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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序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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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招内藏着个地下场,今日要用来招待风雪宗八部众之阿修罗乾元生。这乾元生爱财如命,爱美女更是不要命。华山派副掌门华无极便想方设法,要找一位道中美人混入场内。幸得遇见这裴鸿雪,是长了一张甚冷艳的脸,属乾元生喜好的那挂。于是二人一商量,让裴鸿雪装懵卖傻被卖去红袖招,果不其然被那管事的老鸨给看上了,选中她今晚去宴席上服侍乾元生。如此,裴鸿雪便得了大好机会,为此回伏魔大会探听风雪宗动向消息。
她被戴上了个黑幕布帘斗笠,什么也看不见。被人拉着手腕,走了好一阵,似乎是过了七八个弯,又听见地上咔咔作响,那人就带着她下楼去。走了半晌,吱呀一声,光亮浸过布帘映入眼中,又有松香扑鼻,一中年女子声音道:“不是让你们再多带些姑娘来么,怎么又只一个,乾大人胃口可不小。”
裴鸿雪身旁的女人道:“近些日子官府查的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个姑娘,差不多了。再多怕是要捅出什么篓子。”
对方又问:“这个品相如何?让我看看。”
于是裴鸿雪头上的斗笠被轻轻一摘,烛光微晃,只见一个华服老女人叉着腰站在面前,好惊讶地笑着。再看身旁那人,稍年轻些,梳着个不小的华冠。几人所处地方是个小侧间,挂有许多轻纱衣裳,看来是她们做准备的地方。
那华服老女人惊叹道:“好一个冷冰冰美人胚子。”说着又走上前一步过来,一手往人腰间掐,裴鸿雪不敢退避,被掐了一把正着,听对方感叹道:“啧啧,这腰端,身材真不错,该是个处子身。只可惜肉紧了些。估计是在家里边做过农活。这幺在床上伺候人可能不大舒服,不过也不打紧,届时多灌乾大人几杯,这儿也还有其它好姑娘,他今日夜里便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眉头一蹙,裴鸿雪暗自忖道:这些个人也忒没良心,分明同是女子,怎么能把其它姑娘当成玩物拱手相奉?还说出如此不知廉耻之话语。
幸好,此前华无极与她承诺过,子时一到,无论她是否成功,都将带人来救,以防任何不测。
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
裴鸿雪正揣度着,还未回神过来。不想身旁女人突然狠狠拍了一把她屁股,打得啪一声脆响,顿时惊得她满面通红,连连往后撤了几步,正要大骂出口,又想起自己此时扮的是个迷糊傻子,便只好结巴着啊了几声,低下头去了。
“灌了药,不大聪明。这叫起来没味啊。”打她那女人说。
华服老女人笑笑,“这就是你不会了。”接着忽然抬手,一牛毛细针飞来扎在裴鸿雪腿上。这般猝不及防,裴鸿雪疼得一抽,嘤咛出声,连忙把那刺给拔去,又抬眼,便看见那二人妖邪般狰狞笑着,瞧畜生一般看着自己。
“好娇俏的声儿!届时□□时不知道又是多销魂。看来乾大人有的受。”
“可惜,这丫头要能留着,定又是个好招牌。可惜。”
……
一时间,千种委屈不甘,万般怒火滔天,都只能尽数往肚子里咽。裴鸿雪拳头在袖子里捏紧了,面上仍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真是气煞人也。她想,待会等华无极等人前来,定要把此处拆个干净。
那两人笑完了,这才把裴鸿雪往外边领。推开扇隐蔽木门,进到个亮堂房间里。裴鸿雪压着心头恐惧,迅速打量了一番——哦?这地方和她想象中那种昏暗糜烂的房间竟然还大不一样,算不上奢华富丽之间,但也是颇有雅兴。桌上有满汉全席,红烛焰光。墙上有水墨江山,交颈鸳鸯。青花瓷瓶,枝枝桃花绽绽,卷珠玉帘,颗颗金光闪闪。
风月之地,没想到别有一番设计。
不过更令裴鸿雪在意的,是这屋内四处散着的些个姑娘们。有些坐着正在打哈欠,有些站着在瞧画。都被精心打扮过,金钗玉饰烟罗裙,粉面含春肤如脂。其中妩媚者居少,清秀者偏多。看来这乾元生的喜好,红袖招是摸清楚了。再看去,这些姑娘里边一半面色平静,一半眼神痴呆。裴鸿雪心想,痴呆一众当是被下了药的,和自己一道被抓来的可怜姑娘。而平静一众,可能便是红袖招的风月女人。
嗯?
裴鸿雪突然发现方才强拉自己去洗浴,那嘴角有痣的中年女子,竟也在这房内——正翘着个二郎腿在小憩。可唯独她长得不怎么周正,想来或许是个督工。
这薰香熏的人昏昏欲睡。一开头裴鸿雪是鼓足了十二分精神准备着,好一会后便困了。这大半夜的,实在熬人。怎么的这些个邪教势力搞得跟老鼠似的,偏要晚上行动?又撑了好一会,这才等到一众脚步声,踏得头顶上墙面微震。
先是婉转声儿飘来:“乾大人来了~姑娘们打起精神!”而后机关一响,门口处那绣花布帘子一掀,一行人气势阴沉,煞气缠身,就这般出现了。那为首的是个大块头光头男人,一杆铁枪横在身后,约莫有人小臂粗,不知道有多少斤。他跨步进了屋,先是闭眼,夸张用力一嗅——“好香!”,接着定眼一瞧,一瞬双目放光,似饿狼见肉,往女人们身上打量去了。
那华服老女人快步过来,拿绢布捂嘴笑道:“各位兄弟忙活累了,快些坐。乾爷,今个货色如何?”
这光头瞥她一眼,面上腾起不悦,似是十分嫌弃这老女人似的,淡淡道:“一般,没什么出色东西,对不住你们喊的那道价。”
老女人一听,却连愣也没愣一下,依然那副谄媚语气,笑呵呵道:“爷说不满意,那便是我们的不是。下回一定再用心些挑货。”
裴鸿雪微微抬头看,把光头男人多瞧了两眼,见他双目深邃,鼻如鹰勾,竟有些外域人模样。原来这就是乾元生。
乾元生不再回话,往屋子里走。接着好大声音一喝,从他身后门中传来几道犬吠声。只见五六只比人还块实的大狗,灰蓝色的毛,被人用铁链牵着,就从外面走进屋来了。那耳朵尖尖竖着,黄白黄白牙齿龇着,时不时从胸膛里压出低吼,活像几头狼,叫人心生畏惧。房内的许多姑娘们,都吓着了往角落里躲闪去。
裴鸿雪寻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装作害怕一些,正要作势,一道大黑影就将她笼住了,抬头一看,乾元生也正低着头看她。怎么这么大块头一男人?像个小山似的。裴鸿雪控制不住蹙了眉,连忙别开眼去。在心中暗暗祈求这好色之徒莫要对她动手动脚。却不料,好一会过去也没什么动静,她好奇心起,小心抬眼看去,却见这光头男人神色凝固,嘴角口水都要淌至下巴。
旁边有人小声呼喊他:“大哥……乾大哥!”这家伙这才突然回过神,身形不稳往后跌了一步,又夸张十分地捂住胸口大口喘息。是满面通红,目光发直:“这,这真是个绝世美人,好美,好美!老子就喜欢这样的!”
裴鸿雪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响。
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这乾元生话音刚落,就一步上前来作势搂人。裴鸿雪顿时大骇,俯身一蹲避开了,又提气运功,三两步跑到一木柜旁,装出十分生气模样,狠狠瞪向乾元生,希望如此忤逆行为能让他扫兴。却不想乾元生见状,满脸横肉挤在一堆,咧嘴哈哈大笑:
“好个欲拒还迎的美人!我好欢喜,我好欢喜啊!”说罢,竟然把身上衣服一扯,露出那布满刀剑伤痕的古铜色大块肌肉,快步朝裴鸿雪走去。
这……这可怎么办!这边裴鸿雪已然满身冷汗,离子时还有好些时候,难道自己现在就得和他动手?可还什么都没打听到,怎么能……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华服老女人突然提着裙子小跑过来了。挡在裴鸿雪面前,笑吟吟开口道:“乾爷,乾爷莫要忙。这屋子里所有女人今晚都是乾爷的,跑不了,都归您开心。只是今日还有其他事商量……您是不是先……?”
乾元生本就对这个老女人厌恶有加,此时竟然还被她在兴头上泼了冷水!顿时便黑了脸,气的牙痒痒,那满目杀意蠢动,竟然一脚就朝那老女人的身上踢去。一声凄厉惨叫,待裴鸿雪回过神时,那位老女人已经被踢到屋子的那一头,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呜咽着了。
这本是个坏人,但裴鸿雪实在见不得这样的老人受罪。心里颇有些难受。
却在此时,门口处传来一陌生男子笑声:
“乾大人,还真是虎虎生风啊!”
那乾元生愣住,扭头一瞧。裴鸿雪也探去一看,只见一个身披赤色长袍的男子,带着两个小厮,缓缓走入屋内。站定,拂袖抱拳行礼:
“乾大人,别来无恙呀。”
那乾元生昂首,不屑地把他一瞥,若有所思。又扭头把裴鸿雪瞧了瞧,那贪婪眼神仿佛恨不得当场将她吞之入腹,刺得裴鸿雪心头发颤。好半晌过去,这个魁梧的光头才终于收住动作,犹豫了片刻,不情不愿地离开。一面往八仙桌旁走,一面不悦道:“没想到陈教主亲自来了!”
死里逃生,裴鸿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墙角边去。又暗暗思忖,陈教主是谁?没听华无极他们提起过啊!
被叫做陈教主的那长袍男子挥了挥手,便有小厮去把受伤的老女人拖走了。他又把衣袖一挽,坐上八仙桌,笑吟吟说道,
“乾大人要来,在下必然是想亲自接待的。不料今日遇见些事情,耽搁了时候。这就来晚了些,还请乾大人宽恕些。”
说罢,他双手一拍,亮声道,“抬上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处山水屏风后,竟然打开了一扇隐蔽侧门。裴鸿雪好奇望过去,只见四个华妆丽人,抬着方大红漆木箱子,缓缓往大堂里走来了。一个身着纱衣面容精致的富态女人,手捻一柄桃花扇,吟着欢快的歌儿,婀娜生资地走到那箱子面前,芊芊玉指一挑,把锁扣给挑开了。
那长袍男子笑道,“乾爷,这里头的东西,保证能让您满意。”
那乾元生见状是将信将疑,横眉一挑,语气不悦道:“陈教主,你们最好别在老子面前耍什么花样。”说罢,两步走过去,弯腰抠住那木箱盖子,抬手一掀——
里面是个黑铁箱子。
他把那铁箱子打开一看——
是个青铜盒子。
乾元生勃然大怒,“什么鸟蛋玩意!一个套一个的!耍老子!”
那长袍男子连忙站起来,“乾大人莫慌,莫生气!俗话说的好,越宝贝的东西藏的越严实。您再打开看看?”
乾元生出着粗气,怒哼一声,那铜铃似的两个眼睛鼓起,把长袍男子狠狠一瞪。而后他低下头去,把青铜盒子一翻——
那小厮尖着声儿说道:
“请乾大人受礼,赤焰蟒王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