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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勾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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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喧嚣,还没进去之前就听到了轰响的音乐。
头顶披金戴银的弯月似一把金刀,悬在高空之中,四周密布的繁星对它围追堵截,妄图取而代之,我等渺小的蝼蚁生活在群星之下,虚假的璀璨等待着上天的审判。
“到了。”刘阳停了车,正对面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我跟着大伙一样走下车,等着刘阳把车停好,跟他们一起进去。
“主管他们呢?”
“在后面吧。”
同一车的人交谈着,我对那位脾气不好的主管没有任何兴趣,而是把全部的视线都投给了面前的夜店。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夜店,刘阳把他的表妹给喊了过来,其他人结伴而行,我只能和刘阳待在一块,于是和他表妹接触是必然的,我没想到他表妹那么年轻,刘阳都快三十好几了,她表妹却像刚出大学似的。
我问了她的年纪,得知她比我大了两岁,真看不出来,女孩子往往比较显小。
“廷轩是吧?表哥说给我介绍帅哥,我还不信。”表妹当着人面夸我,其他人都凑上来看热闹。
“这我们公司刚来的,怎么样,可以吧?”同事在表妹耳边说,声音并不小,我怀疑他们就是在开我的玩笑。
“太可以了,”表妹看着我,两眼放光地说:“你们二组有门面了。”
字里行间里,我听出表妹和同事的关系还比较融洽,后来得知是因为刘阳曾把她介绍给了这些同事,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和刘阳的表妹相过亲,够可以的,我觉得刘阳这表哥心大了些。
“你们滚吧,别打扰年轻人谈恋爱。”刘阳轰走了凑在表妹身边的人,他太了解这群老男人的心思了,表妹长得漂亮,又年轻,落在男人堆里就是块肥美的鲜肉,至今单身是因为表妹没看上他们,这么多人里她一个也没成眼光高不是空穴来风。
“呦呦呦,刘阳又开始了。”大家伙调侃道,看来刘阳是要成为取乐的对象了。
刘阳和那群人闹了起来,把机会留给了我和表妹,可我跟表妹还不够熟,暂且也不知道从哪方面聊,为了缓解尴尬,我提议道:“我们先进去吧。”
表妹也很认同,说道:“啊,对,我们去找个位置。”
一群人进了夜店,表妹始终和我站在一起。
今天的聚会是主管请客,他们准备开一个大的包厢,但在此之前要在舞池里蹦够了才行,刚来这儿鸡血打的满满的,每个人都活力四射的,跟他们比我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似乎都显得老派迟钝许多,他们的熟练和狂放我自愧不如。
倒不如准确点,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喜欢没头没脑地摇晃,我所受的教育也没有教给我放肆二字应该是怎样,至少在聚光灯底下,我学会的只有绅士和风度。
质疑就是这样开始的,蒋羡南把我当富贵人家的子弟培养,从小就开始教我怎么怎么做,怎样与别人交谈是应有的涵养,我在他的告诫下慢慢成长,遗憾的是蒋羡南并不以身作则,他命令我如何成长,但他忘记了做一个合格的榜样。
蒋羡南是个痞子,即使他在人前有模有样,在我眼里,他都是一个下流,肮脏,不择手段的野痞子。
所以我和他一样,我的绅士风度只存留在表面,我的内心和灵魂依旧肮脏。
我的身体是老实的,它不愿意在人前疯狂,但我的心思是污秽的,它早已经看清了孤魂野鬼的每一张面庞。
躁动的音乐底下藏着的疯狂的嘴脸,正经的皮肉下流动着欲望的鲜血,原始的疯狂放肆地排练,只等着合适的机缘冲破胸腔。
“ladies and gentlemen,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晚的MC,一渡!”
“好!!!”
底下是一阵热切的捧场,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尖叫,振聋发聩。
刘阳早不知道掉进了哪一块漩涡,公司里几张面熟的脸庞也在跟着疯狂,卡座里的我沉着以对,蠢蠢欲动的表妹却跳脱了我对她的印象。
“一起去玩。”表妹抓住了我的手,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有过肢体接触,她借着这样的氛围和时机精准扶住我的手,想把我一起拽进无理智的深渊。
我表现的很木讷,似乎可以说是没情趣,我能看到表妹的眉头皱起。
“没关系的,就是蹦蹦跳跳,很简单的,当放松了。”
我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说道:“我没玩过。”
“我带着你啊,”表妹大方地说:“你以后经常找我,慢慢地就放开了,你看我表哥他们,都不知道蹦到哪去了。”
我犹豫着:“但是……”
“没关系的来吧!”表妹把我一下拽起来,也是我故意放水,我不松点劲十个她也拽不起来我,我跟着她进了舞池,扮演一个放不开的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我手到拈来。
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自己对这些不喜欢太过于扫兴,于是表现出扭捏不好意思的状态更能被理解,我能亲眼目睹蒋羡南和柳寻做/爱,这样的疯狂对于我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表妹似乎很尽兴,她围着我蹦蹦跳跳,小腰擦过我的身体,似有若无的勾引让人发狂,但凡我起那么一丁点的心思,我今天晚上就能睡了她,可是真不巧,从始至终我想睡的只有我那位好嫂子。
“路廷轩,”绕在我耳边的声音很大,可惜音乐太过于张狂,表妹的声音再怎么大也是细如蚊呐,我勉强听得清楚,她说:“你几岁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问的是年龄,而我听起来根本不是这样。
她问的不是我的年龄,她在用一种动听的声音,诱人的曲线,挑拨我的神经。
她在勾引我,我确定。
就像蒋羡南那样。
对着我的耳朵,泛滥的柔情化成“胆小鬼”三个字,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自己被他撞击到哭成泪人的模样,那就是诱人的魔力,那是一种极致的勾引。
“你猜猜看。”我不回答她,故弄玄虚,比起蒋羡南的勾引,她的效果甚微。
因为顶着蒋羡南那张脸,压着嗓音,满眼是我的柔情下,表妹眼里的新鲜感都弱爆了。
我见过比她更疯狂的爱恋。
表妹一顿,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思考了一下,在我耳边道:“二十?”
我说:“小了。”
表妹说:“那既然你不小了,有没有试过很新鲜的东西?”
我看着她,听着她口中所谓新鲜的东西,我的眼神很不屑,可在这灯光的晕染里,却是出奇的招人。
表妹娇俏地绕过我的胸膛,从我的身边挪进汹涌的舞池中央,我想我明白了刘阳,这就是年轻人轻易架起来的爱情的桥梁。
仅仅靠着一张脸,就可以向对方表现好感。
仅仅知道我的名字,就可以在我身边流转。
我在想,如果她真的了解我,如果她得知我做过的疯狂事,她还能这么放心的目睹我?她可知道她看上的这张皮囊下,是一颗怎样的黑心肠?
比起一言一语架起来的好感,我更愿意相信蒋羡南的深爱。
在舞池里跳了一小会,我感觉有些累,走回卡座里,没有坐下,拎起一瓶酒,小小地抿上一口,我移步往安静的地方走。
在昏暗的走廊里,我放肆地抽掉一根烟,浑身上下有种燥热的劲,是被表妹挑起来的,我热的脸也发烫,脱了外套,往头上一蒙,我躲在外套底下,星火点点,烟丝弥漫,我抽得爽快。
手机振动了起来,在我裤口袋里找存在感,我手上的烟还没抽完,摸着裤口袋把手机给掏了出来,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方在烦躁中找到一抹安慰。
“怎么了?”我说话很温柔。
柳寻也是一样,他那边的安静可以让我听清他在做什么,以及语气的柔顺,“你怎么还没回来?”
他每次这样问我,我都幻想过他在等候我,只等候我,他是我娶进门的妻子,他担心我,他思念我,他离不开我,他在等待我的归期。
可是……他不是。
“今天会晚点吧。”我说,一缕烟灰掉在了地上,被走动的风掀起。
“加班吗?”柳寻疑问,第一天就加班他还不能理解。
我说:“不是,公司聚会,在玩。”
柳寻哦了一声,随后道:“跟你哥说了吗?”
他提起蒋羡南,我心情就低落了下来,我想着有哪一次他是不在我跟前提蒋羡南的?几乎没有,他跟蒋羡南结婚后嘴里就没停过他的名字,他是在提醒我他的身份还是对蒋羡南太过于言听计从?
“我什么都要向他报告吗?”我的声音显然已经不爽,可是说出来后我就后悔了,我不该把对蒋羡南的不满发泄在柳寻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哥他担心你,廷轩你……”
“我二十几岁了柳寻你知道吗?”我反驳,我好想让柳寻看清楚蒋羡南不是担心我,让他知道担心不是无微不至的监控,只有变态的爱才会那么谨小慎微。
我想让他知道,我又害怕他知道,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寻不说话了,他就是这样,只要我对他有所质问,他就会保持沉默,但凡他愿意开口多解释一句,我们之间都不会越来越远。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别等我。”我挂了电话,我怕再听到他的沉默,我就无法原谅自己的脾气。
丢了烟,我站了起来,把衣服拿下来,重新穿好,恰巧在这个时候,我碰见了我那位脾气不太好的主管。
他把西装脱了,穿的是一件黑白衬衫,我自诩不矮,但在他面前还是得抬着头,他也发现了我,给了我一个轻蔑的眼神从我身侧擦肩走过。
我跟着他的身影回头看过去,教养不允许我爆粗口,肮脏的人格却依旧放肆。
何时得罪的他我不知道,更不想去了解,对于他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攻击性,我暗暗地回了句嘴。
不是很好听,说出来很没教养,没教养的东西要藏着,还在外面,还要保持虚假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