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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武士相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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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文人相轻,可这武士相遇,也未必就一定是惺惺相惜。尤其对于常年戍边战于苦寒之地的边关将领,见了那些养尊处优的中央官员,心里就总有些疙疙瘩瘩。
水碧御了御手中黛骊的缰绳,扫了眼站在天马前仍戴着枷锁候命的飞蓬,只见他身形修长,样貌生得斯斯文文、清拔隽逸,心下憎恶之情油然而生。‘哼,看这一身细皮嫩肉,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绣花枕头……’水碧暗想着,水灵灵的眼睛飘过些许不屑之色,连她的黛骊也没拿正眼儿瞧飞蓬。飞蓬安安静静地立在她的马前,等待着他的新上司给他指派差事。
“你就是那个带着五万精锐也没防住一个刺客的飞蓬?”水碧双手抱起怀,挑了挑一侧的柳叶眉,语气里泛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飞蓬微微锁了下眉头,低头抿了抿嘴唇道,“是。”
“呵,你中央天界做得好大官啊!削职发配来我南方,还要我南方天界第一将军亲往相迎!”水碧歪着头撇了撇嘴。她指的是飞蓬过关哨的时候,南伯侯手下首席佐臣祝融亲自前往关卡欢迎飞蓬的事情。然而飞蓬心里明白,祝融美其名曰欢迎,实则是被侯爷派来探探自己的口风。刺客一案不了了之,天帝的心腹却在这个时候被派来了南方天界当差,这里边的猫腻儿明白人一看便心知肚明。可这明白人里并不包括这位水碧姑娘。
“承蒙侯爷和祝融将军抬爱,飞蓬戴罪之身深感惭愧……”
“得了罢!少在本将军面前打官腔!我们这里守关的将士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万千尸堆里摔打出来的!可比不得你们中央天界的闲兵散将养尊处优、附庸风雅。有话就爽快点说,别之乎者也的,本将军不吃这一套!”水碧柳眉倒竖,水灵的小脸儿上凭添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潇洒英气。
飞蓬站在一旁安分地听她教训,听着听着也不禁皱了眉头。水碧后面的说得有些过分,对守在中央天界的神兵大加鄙夷之词,好像要把她这几万年来戍守边塞所吃的苦一股脑儿的清算到飞蓬头上。
“姑娘!你说够了没有!你可以羞辱我,但请不要对禁卫军万千将士出言不逊!”
“放肆!姑娘也是你可以乱叫的吗?!”水碧一恼,扬起手中的马鞭”唰啦”一鞭朝着飞蓬劈头盖脸的抽落下来。
飞蓬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并未躲避,只抬手臂挡了挡脸。”啪”的鞭子抽在小臂上,登时火辣辣燎起一条鲜红的血痕。飞蓬捂上手臂忍了疼,不再和她争辩。
岂料这时,水碧”仓啷”将佩刀抽了出来,“早闻将军有神界第一剑的美誉,就不知道是确有其实还是浪得虚名!来吧!来过两招!”“唰”手起刀落,水碧抽刀砍断了飞蓬腕上的锁链,“来吧!你若赢了,水碧以后为你牵马执鞭,我若胜了,你便莫再狂,须老老实实跪拜本将军!”
飞蓬苦笑着心道,‘谁狂了?狂的明明是你……’
飞蓬闷着一口气镇了镇自己愤怒的情绪。然而最终飞蓬并没有应战,而是规规矩矩地单膝跪地称了声,“水碧大人。”
水碧见飞蓬不敢应战,轻哼了一声,“罢了,什么神界第一剑,不过尔尔。”水碧干净利落收了佩刀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打仗的材料,就去勤务营做个勤务司吧。”
勤务兵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坐骑,营帐,医务,兵械,装备,这些都要管着。按着军营里的传统,勤务兵从来都是矮人一等,被笑为老弱病残的对象。可飞蓬就像捡了宝似的做个勤务司做得津津有味。那可不是,他来南伯侯手下干吗的?说白了不就是刺探军情。凡经手的差事他都要一一明确细则,观察,探听,推断,分析,未必事事躬亲,却一定是事事明细。南天界军队的兵种,规模,战斗力,能臣武将,常用何种仙兽为坐骑,擅长哪种疗伤仙术,训练哪种攻御仙术,操练哪种阵型,冶炼哪些兵器,等等等等,无一不在短短数月内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暗暗记在心中。
这一日午后,飞蓬照例在帐外用天雷空破劈着桦木签子。将那些粗壮的桦木劈成细条,打磨光滑,打上蜡,卡上淬火的箭头,安上尾羽,一支弩箭便可完工。就在这时来了位兵大爷,还未进营帐便扯开了大嗓门嚷嚷着要找勤务司飞蓬。飞蓬放下手中的活计迎进来。
“汝就是飞蓬?”
飞蓬点点头。
“快快快!将军有令,命你速速点几个手下调送良弓三千,弩箭五十万枝往前锋营!不得延误!”兵大爷说完急匆匆转身就要走。
“千夫长大人请留步!”飞蓬跟上前一步,满目严肃,“一则,大人日后传令切不该大声声张,军中耳目众多,任何人听了大人的军令,都可推断出我军突袭反攻就在今晚。二则,今晚实非有利战机,大人可愿听卑职细说?”飞蓬很礼貌地抱了抱拳。
“……”兵大爷撇了撇嘴,飞蓬说的没错,军中素有规定,凡密传军令者须严加谨慎。不过,他们这些老兵打了几万年的仗,疲了也油了,和魔界的小打小闹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敷衍应付,早丢了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气势,反正那些魔物也并不会闹得太离谱。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也许生性好战的魔早已摸透了神界这些天将得脾气,总是不急不躁,小战突袭固守策略轮番使用,得寸而后进尺。神界连丢几道重要关塞。不知不觉中,已经由原来的神魔之井分而治之变成退守汶关,又由汶关撤到天烽谷西云海丘陵一带,再撤退怕是要濒临南天门了。前些日子刚刚丢了云海丘陵南部的水碧确有些急躁了,决定来一次大规模的反击收回部分失地。
“罢了!将军的火燥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自己去和她说罢!”兵大爷虽然知错,却没心思听一个小小勤务司胡搅蛮缠,转身大步流星出了营帐。
飞蓬本不想触水碧的霉头,但被兵大爷这样推推拖拖,只好硬着头皮找上水碧。水碧正在营帐中与列位将军商议突袭一事,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帐外在这时偏偏传来飞蓬求见的通报,并说是紧急军情。
‘一个勤务司能有什么紧急军情?’水碧柳眉一锁,“让他候着。”
这一候就是两个时辰。飞蓬在帐外踱来踱去,眼见着前锋营骑兵营几千将士忙忙碌碌,整装待发,不由得心急如焚。终于耐不住性子,用法术掠过几重禁卫,一把撩开营帐门帘闯了进去。
“大胆!何人私闯军营重地?”
“大人请听卑职一言,今夜绝非有利战机。……”飞蓬话未说完,几柄军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竟敢在此祸乱军心!拖出去!”
…… ……
夜风拂袖,寒露湿衣。水碧领着几千将士猫在沉黑的夜幕里向着魔军步步逼近,就好像那隐藏在草丛里轻轻蜿蜒着靠近猎物的蛇。水碧为什么会偏偏选在今夜发动突袭战?并不是没有由来的。白日里探子送来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魔军拿下云海丘陵南部以后,统领将军迷朔受到魔尊嘉奖,让兴奋冲昏了头脑,便下令三军将士于今夜大摆庆功宴。正所谓骄兵必败,这样的良机怎么可以错失?
离魔军大营不到五里,水碧下令所有将士捻动风云归隐的仙术,整个军队消隐的冷冷的夜风里。夜风,也染上了冷冽的杀气。
丘陵地带的乱石野草丛中,一双双隐藏在漆黑中的眼睛窥视着喝得东倒西歪、忘乎所以的魔军。果然一切尽如所料,水碧嘴角浮上一个含蓄着杀气的微笑,冷不丁“唰”地拔出佩刀,”放箭!!”
一声令下,四五排天箭手一排排有条不紊地轮流顶到最前列,嗖嗖嗖嗖,施了神咒的箭流星雨般的飞向一片欢庆的敌营。庆功宴顿时成了鬼哭狼嚎、血流成河的丧宴。魔军一片混乱,一个个丢盔弃甲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折损了大半兵力还没搞清楚敌人在哪里。
水碧见时机差不多了,挥刀发起了进攻令。天马奔腾加速,挥动双翼带着整支军队腾空而起,扬起战场漫天的尘沙飞舞在熊熊烈火里,明明灭灭的陨落,最后覆盖上那些践踏过的尸体。
‘安息吧,弟兄们……你们不会白白牺牲的……’跳动的火苗在魔将军迷朔染上哀伤的紫色眸子里闪烁,迷朔一挥战袍,”撤!往天烽谷撤退!”嘶哑的嗓音像是给魔军将士点明了求生方向,魔军在一团纷乱中撤向天烽谷。
魔军边战边退,水碧领兵乘胜追击。经过一夜鏖战,天已大亮,水碧带着队伍追追战战就入了天烽谷。
传说当年蚩尤大帝在涿鹿败于黄帝轩辕剑下,自知伤重难愈,时日无多,便倾尽全力打开了神界通往异空间的通道,将他的残部送往魔界修炼成魔。而他自己便力竭而亡,葬身在这天烽谷。那条通往魔界的通道便是神魔之井。人界最杰出的的首领黄帝公孙轩辕,在战争结束后被天帝伏羲封了神,按功勋嘉封土德公,在当时势单力薄的神界,权位仅次于三皇。后来女娲、神农两位大帝因人神开战而站在了人族一边,反出神界。女娲大帝葬身于人界,而神农大帝不知所踪。
天烽谷虽曾经属于神界领地,但对于神来说,一直是个神迹罕至的禁地。蚩尤大帝的精魄在此逸散,便带着对天神的仇恨附着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用他的精神保卫着神魔之井,庇护着魔界。
魔军钻入天烽谷后,就像鬼魅一般突然没了踪影。心有不甘的水碧领着天兵孤军深入,一步步踏入这诡异谷地的最深处。
幽静的天烽谷怪石嶙峋,四周不知何时由远及近响起诡异的声音。好像很远,又突然很近,仔细听却又什么都没了。烈日当空,然而天兵们并感觉不到一丝炎热,而谷里就在这时逐渐弥漫起紫色的岚气。岚气越来越浓,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水碧心中暗呼不妙!回马驻足,四下望去却已在怪石林中迷失了方向。自己的军队蜿蜿蜒蜒盘绕在怪石林中,却没有谁记得来时的方向。随着紫雾逐渐浓厚,队伍已被断成几截,彼此间失去了联系。
“收兵!向驻地回撤!”水碧用内力大喊了一声,清亮的声音在谷中不断回荡。可这一道军令反而使天兵们慌了手脚,乱了队形。弯弯绕绕,没有谁记得来时的路。回撤?该往哪里回撤?!
天兵们正一团纷乱,刹那间,天空暗了下来。顷刻那挂在当头的烈日便不见了,天烽谷陷入漆黑一片。
“啊!太阳不见了!”“大事不好!蚩尤大帝讨命来了!”“快逃命啊!!”……天兵乱作一团,混乱局面已非水碧可以控制。
正在此时,声声凄厉的雕鸣划破长空如利剑般奇袭而来,俯冲向慌不择路的天兵。天兵们纷纷策马扬鞭,天马奋起四蹄,正欲加速腾空,却一个个像着了绊马索的道儿,前赴后继地跌倒在战场的征尘里。在振奋的冲锋鼓和惨烈的嘶吼声中,天神的鲜血里独有的异香弥漫了这黑暗无边的天空……
水碧头脑中一片空白,在混乱的局面中扯着黛骊的缰绳打着转儿,周围将士的惨叫声早已淹没了她的军令。到处是对军令充耳不闻只顾逃命的天兵和乘着巨雕俯冲来追杀的魔军。一只巨雕撕破黑暗俯冲过来,坐骑在上面的正是迷朔将军。迷朔震一震手中一杆青缨贯日,借着巨雕的冲力雷鸣电掣般斜刺过来。昏暗中等水碧意识到银枪的杀气已经来不及躲闪,水碧只得侧身护住要害,那一枪正中后肩,结结实实的从肩胛骨直穿前胸。“噗”口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黛骊美丽的黑亮鬃毛。
迷朔腕上发力,准备把水碧挑下马来。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咔嚓”青缨贯日的枪杆被一道雷电断为两截。紧接着就从黑暗的罅隙中纵出一抹青色的身影,飞跃上黛骊的脊背,扶住了即将坠马的水碧。黛骊受惊,嘶鸣着展开乌亮的双翼,高高扬起两只前蹄正欲奔出去,却被勒住了缰绳。
伴着震彻天际的呐喊声,忽然间周围呼啦啦燃起三味真火。火势越来越猛,照亮了整个天烽谷,惊得一只只巨雕嘶鸣着趑趄盘旋,不敢向谷底靠近。这不知从哪里冲进来的一队天兵,齐心协力用仙术拉起几列三味真火筑成的火墙,驾着天马冷箭齐发,驱散了乘着巨雕围攻的魔军队伍。整个战局顿时扭转。
迷朔握着半截枪杆,随着巨雕的冲力滑翔开去,在空中打了个忽旋儿定睛去瞧那救下水碧的来者。“哼!”迷朔愤恨地冷哼一声,自己精心布下的埋伏竟然就这样被打破了。他见已占不到便宜,便打了个呼哨儿,下令收兵回撤。
天兵们并未追上去,纷纷按马降落下来。
“是你……”水碧气若游丝,扭头望了一眼身后救了自己的天神,“飞蓬……谢谢你……”,按着胸口的手指间溢出紫黑色血。
“啊!”紧接着水碧惨叫一声便不省人事了。飞蓬出其不意将那残留水碧伤口中的半截铁枪猛的拔出,连忙又封住她周身几个大穴,然后解下战袍用力扯下长长一条布条,涂上些天香续命露,匆匆在她伤口缠了几下,再在自己腰上绕了圈,打上死结。干净利落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飞蓬勒缰绳调转马头,冲着旁边刚刚着落在征尘中的一骑高声道,“请千夫长大人速速带领将士们循沿途留下的气息折回驻地!途中切忌驱马奔跑,切忌队形散乱!”
“好!飞蓬将军请放心!”对面那人也高声回应道。这应声的神正是昨日传令的那位兵大爷,依旧改不了的大嗓门嚷嚷着。
飞蓬点下头二话不说,策马向谷中继续进发,余下的大部队则跟着千夫长折回驻地。这时,浓雾散去,太阳也渐渐出来了。
“醒醒!别睡!”飞蓬从背后扶住水碧的胳膊摇了摇。长指轻划,略施法术,一缕凉丝丝的清风钻进水碧的鼻腔。水碧“嘤”一声醒转过来。天香续命露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圣药,伤口已止住了流血。
“你总算醒了,坚持一下别睡,若还是头晕,就和我说说话吧。”
“飞蓬……”
“嗯,”
“你还救我干嘛……我活该以死谢罪……”水碧苦涩地呢喃了一句,双手便掩上面,干净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来,把她泥污的双手洗出来两道白皙的泪痕,“都是我不好……悔当初没有听你劝……若不然又怎会令这许多将士枉送了性命!”水碧说到伤心处,双肩一耸一耸,竟伤心地大哭起来。
“……”飞蓬本来心中恼恨水碧,但此刻见女子哭泣,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他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于是默默策马前行。神色却凝重了许多。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施了什么妖术……竟有这般遮天蔽日的殊能……”
“盘古历嘉平乙卯年桐月月朔,七星连珠,乃日戠之日,天必大曀。魔军定是算准了此特异天象的时辰故意引你入局……”
“日戠之日……”水碧回过头,目光在飞蓬白净的脸上扫来扫去,倒把飞蓬看得有些不自在。
飞蓬盯着黛骊染了血渍的乌亮鬃毛像水波般随着步伐的节奏一晃一晃,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道,“敌军之所以驾巨雕突袭,是早算准了日戠的时辰,这类巨雕双目可夜视百丈。而这天烽谷,此地曾是蚩尤大帝的葬身之处,传闻当年蚩尤败于涿鹿之战,其精魄爆裂于此,如流星火雨将此土地灼得坑坑窝窝,”飞蓬一边徐徐说道,一边单手将马鞭圈了个圈指着前方的地面,果然遍布拳头大小的坑洼,“天烽谷因此而得名,而此种地形,夜间最易令马失蹄,黑暗中天马一旦奔跑,必遭陷阱。”水碧听着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赞服,也渐渐平复了抽泣之声。飞蓬续道,“是以敌军驾巨雕突袭,一则规避日戠之险,二则趁乱惊吓天马,令我军马匹失蹄跌倒。”
“原来如此……那你领兵救援又为何仍驾天马?”
“巨雕虽有优势,却也有不及天马之处。雕类空中技艺皆借助羽翼滑翔之势,冲而不易悔,然天马有翅亦有蹄,论及灵活可控雕类望尘莫及……”
水碧茅塞顿开,抢先接话道,“所以你在到达天烽谷之前便使令天马腾空而行,令我军列队放火,也料定了巨雕与天马在空中相搏时绝占不到先机。”
“嗯。”飞蓬顿了顿,轻声应着点了下头,眉目闪烁间竟有点腼腆。
飞蓬和水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美丽的黛骊驮着二人追着日头向西南进发,不肖一个时辰顺利出了谷,折到汶关通云海丘陵的一条山路上,再往南去便是汶关。水碧忍着伤痛咬牙坚持着,她感到伤口处有种麻酥酥凉丝丝的东西在往身体里拼命的钻,只是尚未冲开被飞蓬封住穴道,才没有扩散开来。
‘穴道冲破之时,大抵也就是自己毙命之时了吧……’水碧这样悲哀的想着,面上若有若无浮上一丝释然却忧伤的浅笑,“飞蓬,我中毒了对吗……”
“……”飞蓬没有过多解释,只应了声,“嗯。”
“你不会是要为我独闯魔军大营拿解药吧?你不必为我冒这个险……”水碧说着眼底又不自控地蒙上一层水雾。
“无须内疚,此去也不全为你,天烽谷一战,驻地兵力空虚,若我没有猜错,魔军是在耍声东击西的伎俩,他们真正的主帅也许正在向云海丘陵进发。”飞蓬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就像在说家常一样平淡。
“啊?!”水碧惊呼一声,顾不得伤痛一下直起了身子,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幸亏被飞蓬一把扶住。
“不必惊慌,驻地早有准备,已派出信使请求祝融将军发援兵相助。你我此去只需拦截魔军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拦截……就我们两个?!……”
“嗯。”飞蓬和水碧对了一眼,看到她满是忧虑的双眸,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弯起一个微小而柔和的弧度,眼睛里也添了一分戏谑的意味,“你怕啊?”
“哼,谁怕?!”水碧嘟着嘴没好气地别过头去。飞蓬望着她的后脑兀自笑了笑。
黛骊奋起四蹄,潇洒地踏过峡谷的乱石,马蹄扣石的声音在谷中显得格外清脆悦耳。谷口时而狭窄时而宽裕,两岸逼人的巨岩宛如刀砍斧劈般齐刷刷剖立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