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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说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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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门口的时候,柳寻没在大厅里,蒋羡南今天也不在,我是根据电话来判断的,蒋羡南在的时候轮不到柳寻给我打电话,他在的时候我也轮不到自己走回来。
推开门,我身上的烟酒味早就消散干净了,但我的模样却带着夜场的风流。柳寻正站在楼梯上,抱着毛毯看着我,他用他那双绝美的眼睛上下审视我,我和他隔空相望,只是他看着我是带着质疑的,我看着他始终是满眼的深情。
我有时候会理解蒋羡南的爱而不得。
“快点收拾一下,别让你哥看到了。”柳寻走下来,他怀里抱着湿软的毛毯,正要拿去阳台晾晒,身形修长的他从我眼底下走过不带有一丝的留恋。
我摸了下头发丝,烟酒场合出来的人眼睛是混沌的,我就是那样,每次只要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场所,蒋羡南和柳寻总能发现。
我垂下手,不在乎地说:“他又不回来。”他忙的时候多,能在意我的时间很少。
柳寻已经习惯了蒋羡南对我地严格把控和态度,他只认为那是哥哥对弟弟的一种不信任和操心,他会把蒋羡南的行为理所应当化,却从不怀疑蒋羡南这样监管我的行为里藏着什么样疯魔的感情。
也许因为我和蒋羡南都是孤儿,柳寻的善良以为那是孤儿相依为命的方式。
“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柳寻把毯子铺在阳台的架子上,微长的发丝卷在脖颈里,他侧眸对我说:“你知道你哥的脾气的,我可以不说,但如果他发现了你没有好果子吃。”
他说的是实话,我和蒋羡南的争执也落进在他眼里无数次了,次数多的就像蒋羡南和他做/爱落在我眼里一样,我们都有彼此的把柄,我们都在对方面前抬不起头,却佯装什么也没发生。
“那你更不应该叫我回来了。”我跨进门,满不在意地说:“在外面的我不比在家安全多了?”
“你还在天真?”柳寻听闻激动地回应我,“家里有……”
他没说完,我看着他,柳寻张着嘴,视线不自然地瞟向一方,我心里隐隐出疑。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张天花板,我什么都没发现。
“廷轩,你自己要注意一点,你哥的脾气不好,你不要惹他。”柳寻晒完了被子,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了,“我去给你准备醒酒药。”
“不用了,我没喝醉,”我心情不好了起来,“你睡吧,别忙活了。”
说完,我把手机掏出来放在了茶几上,空气中流动的氛围让我们彼此都没有再张口。
过了会儿,厨房里有了动静,我没去管,再抬头,楼梯边传来脚步声,柳寻上了楼。
我还在盯着手机出神,仿佛它如何地吸引着我,实际上我想看向的方向在楼梯口,在那人的身上,只是如今,我和曾经的恋人连对视都是肮脏。
我心悦着我的嫂子,说出来格外的荒唐。
靠在沙发上,我努力埋藏着心底汹涌的欲望,我的绅士风度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连我自己都开始慌张。
蒋羡南不在,这是对我最大的挑战。
我几次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心爱的人,逼问他离开我的原因,可我怕那样会给他造成困扰,他躲我那么明显,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强迫他,逼迫他,因为我和蒋羡南不一样,我是那么尊重这个我爱的人。
柳寻上了楼,没再管我之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滞着,手指一遍遍地擦过唇角,我自己看不见,如果面前有张镜子,我就能欣赏蒋羡南眼中我最色情的模样。
我脑子里在盘算着一些不好的事情,蒋羡南不在的时候,我总要肖想他的妻子。
正在我越来越猖狂地幻想中,柳寻下来了,我转头看见他,心里汹涌的欲望越发放肆,他看见我这个眼神,倒是有明显的反应,为了佯装自己看不懂,他张口打破我看着他肖想的深情氛围。
“你喝了吗?”他问我。
我心思不在这上面,哪能理解他什么意思,我问:“什么?”
“汤,”柳寻说:“我给你放在厨房了,该好了。”
我不感兴趣,“我不喝。”
柳寻不管我,往厨房里走,端出他上楼前不顾我的反对准备好的汤,捧着白瓷碗的手是素净的,他整个人陷在我面前暖黄色的光晕里,叫我越发移不开眼。
“不是醒酒的,是蛋花汤,你出去跟同事喝酒,晚上凉,不要冻着了,临睡前喝点热的。”他把一碗鸡蛋汤放在了我的面前,这是最快速,又最好喝的汤品之一了。
我最喜欢的。
我抬头看着他,柳寻对上我的眼睛,看我出神,他又抬抬下巴示意我,我坐了起来,把碗端到自己面前,提着勺子品了品,我喜欢清淡的,柳寻也没放太重的口味。
“还行吧?”柳寻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
何止是挺好,我内心的雀跃和激动都快要迸发出来了,可我不敢把他吓到了,我怕他下次不给我做了,他已经好几年没这么对我了,没有给我熬我喜欢的蛋花汤了,我哪里敢对着他的手艺造次?
“知道你不喜欢太重的口味,”柳寻蹲下来,拿着一块布擦起了面前的桌子,那桌子一尘不染,根本不需要一遍遍的清洗擦拭,柳寻还是不厌其烦,一下下地抹着他眼中的污垢,“以前给你买的紫薯饭团你就不爱吃,老说咸,你这个刁钻的口味。”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了以前,可这对我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和吸引,我的视线全部被夺走了,柳寻还在擦桌子,提起以前的反应平静无奇的,我的内心却被他三两句话勾地波涛汹涌,虽然我努力的压制,可那作用甚微。
“我一直都不爱吃重口味的。”
“我知道啊,”柳寻说:“所以没给你放太多调料,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跟你哥的口味相差还真大,我给他做饭他总说没味道。”
“他说你了?”我面露不爽。
柳寻摇摇头,把我的不爽压了回去,“他没说,他只是说太清淡了,应该拿给你吃。”
我哦了声,没什么精气神。
柳寻继续道:“你哥什么都想着你,买什么东西都会想着你需不需要,你有没有,你会不会喜欢,廷轩,你哥他很在乎你,也很疼你,你听他话一点,好吗?”
到底是蒋羡南的手段太高,还是柳寻太蠢?
我从来不觉得蒋羡南的手段高,他爱我爱的那么明显,为什么旁人总是看不出?我更没法去认定是柳寻蠢,我舍不得这么责怪他,我应该换一个说辞,换一个符合他的词语,那就是善良和宽容。
他一定知道,然后原谅了蒋羡南和我。
或者他不知道,但他相信了蒋羡南和我。
“我已经很听他的话了。”我委屈地说,这份委屈说出来是生硬的,柳寻听不出,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有多委屈,我委屈地把爱人让给了他,我还要怎样给他摆布才算听话?
我希望柳寻理解我。
“可是廷轩,你有时候脾气也很燥,这样不好,”柳寻逮到了机会跟我说教,“你知道你哥的,你们俩都是一样的脾气硬,有时候很小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说开的,为什么一定要用很不好的态度跟你哥说话呢?”
他真像我的嫂子,口吻和语气。
“难道不都是他先用那种态度对我吗?”我为自己争辩。
柳寻说:“我知道,你哥的脾气也不好,可他只是怕你出事,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总是不听他的话让他不放心……”
“我已经很听话了我再说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手抬了起来,指向了柳寻,那是一种明显动怒的反应,柳寻看着我的手,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顿时就有些后悔。
柳寻不说话了,我就有些难受,立马找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我说:“他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我一时还下不来台,只能这么说,虽然我说的就是肺腑之言。
“有时候我跟他解释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也许是我的态度打动了他,也许是柳寻天生的宽容,他又一次包容了我的过失,没跟我计较说:“他只是怕你不长记性,你胃不好,还总喜欢出去喝酒。”
连柳寻都知道的事,蒋羡南生气是必然的。这么看起来是我不够懂事,可这并不能让我原谅蒋羡南的所作所为,这不是一个等价的交换。
“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任何事只要想推总能推掉的。”柳寻不认同我说的。
我不觉得:“比如感情?”
柳寻噤声了。
我没想这么问出来的,但脱口而出的后悔……和泼出去的水有什么区别?
柳寻显然也知道我在问什么,他被我一下问傻了,而我看他心虚,内心迫切想知道一切答案的冲动就按耐不住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话已经说了出来,像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随地的,贪得无厌的我一定不会放过。
我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不吓着他,轻声地说:“这么久了,我们从来没好好谈过,不好意思,就这么问出来了。”
柳寻没说话,也没出一点动静。
我紧张地像是准备仓促的学生去考一个重要的试,滑动了两次喉结,手指摩挲着手指无数次,我才苍白地继续:“我们谈谈吧柳寻,关于我们俩……”
“抱歉,”柳寻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淡漠和冷静与之前形成强烈的反差,在这之后就是我最不想听见的话,他说:“我们俩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过去的就忘了吧。”
他就要走,这彻底惹急了我,我把他一把拽住,“你再说一次。”
柳寻不卑不亢,清醒地道着我俩的那段青春,残忍地抹杀掉相处的过程,“我们从来没有过关系。”
他把我们那段感情抹杀地一丝不剩。
我被他惹怒了。
“你虚不虚啊,”我强忍着脾气,笑的难看,“说这话你虚不虚柳寻?”
柳寻不愧是柳寻,面对这样的我的质问,他还能守住最后的防线,且如此高傲地转过身,面对我,抬着头说:“我跟你没关系,从来都没有。”
我掐着他的手腕,摸到了他青筋和骨骼的形状。
我在绅士风度耗尽前说:“你初夜是蒋羡南的,你初吻也是?”
柳寻盯着我,从他的眼里我读出了心虚,但他还在装,他不想承认,用力地甩着我的手,只是我也不是盖的,弄不过蒋羡南还弄不过他么?
“放开我廷轩。”他两手齐上,眼神飘忽的他似乎在找什么,一直在盯着天花板的方位。
“他在你不敢说,他不在你还不敢说,你怕什么?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我有些执念地抓着柳寻的手,我有错觉,一旦我松开了,我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不要再说了廷轩,什么都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我是你哥的人了……”
“你是蒋羡南的人吗?你是我嫂子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敢向我承认你爱他吗?!你爱他什么?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何时何地吸引你了?!”我吼出声,这是控制不住的,如果面前的不是柳寻,我一定把他掼到墙上去。
“不要再说了……”
“哪句话你不想听呢?你把身体都给他了,你在他身下那一副销魂入骨的表情都不用掩饰,对我连初吻这件事都不想承认,都想抹杀?”我越说越激动,我已经被气昏了头,我的爱人尝试抹掉我们在一起过的证明,他对我的残忍已然触碰到了我最后的防线。
面对我激烈地质问,柳寻只是抓着我的手,露出恐惧的神情,求我放过他,“我求你了路廷轩,闭嘴,闭嘴,别说了,别再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了……”
我笑了一声。
好讽刺的一声,我自己都觉得掩藏的不好。
我把柳寻猛一下推到沙发上,握住他的下巴,从后面把他的头高高地抬起,我覆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对着天花板上某一处说:“我告诉你,就是蒋羡南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说爱你,我爱你柳寻,这个摄像头阻挡不了,蒋羡南也阻挡不了,你也别想。”
柳寻闭上了眼睛,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哪里舍得这样折磨我的恋人?我痛死了,我的心被他扎的好痛,他的话像一把把利剑,穿插在我的心房上。
“你想怎么样?”柳寻像是要和我做交易,可我不要满足他,我已经满足他很多次了,这次我不想,也不愿意认输。
“说爱我。”这三个字从我嘴里跑出来,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柳寻道:“你心里清楚的。”
“我早已经不清楚了,”我清楚的时候都是以前,现在的我真的分不清了,“说爱我柳寻,说爱我,我让你解脱。”
从蒋羡南手底下彻底的解脱,我还没有想到办法,但只要柳寻张口,承认他是被蒋羡南逼迫,我一定赴汤蹈火,替他摆平蒋羡南。
“解脱?你是指你,还是你哥?”柳寻反问我,把我给问住了。
“你觉得我在谁手下才是一种地狱?”蒋羡南不爱他,但能保护他,我爱他,但护不了他,我被柳寻的话问住,望着他的眼睛,我失去了自己那份果敢和坚定。
“我爱的人叫蒋羡南,你听清楚了吗?路廷轩,我求你放过我。”他这样对我说,让我处于完败之地,我抬着他下巴的手一松,失去了威风凛凛要答案的气势,被抓住了侵犯别人妻子的罪行。
我不知道蒋羡南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哪句话开始听起的。
他此时以那双深邃的眸子站在门口,以绝对攻击性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狼,没有被踩到尾巴,我是被蒋羡南杀死的那只浣熊,只要他开心,他就可以逗逗我,违了他的逆,他就要狠心地摔死我。
他现在不开心,我在幻想明天的太阳何时升起,何时落。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完全沉浸在和柳寻的争执不休中去了,我完全无视了已经到来的风险,蒋羡南知道了,他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听清了。
一定。
蒋羡南走了进来,看起来并没有动怒,但西装下藏着的野兽已经蓄势待发,我闻到了血腥和弑杀的味道。
他来到我和柳寻旁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晃了晃脖子,闭着眼睛,翘着腿,不看我,只是道了句:“继续说。”
柳寻不敢再继续,我也不敢再追问,因为我们都清楚接下来的局面,我还不能确定今天晚上谁倒霉,是柳寻是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缓缓地松开了控制柳寻的双手,柳寻也惊慌失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空气中流动着碰撞的气氛,我看到蒋羡南把贪婪的视线放在了我的腰身上,从上至下全方位地打量。他微微抬起下巴,低垂的眼睫里蕴藏着呼之欲出的风暴,他的手指敲打在沙发上,他的双腿叠起来,舌尖扫过牙齿,搓着脖子看我。
对上他的目光时,我才第一次感觉到,虐杀和嗜血,也可以是一种味道。
这味道包裹了我的周身,让我头皮发麻,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我吞了口唾沫,我以为我不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