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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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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醇厚似酒,但那珠玉滚落的清冽却如流水一般沁人心脾。李姝一听到这声响时便愣了愣,任由着血腥味的水光在舌苔牙根处肆意搅动。
霍杭清,阿衡的太傅,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李姝这时的脑中思绪已然乱成了一团。
若说林濮阳,是她前世唯一想要嫁过的人的话。那霍杭清就是第一个,令她真正心动相许的人。
霍家亦在七大世家中,其为儒雅不争权夺利的书香世家,家承“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
霍杭清是霍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年仅十五,就被霍家主向父皇引荐为太子太傅。如今三年过去,霍杭清已经十八了。
可他不好好在东宫待着,来裴家的玉山赏菊宴做什么?
尤其还是眼下这种时刻,若非自己抢得先机的话,那如今在禅房中的人,就该是谢还州和裴如怡。
所以前世的那场赏菊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要等来的世家之人,会是霍杭清。
“长公主,你可还好?”
李晞本就是将人抱在怀中的,但当他搅着唇齿间的春水越来越安静时,他才发觉了长公主的不对劲。
依着李姝的不服输性子,她既然主动吻了自己,那必然就要让他先败下阵来。这或许不管乎男女间的情爱,是她压根不会在自己这个奴隶面前示弱的。
可长公主现在却停了下来,一双迷离的眼也恢复了原有的清明,面颊两侧的酡红都所剩无几。
禅房门外那说话叩问的人,长公主认识,并且两人的关系还不太简单。
李晞将自己的冷白手掌从乌黑的发间,骤然垂了下来。只轻轻搂动长公主的左肩,并把自己唇上的血色都抿了个干干净净。
“长公主,可要唤门外的人进来?”
李晞依旧恭敬的问着,裹着宽大紫袖的双手就要把李姝抱坐在了素榻之上。
经过上次施粥布善的一巴掌,他想自己应该懂得了长公主的规矩,无论人前人后,只要她不愿,那自己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长公主,你怎么扯着奴身前的衣襟,不肯放了?
李晞的话自然没有问出口,李姝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门外之人是霍杭清又如何?
别说他一年前一点都没有看出,自己对他的懵懂爱意。如今自己的及笄礼已过,她一心追求林濮阳的坊间谈资,又闹得满城皆知。
所以,她为何要怕他?今日一见,是自己与七大世家的正面交锋,她要赢。
李姝的纤细十指已然将李晞身前的紫色衣襟,攥得皱皱巴巴了。而她的不悦语气,也在李晞的诧异低头时,正朝门外说去。
“霍太傅,本宫与驸马在观星斋赏菊赏得累了,就随便寻了个禅房歇息。怎么,瞧你们这阵仗,本宫是不该来这禅房了?”
女子的压低沉声一出,门外站着的几人,便全都面面相觑,眼神相互交汇着。
霍杭清一眼就盯住站在最前面的许知年,今日之计,可是他向自己保证得万无一失的。
还义正辞严地说,似梦与勾魂香遇水即溶,当鱼水交欢之时,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的两人。
所以,原本该在禅房中的谢还州和裴如怡两人,怎么就变成了长公主和驸马?
霍杭清瞪着许知年的眼神虽冷,但他也不敢怠慢了李姝分毫。
要知道,自己对京中近来的事都很清楚。他甚至还想寻个日子,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原来是长公主和驸马在禅房内歇息,微臣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长公主海涵。”
若说霍杭清和林濮阳真有什么相似之处,那便是一身文雅之气和处事不惊的稳当。
就眼下这般,他们带着这么多人本是要来兴师问罪的,但一听禅房内的人是自己,便立马转了话音,泄了那股占理的底气。
所以,她前世的眼光怎会如此差?一连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始终抱住怀中人的李晞明显感到她的不悦,但他不宜喧宾夺主,剩下的只要抱着长公主便好。
过了半晌,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而在门口处弯腰作揖的几人,一层薄薄的冷汗都蕴上了他们的后背。
为首之人虽是霍杭清,但苏家裴家的人一个不少。他们原是来看谢家的笑话,不想这会,自己还成了笑话。
“霍太傅,你亦知晓本宫浅眠,这一被人吵醒,心头就烦得很。不如你们都进来?
也让本宫好生瞧瞧,你们都是哪几家的公子,竟会走到如此偏僻清净的禅房之地。”
李姝的话很明显了,就是要寻根问底的收拾人。无论是哪几家的公子,都逃不过长公主的降罪。
这么浅显的道理,霍杭清自然懂。可他们要见的是谢还州与裴如怡,这会换成了长公主和驸马,恐怕连这道门都难以踏进。
霎时间,霍杭清犯难了,他真没想到自己这桩莫须有的婚事,竟会带来如此大的祸事。
禅房之中被放了什么,他和许知年可都是一清二楚的。莫说苏二和裴大还不知里面的景象,那长公主的放话阵仗,他们也是不敢走进半步的。
正当众人都想着如何不进去的时候,苏越的一道诧异声音缓缓而来,“二弟,霍太傅,你们怎么会在这间禅房外?”
苏子毓和霍杭清一听到苏越的话,就连忙将视线看了过去。
苏子毓所担忧的是,父亲今日对长公主和驸马的所作所为,并不想让兄长知晓。
而他也有些纳闷,兄长此时不应在落泉边上待着吗,怎么还跑到观星斋来?并且从语气听来,兄长是知晓长公主在禅房内的。
那长公主体内的似梦,兄长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相较于苏子毓的惊慌神色,霍杭清一眼就看到了林濮阳,以及他身后的谢还州。
“林相,苏将军谢将军,你们怎么还一起过来了?我方才尤听苏学士说起,长公主正要去落泉边上寻苏将军。”
至此话落,霍杭清和林濮阳的眼神便撞上。其实也不怪李姝会对这两人动心,他俩确实有些像。
除却那满满的书生气不说,眉眼间的傲气都如出一辙。不过两人毕竟出身不同,霍杭清的贵气颇多,而林濮阳的丞相威严,又要重一分。
“霍太傅,本相也很是诧异,你们这几位贵公子,为何要堵在长公主的歇息之处?若扰了长公主的清净,你们恐是讨不得好吧。”
啧,还真是狐狸过招,句句都避而不谈。李姝仔细听着门外的一来一回,捏在掌心的紫色衣襟,都缓缓松开。
不过从目前来看,阿越确实不知道苏淮对自己和宋长渊的事。至于那个苏二,就不一定了。
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禅房,不外乎就是代表了世家之首的苏家。苏家因阿越常年不在京中,大多事宜都是由苏子毓这个苏二少爷出面解决的。
所以前世,由苏二亲眼看到谢还州与裴如怡在禅房内行亲密之事,便是坐实两人的私通之名。
不过自己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霍杭清为何在此?并且谢裴两人的私奔一事,又该从何说起。
“长公主,你可是累了?若你应允的话,李晞可以出面……”
李晞从始至终都是看着李姝的,他对门外的世家纷争并不感兴趣。若非两弯细眉间略显疲态,他也不会在此时贸然出声。
“不着急,难道驸马不觉得坐山观虎斗,更有意思吗?”
李姝的软塌塌四肢虽然好了些,但她在宋长渊的温热怀中躺惯了。尚且门外那群人还没进来呢,她怎能早早的起了?
观虎斗?李晞的狭长眼尾微眯了下,就那么一群话多如鸟的世家公子,连猫都比他们顺眼许多。
很快,门外就相继响起了笑声,霍杭清对林濮阳的避而不谈倒也不恼。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林相对近来的长公主怎么看?
若说现在的京城之中,长公主可是把寒门林相和七大世家,都惹怒了一遍。招一奴隶为驸马,这是打了林相的脸。
而前两日的施粥布善,更是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七大世家的六个施粥管家,都因长公主而服罪丧命。
所以啊,霍杭清很自觉的给林濮阳让出一条道来。而穿着一身整齐玄衣的谢还州,就不必相让了。
“谢将军,你今日可是同谢姑娘一起来的?”
话落,本就不悦的谢还州直接瞥了霍杭清一眼。谢家虽世代习武,但也知道朝堂上的弯弯绕绕。
前两日,小妹湘湘和太子不打不相识。且霍杭清这个太傅知道也不足为奇,可他这个节骨眼说出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将军,你倒也不必这般看着我。太子今日也来,方才还和谢姑娘,在寻着你。”
霍杭清一下就把话挑明了说,诚然他也无所谓裴如怡喜欢谁,但这桩婚事已经触到他的逆鳞了。
尚且这推脱之举,不过是世家纷争中的顺水推舟而已,他和谢家并无仇怨。
谢还州听罢这话,已然是沉不住气了。他正要对着霍杭清犯难之际,一袭华贵非凡的红衣就踩着细步走来了。
“如怡见过各位,尤请各位的安了。许是下人招待不周了,才让诸位都堵在长公主的歇息之处。
若长公主待会醒来的话,如怡的罪过可就大了。”裴如怡一面说着话,一面就给谢还州递了眼神。
她虽料到他会回来,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操纵此事的人居然会是霍太傅。
她确实听祖母提过两人的婚事一说,实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霍杭清为何要害她?
“待会醒来?本宫早就被你们这群人吵醒了。”李姝的沉声冷不丁开口,随后又轻笑一声说着。
“既然你们在门外都这么热闹了,何不进来说说?是吧,霍太傅,本宫这可是第二次邀你们进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