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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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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颂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封三娘的人影。
吃过了晚饭,因为封三娘的话燕赤雪嘴上不计较,可心里隐隐升起的忐忑却搅的她坐卧不宁根本是毫无睡意。
两人就坐在屋顶上,燕赤雪依靠在秦颂的怀里,脑子里还在想封三娘跟她说的话。
她说自己会害死秦颂。
似乎也感觉到了燕赤雪的心不在焉,秦颂只以为燕赤雪是心生了悔意。
“秦颂,倘若太子哥哥发现我没死,派人来寻我,你害不害怕!”
“我是说,他可能会杀了你!”
燕赤雪素来是个坦荡的人,封三娘的话让她也生了犹豫,她虽然有算计过秦颂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她不想秦颂出任何事情。
“不怕!”
头顶是秦颂的声音。
“别担心,等我们回了无忧谷,谁都不会找到我们的!”
秦颂安慰着燕赤雪。
两人忧虑不同,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燕赤雪左右思虑之下,还是决定把封三娘找自己的事瞒下去。
原本计划着隔日就走的两人,没想到却等来了一场暴风雪。没办法离开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了,只是这一搁置就出了岔子。
……
燕国嫡出太子燕东珏带人浩浩荡荡的杀了回京都,作为太子身边最贴心的侍卫,迦楼罗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她的功夫却是不容小觑。
得了命令把燕云祈从他后宫里一个妃子床上拽下来的时候,燕云祈整个人云里雾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他被迦楼罗带出来跪在燕云祈的脚跟前时,整个人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燕……”
“燕东珏!?”
“你,你怎么进来了……”
喃喃的说了一句,就听见一声爽朗而充满讽刺的笑响起。
“这本来就是本宫的地盘,你这个狗东西,趁着本宫不在却想取而代之!”
“简直自不量力!”
燕东珏一身黑甲,站在上首处看着被扔到地上的燕云祈眼神就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边关战事一结束,他便带着小队精骑日夜兼程匆匆赶了回来。甚至他连身上的铁甲都来不及去换下。
“本宫问你,燕赤雪呢!”
燕东珏双手背在身后,缓步从台阶走下,走至了燕云祈的身前,他身上浓重的血煞之气泛着森冷寒意,只穿了一身里衣的燕云祈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发着轻颤。
那是从骨子里的发出的惧怕,可对于燕东珏的问题,他,他,他也不知道……
就在燕云祈愣神之际,想着怎么回答合适,突然胸口处一痛,他整个人便被踹翻在地,紧接着脑袋就被一脚踩在了地上。
“本宫再问你一遍,燕赤雪哪去了!”
随着燕东珏脚上的力度加深,燕云祈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他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嚣张,甚至连嘴硬的勇气都没有。
离凌晨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四周都是燕东珏的人,燕云祈就像是一条死狗,在燕东珏的脚下疯狂的颤抖着。
可有些事不是他不说,就能这般轻轻揭过去的。
等李子同样被从自己府邸揪出来的时候可就要比燕云祈体面多了。
李子早在边关传来捷报之时,看着已经慌乱而六神无主的燕云祈才是知道自己这是真的栽了,当即就决定收拾行李跑路。
被迦楼罗带人抓来之时,李子还在考虑是逃去北面还是南面。
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人,燕东珏没功夫跟他们磨嘴皮,他在边关浴血奋战,心中一直最牵挂的便是燕赤雪了,他明知,燕赤雪的境况有多危险可他不能回来。
他只能派一队人去寻找营救,可数月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看着下面带回来的消息,天知道,他的心都在淌血啊!
“他不说,你说!”
燕东珏站在李子跟前,沉寂的面容毫无表情,李子心中打鼓,却连去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才是大燕国的真龙天子。
李子嗓子有些发干,可还是缓缓开口道:
“十,十六公主,失,失踪了!”
颤颤巍巍的说完这句话,李子顿时就觉得落在他身上的那束目光就像是利刃般,似能切开他的血肉。
燕东珏看着地上的二人,他狠狠的咬着后槽牙。
不需要吩咐,不过递给了迦楼罗一个眼神,迦楼罗便知道主子的想法。
就见她拍了拍手,暗室门便被打开了,声声呜咽之音让跪在地上的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去。
“爹,爹,救我,救我啊!”
一群人被绑的结结实实,其中一个约莫七岁左右的稚子孩童被松了绑,朝着李子的方向边喊爹边跑了过去,只是没等他跑到李子跟前就听着一声惨叫,那孩子身体一软便倒在了李子跟前。
血泊里,孩子脸上泪水未干,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子,似乎在问,为什么……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子半张着嘴,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年过四十才得这一子,早在之前他就有预感自己会出事,早早就安排了人手,将儿子送走,等自己收拾好打点好就去找她们母子。
李子跪趴在地上,他浑身颤抖,慢慢爬到了身处血泊之中儿子的身边,缓缓将人抱入怀里,孩子的尸体尚有余温,却再没有生息。
“怎么样,还是不说!”
燕东珏说完,又看了一眼迦楼罗,紧接着另一个身段窈窕,长相不俗的女人就被带了上来。
“老爷,救我!”
“老爷救我,救救我!”
女子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迦楼罗手里的长刀就搁在那女子的脖间。
耳朵里是长刀没入皮肉的声音,从女子脖子里喷洒出来的鲜血溅了李子满脸,女人瞪着双眼倒在了李子的跟前,不过眨眼顷刻间,他已是家破人亡。
李子木然的抬头,他看着燕东珏,黑甲上发着墨光,那是沉积的敌血,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完了。
可人越是临近死亡,便越是想活着,李子的双腿穿过他儿子与爱妾的血液,跪趴到了燕东珏脚下。
“殿下,殿下……”
“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饶我一命!都是他,都是他指使的!”
李子跪着求饶着,可他没说一句话就让燕东珏回想起影卫送回来的信时,那信里的内容。
每每一想到,他的亲妹妹遭受那鞭笞酷刑时,他就心如刀绞。
当日,你们可有看在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的份上有想过对她手下留情!
将脚边的人狠狠踹开,燕东珏眼神狠厉,看着李子犹如蝼蚁。
“想活着!?”
“本宫不光要你的命,本宫还要让你上下三族老幼的血来还债!”
燕东珏淡淡的说着,却是把李子吓得瞬间瘫软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响起,是燕云祈。
“燕东珏,想找燕赤雪!?”
“哈哈哈哈,你不是特有能耐吗!”
燕云祈嘲讽的说道。
他卑鄙无耻,可他燕东珏不同样也是为了帝位不择手段的人吗!
“我把她就关在她的宫殿里,日日抽她,她就像只小猫咪一般,只要我的鞭子挨着她,她就会哭!”
“你想不想知道她浑身血口子,在地上翻滚时是哪种模样!”
“她可真倔啊!我明明已经告诉她了,只要她交出国玺我就放了她,可她太倔了,那倔脾气倒跟你像极了!”
“她是拧挨打也不松口!”
“可巧了,齐国安平王齐国国主出使燕国,安平王,你还记得不!”
“就那个大胖子!”
“小十六实在太倔,太不听话了,索性啊,我就派人把她送到了安平王下榻的驿站里!”
燕东珏肉眼可见的脸上青筋爆起,这屋里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不论是作为太子贴身护卫的迦楼罗还是守在这里的护卫都下意识的屏住了。
“那安平王也是个没福气的,不过我们的小十六就倒霉了,做安平王的妾室总比去青楼做个妓子还要好些啊!”
燕云祈仰头将如何欺辱燕赤雪的经过又细细给燕东珏讲了一遍,他知道自己这龙椅是坐不了了,但他要让燕东珏一辈子都活在愧疚自责里,是他,是他自己为了皇位,手握重兵却不愿就自己的妹妹。
燕云祈存心恶心燕东珏。
不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暴虐,燕东珏背手而立,站了很久。
耳朵里燕云祈的话就像是钩子,深剜着他的血肉。
燕东珏同样明白,燕云祈如此就是为了恶心自己。
长兄如父,自己亲手照料教养长大的妹妹被卖入青楼,那剜心之痛又岂是言语能表露的!
他说的这些自己都知道了,甚至比这些都还要详细,他会把这些不堪的经历通通抹去,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处理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只要找到人。
燕东珏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垂眸看了一眼燕云祈,落败之狗不足挂齿。
手下人查到安平王随行上下皆被灭口,再往后便什么都查不下去了,那个青楼老鸨也被人割了脑袋去,他原以为燕云祈或许会知道些线索,眼下看来,这个草包会知道什么呢!
知道从燕云祈这是寻不到线索了,燕东珏也懒得和他周旋,弯腰抬手狠狠的掐在了燕云祈的脖子上,燕东珏缓缓开口道:
“本宫会是这燕国之主,燕赤雪就是我燕国的长公主殿下,所有腌臜本宫都会处理掉!”
“但是你三皇子这一脉,将永世为奴!”
“你做过什么,本宫都会一一还回去!”
燕东珏轻笑着说道,末了还抬手拍了拍燕云祈的脸。
鸡鸣声响起,第一缕阳光照进这红墙深宫之时,燕国迎来了新主,它真正的主人。
半月后,随着新帝即位的皇榜诏书下至各城,燕赤雪正和秦颂在悠闲的茶楼里吃着点心。
“你听说了没,宫里把十六公主的画像都下发到了各州府,我一个在县衙当差的亲戚说,若是能提供十六公主任何线索的赏金百两!”
“现在满大街都贴满了十六公主的肖想,听说当今皇上为了找见她在各个州府间都加守了兵力,就怕有贼人将公主神不知鬼不觉的裹挟了去。”
隔壁茶桌两个中年男人悄声嘀咕着,就坐在他们身后的燕赤雪却是把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耳朵里。
与秦颂对视了一眼,燕赤雪眼底升起了隐隐忧虑。
两人再没有心情吃点心,将银子放在了桌上,就又出了茶楼。
街上巡城的官兵比以往多出了好多,瞧着这架势,颇有一种掘地三尺也要找见她的感觉。随处可见的就是燕赤雪的肖像,又想到城门还加了看守,燕赤雪心里不停打鼓。
回去的时候,专门挑了一条人少僻静的路,燕赤雪脑子里一片纷乱,哥哥登基为帝她是替哥哥高兴的。
可是自己的兄长自己了解,找不见自己怕真的会掘地三尺。
她和秦颂真的能又出去么!
秦颂的功夫不错,可功夫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因为自己连累秦颂,将他置于险地……
被哥哥知道自己与人私定终身,自己不会有事,但秦颂绝对活不成。
她对秦颂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既有救命之恩的感激,也有对其人品的欣赏,还有些对于江湖人的崇拜向往,所以,她不希望秦颂出事。
眼见的入了春,山雪消融,暖和的晴日却驱不散燕赤雪心底的阴霾。
两人挑了一条僻静的路,前后不见一个人影,燕赤雪的沉默秦颂也都看在眼底。
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知道走在哪了,秦颂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本就心烦意乱的燕赤雪皱眉看着秦颂。
“你怎么了!”
“怎么不走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
秦颂答非所问,没头没脑一句话。
“什么!?”
燕赤雪压根不明白秦颂的意思。
紧紧抿着嘴,光一眼燕赤雪就知道自己跟前这个二傻子怕又是哪根筋不对。
“你又怎么了……”
若搁在往日里,燕赤雪还会开口哄哄人,可眼下她们出城越发艰难,她正是心烦意乱,看着秦颂这般样子,心上是耐心全无,言语之间的不耐烦就差直接说出口了。
秦颂不说话,只是脸上那副委屈的表情看的燕赤雪肝都发颤,怕真是她天生的冤家。
不知为何,每每秦颂嘴角一撇,向来心硬的燕赤雪就会不自觉心软成一片,就像现在,就算她再焦急,也是不由的放缓了语气。
而秦颂好似也发现了燕赤雪这个弱点般,这个招数他是屡试不爽。
燕赤雪不知道怎么去安抚秦颂,自己说不会离开他不信,自己说跟他远走高飞他不信,自己整个人现在就在他身边他还是不信。
燕赤雪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也看到了,哥哥这架势,就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是我不跟你走,我怕,我们走不了…”
“要不,我们,我们就此别过吧!”
燕赤雪话刚说完,肩膀一疼,原是秦颂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
顾不得疼,燕赤雪就是笑着。
秦颂松开了嘴,看着燕赤雪的眼神更是幽怨。
她永远不知道,即便是她的一个玩笑话,他都忍不住当真。
秦颂是真的气啊!但他也是真的没办法!燕赤雪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这么一小闹也让紧张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秦颂回了家就一直在院子里练剑,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燕赤雪索性闭嘴就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秦颂一套剑法耍完,停下来喝水的空档,燕赤雪走到跟前开口道:
“我们成亲吧!”
秦颂一惊,嘴角流出来的水还未来的及擦干,看着燕赤雪探究着人是否只是一时玩笑之言。
“当真!?”秦颂问道。
“当真!”燕赤雪笑眯眯回应着。
“那,那什么时候!?”秦颂下意识问道。
“今晚可好!”燕赤雪继续说着。
空白的言语安抚不了她患得患失的爱人,往后会发生什么一切犹未可知。倘若,倘若万一真的被哥哥抓回去,她也不会后悔。
起码她知道曾有一人救她于水火,待她如珠如宝,深情厚谊无以为报,为其宽衣盘发也算是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