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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jj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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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手里只有一把刀,而对面有十几把刀,这与数月前那场灾难相比面临的绝望却轻得多,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躲在人后的小女孩,有人冲上来,她必须除掉,有人要她的命她就得先要了他的命。
曾经有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被人重伤,活生生摔下悬崖,生死不明。他为她的软弱付出了如此代价,她如何能觉得弱是理所应当?甘棠挥起刀,狱卒的刀很钝,达不到柏家剑削泥般的效果,但她早已不是那个弱得握不起刀的女人,牢狱修在悬崖上就是为了防止越.狱,可这些人有没有想过,修在悬崖上的地狱,或许会成为她的生机。
死牢的狱卒不全尽是高手,他们固然有防止越狱的能力,但遇到会武功的人,而且又是个已经脱离了他们控制的人,擒获难度加大,边上又是悬崖,已经有好几个被甩出去了。
从这天起,甘棠彻底脱离了那个天真的女孩,她的手上沾满了血,不再是连杀人都不敢的弱者,可她杀再多的人,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
峭壁很滑,她寻找着落脚点,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外围的骚乱,人的打斗声不绝于耳,人都朝着入口去了,她突然有了机会,便一路狂奔。有个人挥剑冲进了上虞地牢,抓起好几个人问一个女人的下落,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早已丢了耐心的男人,单枪匹马冲进了最里层,哪里还有他想见的人。
他来迟了,他把她弄丢了。都怪他犹犹豫豫,都怪他不辞而别,都怪他没保护好她,他拿到了不想要的力量,可最后却是竹篮打水,连半点踪迹都没找到,一向自信的他感到十分的后悔和挫败,她连剑都没有,在这样的地牢里,就算逃出去,也会面临军队拦截。
外面战火四起,安定的上虞突然遭遇攻击,罕见的火炮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攻破天牢,这些攻击者训练有素,能以极快的速度找到薄弱环节,而又一击必杀,这样的打法很像一个人。
甘棠躲在暗处,看着突如其来的混乱,她想趁乱逃走,可一直没找到机会,突然一个人死在了她的面前,透过缝隙,那不瞑目的人对上了她的脸,那双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她立马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声尖叫。
她找着空档,迅速离开,夺命狂奔,有人发现了她,她一身狱卒服,被当作敌人,这群乱兵一路追杀,甚至用起了那诡异的火炮,一炮未中,第二炮又开始了,她哪里能快过火炮出膛的速度?炮弹在她旁边擦过,直接灼伤了她的右臂,血立马就渗透了衣服,可甘棠还是奋力奔跑,恰好看见有匹马,她一把跃上马,马鞭一挥,扬长而去。
“追!那是大人的马!”
甘棠还不知这是谁的马,只知道靠着直觉,朝着召南方向逃离。那里有个安全的地方,那是眠山,曾经柏旻给她搭建的安乐窝。
她穿过了上虞边境,到达了召南西海岸,这里同样战火纷飞,民不聊生,临近甘玉华部,但数年后重回召南,这里已经变得更加陌生,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熟悉感,感受不到大地母亲与她的联结,这里已经彻底属于别人。她此刻明白,眠山再也回不去了,而归途,却又是致她于死地的上虞,她离开了这么久,又空手而归,没有一处地方是她的归宿。
她奋斗了那么多年,最后一无所获,果然应了那句她只能是个废物。什么西土,什么大帝都是笑话!
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她转过身,看见的是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这群人她熟悉得很,那是长云人,以燎原之势毁了她的家园的人,他们现在面对只有一人的甘棠,却不再如以前一样,像遇到了血仇,要杀之而后快,而是停在远处盯着她。
甘棠见这群人不打算上前,策马扬鞭溜之大吉,她绕着海岸线,找到了西海曾经的落脚点,向着在这里凑合过一晚,可这里无人问津,杂草吞噬了他们的小木屋,留在那里的,只剩下一堆杂草和一堆腐朽的烂木。
曾经的地龙翻身留下的大地裂痕,早已被新生的树木和泥土掩盖,只有那悬崖峭壁上那条大伤疤才能证明曾经的惊心动魄。她在这里初遇海泽,从这里出海,可再也见不到那个想要给她信戒的男人了,他可是太子,却为了一个女人重伤摔落悬崖,从此再无翻身之日。誓要保护她的男人都离开了她,她牵着马走在海边,这召南西海比旅人岛的浪声大好几倍,这里的风也比旅人岛劲些,她回到了故土,却陌生得很。
远处又燃起了战火,两个不同的势力在浴血拼杀,甘棠牵着马,走进林间,她向着那十里瘴林前进,可那里早因为硝烟而赶跑了所有的林间毒兽,比毒物还可怕的,是人心。那瘴林堆满了人的尸体,无法处理的尸体全都被扔到了这里,这里已然成了比瘴气还可怕的乱葬岗,尚存的动物在扒拉着那枯骨,想在上面寻点肉渣,趴在尸骨上的蛆虫很快就被鸟儿啄去了,她牵着马走进了林子里,瞬间引起了所有注意,纷纷朝她袭来。
甘棠此刻再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她将旅人岛的人早就安置好了,她牵挂的人根本不需要她牵挂,她变得无所顾忌,那些猛兽也不想以前那般难对付,她挥起那把早已钝了的刀,将一只只来犯之敌劈成两半。被火炮上了的手还在流血,瞬间吸引了会飞的吸血虫子,她一把跃上马,狂奔林间,马的速度很快会被猛禽们追上,她拿着那把刀击退了那些追杀者,而后又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看来这群人不打算放过她,竟追到这里来了。
正合她意,她可以将这群人引入瘴林,这群饿急了的猛禽,看到如此多人进了林子,便发了疯似的朝他们冲上去。甘棠挥缰而去,没有看到混乱背后有个一直看着她的人。
他很想追上去,可是他不能,一旦追上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他为了救她选择了自己最不想走的路,但却发现她竟可以自救。
她已经不需要他也能做到任何事。那女子萧索,成熟了,看起来多么的孤寂,难道成功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她冲向迷雾中,那人再也看不到女子的身影。
他本想出海整肃好自己的力量,收购她需要的武器,结果一去便是数月之久,森翼带着他奔波于各个港口,虽非常明白那是他故意让自己离开甘棠,他甚至回到了当初那个奴隶市场,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孩。
那是当初哀求他们把自己的弟弟带走的女孩,那时她病入膏肓,他给了她一包药。
女孩再也没有那种无助、迷茫、可怜,眼里只有森然。
“你给了我一包毒药,那时候我不明白你的用意,直到后来才明白,是要帮我,帮我破除这个可怕的世界,我毒死了那个可恨的人,抢了他的钱,而现在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柏旻当时只是看她可怜,想让她结束痛苦,并没有想让她做一番事业,他不会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女孩说她叫苕三仪,作为报答,她手下的人都可以为他所用,而他若是想要她,她也可以以身相许。
“主人。”他离开时,她是这么叫他的。
柏旻为了救甘棠,征用了一部分她的人,而又火速赶至召南,森翼给他招来了他最不想见的人——长云君。那个不过是自己父亲的部下,而代替他统领长云余部的人,长云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召南的护国帝师后代,想起来真是可悲、可叹!
可他有这么多的力量又如何?最后她不再需要他的扶助,她自己也能逃出生天,是他将她想得太弱,也将她护得如瓷娃娃,其实在逆境中成长的花,就算再娇弱,也是一朵顽强的花,她当初能成为唯一逃出宫的皇族,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是他太不把她放在眼里,才肆无忌惮地将她禁锢在身边数年。森翼早就看出来了,他与她不会有好结果,只是慑于他的淫威,不敢点破。
自己曾笑话甘棠自欺欺人,笑她离开了自己可能活不下去,现在看来,是他离开了她会痛彻心扉,眼前的瘴气林如铡刀般将她与他的联系斩断了。他看着被猛禽围攻的部下们,下了一个疾速前进的命令。
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替她扫除成就大业的障碍,那个送她入狱的九王爷,那个屠他满门的甘玉华,她大概不知道,为何苟延馋喘的召南遗民,会得到长云的格外开恩,竟让她自己发展自己的力量。
她当然必须活着,她的人头要他来取。
柏旻得到的消息是甘玉华此时在召南皇宫,她终于回到了那个她一直想回去的地方,只是那皇位虽属于她,主权却在一个上虞九王的手上!他一向觉得此女虽恶,但不至于出卖国家权利,当初以叛国罪名捕杀柏家的女人,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叛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