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时光与你》水妖冰蓝

16、第十六章

　　很难用言语形容哈利在听到德拉科开口之后的心情。
　　他以为那会是别的什么话，毕竟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还有那么一点久违的关心。
　　德拉科居然向他伸出了手，他甚至有些许的紧张，握在手腕的指尖凉凉的，却又好像滚烫到能留下什么被灼伤的痕迹来。
　　然后他为了贝拉特里克斯质问他，“你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似乎有什么早就摇摇欲坠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崩塌了，尘土飞扬的废墟间，他为了那种充斥胸腔的浓浓的荒谬感很想要发笑，于是真的笑出了声。
　　我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德拉科。
　　我做了很可怕的事。
　　就像你被困在那个小庄园的那段日子里，为之恶心作呕过许多回的那种——用最残酷的手段去折磨已经无力反抗的人。
　　就像复仇也能上瘾一样，享受仇人粘稠的鲜血与狰狞的伤口，欣赏他们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与悔不当初的哭喊，哪怕那样短暂又甜美的快意，只不过是饮鸩止渴。
　　可那是我，在亲眼目睹父母缓慢又血腥的死亡过程后，仅余的人生目标与生存意义。
　　见到德拉科为了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也变了脸色，哈利缓缓后退了一步，垂下了被他松开的手。
　　他并没有十分的难过，只在被放开的那一刻，生出一丝淡淡的怅然，就好像真的曾经期待过有谁能拉住他似的。
　　“你在怕我？”
　　黑发少年细细地观察他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般挑起了眉，“是害怕，下一个会轮到卢修斯·马尔福吗？”
　　德拉科呼吸急促，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眸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心碎，“哈利·波特！”
　　“开个玩笑——没谁比他更安全了，阿兹卡班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哈利收起唇角凉薄的笑意，转身离开。
　　就像刺猬竖起尖刺只能伤害靠近的人一样，那些简直让人难以承受的空洞和寒冷，似乎也在逼着他将自己和身边的人一起撕碎嚼烂，彻彻底底的毁灭。
　　黑发少年在无人处捂住了脸，同样无法相信，自己竟会为那样阴暗的冲动想要伤害德拉科。
　　那可是他的小少爷啊。
　　即使像他这样无可救药的人，也不会希望曾经真心爱过的少年在得知自己的死讯后是如释重负的。
　　那样，他的人生未免也太过可悲了。
　　“哈利，”从后头匆匆追上来的铂金少年拦在了他面前，惨白的脸上尽是仓惶与痛楚，“别伤害我父亲，别伤害他，求你——”
　　所有的哀求忽然哽在了喉间，他在那只缓缓滑落的手掌下，看到了黑发少年暗沉无光的眼。
　　“好啊，”微哑的呢喃飘忽又尖锐，“可你拿什么来求我呢？”
　　……
　　走廊旁隐秘的通道里是一片浓墨般的黑，只熄灭的火把上残存着些许火星。
　　淡淡弥漫的松木的烟气里，德拉科茫然地睁着眼，晃动的视线内只有那几点越来越微弱的红点，像是上下翻飞逐渐远离的萤火，亦像是胸口处慢慢冷却的希望。
　　落在唇上的吻温柔得不像是一场交易。
　　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的感知变得迟钝又麻木，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吻，和所有纠缠却又对立的情绪，冰冷与灼热，撕裂与抚慰，绝望与温存。
　　他无力地别开脸，仅有的那点光亮也消失在眼前，在锥心刺骨的痛苦中，看着自己不可理喻地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