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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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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内,李姝依旧躺靠在宋长渊的怀中,她甚至还一面说着话,一面揉捏着他的右手指尖。
冰凉,苍白,这是一种让李姝感到心悸的触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宋长渊多少的血,但只从粗砺指腹上的冷意来看,是他用着汩汩鲜血将自己唤醒的。
可是嗜血,她之前有过吗?李姝的手上力道骤然一重,将骨节分明的中指食指都搓动得红了起来。
很显然,她将前世和这辈子的事都想破了头,也没有记得自己要饮血。
所以,李姝的略圆眼尾瞟了下观音座下的倒扣香樽,这件事好似变得越来越有趣。尤其,她的小奴隶驸马,也有了她不知道的秘密。
李姝听着门外踏进的细密脚步声,绯色樱唇直接勾起了一抹笑意,秾丽面容上的星点酡红也仍然未散。
很好,她本以为自己的这场重生会无趣得很,不过是将前世的错处和遗憾,改正弥补。
但从目前看来,她本以为的前世种种过往,并不是自己所知晓的那样简单。
也好,现在的她就是骄纵成性,随心所欲。只要不触及皇室的底线,父皇母后都会由着她的。
“驸马你说,你所中的似梦之毒,要不要谴萧小侯爷来看看?尚且本宫还觉着,这禅房内,颇有一股子怪味。”
李姝的一声轻咛就是掐好时机说的,至于堆在门口处的那群有心人,就要看他们怎么想了。
“长公主,李晞的身体并无大碍。若长公主着实不放心的话,请小侯爷来一趟,也是好的。”
李晞这时的整个身体都是紧紧绷直的,他向来都看不透长公主在想什么,但眼下,是自己最不解的一次。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与自己如此亲近。若说躺在他怀中是为了看幕后之人的笑话,那她一直揉搓着自己的手掌,又是为何?
血色,似梦,蜉蝣之毒。李晞的丹凤眼中晦暗难明着,长公主不应该这么快就知道的。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因似梦的药性看到了什么画面。而且他的血色相饮,已经引起她的怀疑。
“长公主,你方才说,驸马中了似梦之毒?”
原本在门外堵着的一群人都站了进来,但这禅房为实不大,仅有霍杭清和林濮阳在最前面。
而许知年和苏越,就一人守在一边身侧,但所有视线都看向了素榻之上的一团紫色。
其中,苏越是最先发觉不对劲的。因为他是在场众人中,最熟悉阿姝的。她不喜与人亲近,哪怕是醉酒之时,都亦然如此。
可此刻,她在李晞的怀中,况且那话里话外都是拿李晞作了引子。所以苏越给林濮阳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长公主这番是冲着霍杭清那群人来的。
随即,苏越就和身后的苏子毓对视了下,徐徐衣袂便不动声色地退出了屋内。他大抵知晓了,今日种种与父亲脱不了干系。
李姝是看着苏越的身影远了,才缓缓地立起身子,直视着问话的霍杭清。
她不敢笃定他是不是在贼喊捉贼,但许知年都来了,这下药的罪责,是想跑也跑不了的。
“霍太傅,你在质疑本宫吗?还是说,你觉得谁该中了这似梦,谁又该出现在这禅房中?”
李姝的斥责嗓音可不小,愠怒视线依次从许知年和裴如彬的面上划过。若说其他人,李姝都可以理解过去,但这位裴大公子,真是蠢笨如驴了。
领着一群外人来看家中妹妹的笑话,难道他真以为裴如怡的声誉,只是她一个人的吗?
“长公主此话就言重了,众人皆知似梦为许家所出。若长公主真觉得驸马是中了似梦的话,也应当由许公子来诊脉一二。
再者说了,今日是裴老夫人设宴赏菊,还有裴大小姐打点着上下。至于这禅房一行,还是如彬让我们过来的。”
霍杭清的一番话语,可谓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以依他所言,倒是许家和裴家要对这个长公主下手咯?
既然如此,李姝便伸手一指桌上的倒扣茶碗。李晞一直都是看着她的,连余光都没瞥向对面那群人。
哐当一声,李晞拂过长袖就把手腕收了回来。他懂长公主的意思,不过是砸碎个茶碗而已。
须臾,蓝白两面的碎瓷就在霍林二人的跟前,溅开一朵很散漫的花形来。林濮阳仅低眉瞧了眼,便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他想,今日这两场局,就是世家冲着长公主和裴大小姐来的。不过长公主和裴如怡有交情吗,她为何要帮谢还州和裴如怡?
尚且他还有最不解的一处,长公主何时对朝堂政事上心了?流民一事,她应当从猎场回京那日,就布上了局。
而她这么做的企图又是什么?若说嘉乐长公主一下就变得为国为民了,那自己还不如相信,他的梦中所有都是真的。
林濮阳的脑海中忽然便闪过了一个念头,但谬论还未成型,就被他一笑置之。一个梦,还能两人都梦到吗?
“许公子,裴公子,长公主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若真有什么误会之处,还是早早说清的好。”
林濮阳这话,简直就是把霍杭清的意思挑明了说。不过她就好奇了,自己离开阁楼的时候,不是让两人好好赏菊吗,他怎么还跑了过来?
但林相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不做什么的话,好像真说不过去。
李姝随即就望着许知年笑了出来,“许公子,霍太傅和林相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吧。
本宫也不想为难你,让你去我府上走一趟如何?顺道的,我还想与你姐姐叙叙旧。”
此话一出,许知年的一颗心都掉到了嗓子眼。长公主能和许知雪叙什么旧?她俩唯一的交集,不过就是萧遥那个药呆子。
而且他可以对天发誓的说,自己从未给长公主或是驸马下过似梦。但霍杭清现在都已经把自己推出来了,他再说什么徒劳。
“长公主的话,知年应当听从。可裴大公子因无心之失,才把我们带到了禅房外,扰了长公主的清净,还请长公主莫怪。”
莫怪?
李姝看向许知年的一眼笑意不停,且她还由身后的宋长渊扶动了起来。当东珠绣鞋点地的刹那,对面众人都微微颔首着。
只见紫色裙摆的一步一动,走得很慢,而李晞就看着她将那只香樽拿起来。勾魂香,宫中早已禁用的催情之物,民间更是少之又少。
李姝转身便止住了面上笑意,手中的香樽也递给宋长渊。她又自然地接过他送上的锦白绢帕,背影摇曳之间,那抹轻笑响在裴如彬的跟前。
“裴大公子,你和裴大小姐还是兄妹吧?”
李姝的话音刚落,裴如彬就愣住了。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做得够隐秘了,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不可能会知道。
很好,这驴还知道装死了。李姝随即就往后走了几步,手中锦帕又和宋长渊交换了番。
“就算你的姨母去得早些,那她也还是裴老爷的发妻。
嫡庶之分,可写在了南朝的律法之中。你不会还要说,这勾魂香,你母亲没有同你告知吧。”
李姝本不想把事做得这样绝,但许知年的祸水东引,刚好让自己看得高兴了。并且这裴家主的腌臜事,正是她最看不惯的宠妾灭妻。
洛阳王氏,便是裴如怡的母亲,也是七大世家的人。而在裴王两家联姻不久,王氏的庶妹便被裴家接了过来。
更可笑的是,裴如彬便为那王氏的庶妹所出,他比裴如怡还要早出生一个月。所以呀,这勾魂香赖到裴如彬的身上,合情合理。
李姝此刻已经没了笑意,一双冷眸明晃晃地睨向裴如彬。
她双手托住的金樽不大,但和这间禅房还是很违和。尤其这根燃尽的细香,让人一查便全都明白了。
“长公主,如怡自知今日招待不周。但裴家自有家规在,相信父亲和祖母,会给长公主一个交代的。”
一身红衣的裴如怡忽而就开口说道,且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便要伸手去接着那只樽。
李姝倒也没多说什么,大抵这还是裴如怡的家事,她今日来赏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若再穷追不舍的话,就没意思了。
于是,她招呼着宋长渊就要走,但行至禅房外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
“裴大小姐,本宫是很欣赏你的魄力,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望你今后,多保重。”
话点到为止,李姝自认为今日是善心大发了。只看谢还州和裴如怡两人,不要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便好。
“长公主,许公子要同我们一起回府吗?”
李晞原是跟在李姝身后的,但他余光一瞥着了那亦步亦趋的苍色身影,缓缓沉声就拦住了许知年的去路。
长公主不仅要唤许知年回府,而且许知雪也要去。即使他不担心长公主体内的蜉蝣之毒会在此时公之于众,那许知年首先还是个男子。
许知年闻言就停下了步子,他也不急着出声,反倒仔细打量起李晞来。
他对自家的药本就用得得心应手,而似梦,无非就是个致幻做美梦的作用,其本身并不伤人。
但凡中过似梦的人,身上会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这也只有许家人,才能嗅得出来。
所以他就更好奇了,到底是谁给长公主和驸马下了似梦?
毕竟这京城内的许家嫡系,就自己和许知雪,而许知雪又向来不管世家这点破事。
所以,是滇地那边来人了吗?
“噢,许公子?”李姝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回头看向宋长渊,语气低喃道:“那就择日不住撞日,还请许公子好生跟着驸马才是。”
转而,李姝又踩着细步折了回来,静如止水的视线在林濮阳和霍杭清之间流转了番。
“不过,本宫还是想给霍太傅提个醒,阿衡过些日子就要上朝了,劳请你多费心。”
李姝这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她却随着一前一后的紫色衣影,走远在长廊的尽头。
两刻钟后,李姝终于安稳地坐在自己的马车内。至于许知年,自然是在窗下跟着墨梅墨黛一起走,她可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半晌过后,李姝喝了好几盏参茶都消不掉唇齿间的血腥味。并且她看着宋长渊的欲言又止模样,便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霍太傅,霍杭清,本宫曾对他动过心。你还有要问的,就一并问了。本宫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大好。”
李晞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微蹙眉心地问道:“长公主,你今日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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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