注意到。
我留在原处不动。我闭上眼睛,让耳朵集中注意,那个声音现在在哪?它属于谁呢?为什么我是唯一能听见它的人?
——
我毫发无损地回到地洞是个奇迹。我咕哝着密码,入口打开了。我扑了进去,这一整晚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
“喜欢夜间闲逛么,先生?”
我大吃一惊,两眼在惊恐中突了出来。在背景——公共休息室大火的最后余烬下,塞德里克·迪戈里盖着毯子坐着。他的眼皮看起来耷拉着,他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我想知道你一直在做什么?”他用那种轻松的语气问我,带着那种好意的微笑,是他问我这天过得怎样,或者是否需要家庭作业上的帮助时会用的那种。
“塞德里克……我……”
话语滚滚而来。起初缓慢,而后倾泻。恐惧、悲伤、孤独、艰难、艾丽娅……那个声音。我对他说了一切。
他坐在他的椅子里,眼睛越瞪越大地看着我,但他没有评论,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听着,这时我有些发泄和急躁。当我精疲力尽时,他点了一下头。
“这个声音只有你能听到,对原因你有任何线索么?”
我摇头表示否定。他看起来很担心。
“即使在魔法的世界里,哈利,听见声音也是不寻常的。我不会把这传播给其他学生,伙计,你不希望那种谣言盘旋吧——你不知怎地,你知道,不在状态。”
我眨了眨眼睛。“人们认为我不在状态?”
他耸了耸肩。“人们思考你的任何事、所有事。每个人都会思考很多关于你的事。”
“你相信我吗?”我的声音在问到这个问题的结尾时有点破了,我讨厌这一点。“关于我听到的声音?你相信我对你讲的有关它的话吗?”
他没有立刻回应。那一刻延伸成了永恒。当等待他的评价时,我感觉就像他在那几秒内覆盖了我的存在,像是要对我做出审判。终于,他仁慈地点了点头。缓慢地。
“我相信你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停顿了一下。他很缓慢地说出了下一句话。“你显然是特别的,哈利,你知道吧?你能听到我们其他人听不到的东西并不让人惊讶。”
我感觉膝盖放松地弯了下去,但我抑制住了情绪。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有多需要他理解,我有多需要他相信。
“你有告诉任何一位老师吗?”他抬起一边眉毛问道。
我绞着手。“斯内普教授不相信我。”我咕哝出这些话。
“现在呢?”
我重复了自己的话,他的表情变成了怀疑。“我都不需要告诉你,斯内普根本不会关心别人。你和弗利维够亲近的,他有什么话要说?”
我看着地板,什么也没说。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弗利维或者斯普劳特,或者甚至是校长呢?这可能是重要的信息,哈利,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也许甚至可以帮你。”
我抬头望着他,胸口冒出一丝怒火。“如果他们不相信我呢?”
塞德里克看起来很困惑。“我觉得你应该假定他们无罪。特别是,如果这可能会帮到艾丽娅的话。”
塞德里克的话听起来是对的,但随之而来的内疚不知怎么激起了我内心的愤怒。“如果他们不信我,我就是个疯子。如果他们信我——好吧,看看从第一起事件以来我被怎么对待的?我和艾丽娅的关联那么少,可是他们……他们在监视我。我一个人不能去任何地方。如果你再加上疯狂的杀人声音……如果他们把我带出霍格沃茨呢?我需要在这里!”
塞德里克嘲弄道,“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是什么让你这么有信心?”我第一次直接挑战他。
他似乎有点吃惊。我并不感到惊讶。他习惯了我把他的话当作福音书。我已经习惯了把他的话当作福音书。
“好吧,你需要学习,不是吗?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茨是重要的事!你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在这里对……对……每个人都会是巨大的打击!”他在最后感叹时把手张得很开。
当然,他感觉不到紧迫感和隐藏的危险。他不知道伏地魔还会回来,而我一定得——别去想它!我紧紧地闭上眼睛,镇定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我不会去想的,我拒绝去想它。我必须解开这个谜。
“我需要在去找他们之前解决这件事。”这些词感觉很真实,我知道它们是的,当说出它们时,我感觉到了它们在我心中的重量。
以一种古怪的方式,我认为塞德里克感觉到了我话的真实,尽管他觉得我精神失常了。他揉了揉下巴和上面正在生长的几根胡茬。“你似乎在这一点上十分确定。”他耸了耸肩,他的举止放松了,同样有感染力的微笑回到了他的唇上。“好吧,那么我会跟你一起。”
“……什么?”我的愤怒耗尽了,为他声明之后的惊喜让了路。
塞德里克嘴咧得更大了。“两个脑袋比一个好,诸如此类的废话。另外,你晚上绕城堡跑的时候有多一点的火力可用了。还有,藏身点和捷径,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你想帮我?即使这违反学校的规定?你可能会被开除的。”我知道我不会。
塞德里克从他的扶手椅上站起来,他的毯子还围着他。在公共休息室的火光下,他的皮肤看起来很明亮,仿佛闪耀着珍珠的光泽。他脸上的咧嘴笑容宽得令人发狂。“没有小小的冒险,还算什么霍格沃茨呢?另外,和大难不死的男孩一起,事情必定会变得传奇的。”他向我眨了眨眼睛。“现在,我和你一起上床睡觉,已经很晚了,明天你有一整天的个人授课,我们还要在晚上继续冒险呢。”他对空气打了一拳。
在那一刻,我知道了塞德里克·迪戈里神经不正常。在那一刻,我知道塞德里克·迪戈里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