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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多多心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越想越不对,胡老师一步一步给她挖坑,先是咋呼她喝酒,接着又套她的话,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既而那人报复她反映问题到学校。
草蛇灰线,埋的很深,狡猾啊。
这不是明白的欺负她傻啊!
印证了英子说的她就是容易被人利用!
自己还傻不拉几的等着评优秀班干部呢,现实版的狐狸与乌鸦!
多多扔下英子,“我找胡老太算账去!”
“……”英子一脸茫然,不等她缓过神,多多跑出了视线!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多多一下台阶就滑了一跤,顾不得疼痛,狼狈的爬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胡老太,把刚才写的纸条拿回来,这个黑锅她不能背!
黑压压的雪地里,几乎没人,只有她孑然一人,踽踽独行。
她不想哭,一丁点也不想,她从小耳濡目染听到姥姥教导母亲的话,哭有什么用!哭是无能懦弱的表现!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在晋南与姥姥相依为命的日子,有上顿没下顿,日子好了吃烤鸡,日子糟了开水泡馍,后来姥姥瘫在床上,她擦屎擦尿的伺候,日子虽艰难,姥姥骂儿子女儿抱怨,母亲回去伺候姥姥,姥姥不明事理,总在外人面前诋毁母亲,这令多多不满,可姥姥的坚强还是深深镌刻在多多的脑子里,尤其是姥姥从来不掉一滴泪!
现在,她不想哭,眼泪却与天上的雪花般一片一片地往下落!
瞬间就花了脸!姥姥见了肯定要骂她没出息。
在灰蒙蒙的天空,白茫茫的大地上,多多的身影孤独寂寥!
她走着噗通又滑了一跤,脸上身上都是泥,又冷又渴,她骂着该死的天气,该死的胡老太,还有该死的自己!
等她一身狼藉的来到胡老太家,开门是那位崔燚,不过此时这张脸并不文静也不秀气,而是拉的好长跟驴脸似的,人倚在门框上,并不打算让多多进去,嫌弃的看着多多,那神情就像路人遇上乞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我要找胡老师。”多多像点燃引线的炮仗,一点点的向核心爆破点挺进。
“我妈啊?她不在!”崔燚两手交叠,斜睨着多多,从气势上打压着多多。
“那她去哪了?”多多脑子嗡嗡作响,拳头打在棉花上,费了力气还没效果。
“不知道啊!”崔燚冷默的转身。
就在门缓缓的阖上之际,多多一把将门推开,“等等!”
“你什么意思?”崔燚没想到多多会强行闯入,在她眼里这学生一向听话又傻呆,没脑子又胆小,这么一下倒把她唬了一跳,唉,妈妈不是说,不要跟她废话,直接撵走得了!自己还是慢了半拍。
“我到家里等她!”今天非见上胡老太不可,否则,自己翻盘无望。
“你,你!”崔燚眼睁睁的瞧着多多大摇大摆的进来,干气没办法,“喂!你别乱串,把我家都踩脏了!”
多多环视屋内,三室一厅,视野内没有胡老太。
“那我坐着等她回来。”多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前只能坐等,没办法,我就不信,她就不回来了!
崔燚哼了一声,“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这么急干嘛!”
本来炮仗即将熄灭,被她这么一激,多多直接爆炸:“当然有急事!你是胡老师的女儿,这事不瞒你,你妈让我每月克扣同学的饭菜票,现在同学们对此事不满,告到校长那去了,刚才你也在场,你妈让我写了什么检查,说那些饭菜票是我克扣的。
我本以为是贾岛同学对我有意见,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就写了,现在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是一群男生对胡老师有意见,针对的不是我,是你妈!现在你妈,胡老师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这样同学们怎么看我,学校怎么看我?况且,那些克扣的钱都被你妈收起来,一分也没用到班费上!我承认了,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崔燚被多多训的找不到北,过了半晌才讷讷道,“我不懂你说些什么,总之,刚才在我家你写的那东西白纸黑字的东西将是呈堂证供,说到纸上,说不到嘴上,你现在反悔来不及了,同学,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大只对你不好,你想想,我妈拿了那些钱都谁知道?”
多多气的想抽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崔燚突然过来坐在多多身边,压低声音,“你帮我妈办事,你不是也有好处,你不是想当优秀班干部?你不是想将来毕业时分配个好单位?别说你从来没想过这个,告诉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听风就是雨,这事你揽下来,我妈能亏待你,你这么不管不顾的跑来,你觉得能如你愿?你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我说,你要是聪明点,就找那些告状的同学,解铃还须系铃人,尽量说服他们,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才体现你当干部的能力。”
多多像气球被针扎破,噗嗤,跑了气,软成柿子。
脑子里像有无数苍蝇飞来飞去,乱成一锅粥!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你说的貌似有理,可我不会听你的,你妈她拿着呈堂证供好了,到时,学校调查下来,我会实话实说,我是被你妈忽悠的写的,我没拿一分钱,也没作亏心事,唯一不对的就是太听你妈的话了,认为她是老师,为人师表,她那么做是为了班里的纪律,我相信世上有公道,你把我说的转告给你妈吧,我认为胡老师是个好老师,只要她实话实说,我会体谅她的。”
多多觉得没有必要在等下去,至于后果,她不想去想,她已经尽力,就交给老天去吧。
多多更不会去找小兵宿舍的那群男生,她不是教室就是宿舍,每天窝在一个小天地里,坐等学校领导找她谈话了解事情经过。
她相信自己没拿一分钱,学校不会惩罚她。
这段时间晚自习,洪乐天没来找过她,一次也没有。
他是学生会体育部长,消息一向灵通,不可能不知道她与胡老师之间的枝枝叶叶。
也许他对她失望了,不来也好!省的麻烦。
不久,贾副校长就召见了她。
在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两张沙发。
沙发后面有一幅行草作品,龙飞凤舞写着: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多多对这个秃顶挺肚的中年男人印象颇深,那次校园文化节上给多多颁奖的就是他。多多想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肚子大,没头发,父亲活着的时候,头发乌黑茂密,身材也好。
多多进来时,他正埋头看《人民日报》,玻璃杯里的茶叶舒缓地像一条小鱼。
“贾校长,您找我?”多多轻声问。
“哦,你叫路多多?”看来,贾副校长早不记得她了。
多多点头。
“那坐吧!”面上倒是挺和气的,不像在台上讲话时那样气势威猛。
多多并着双腿,规规矩矩的坐着。
“你不用紧张,”贾副校长很和蔼,打消了多多来时的一半紧张情绪。“你是班里的生活委员?”
多多点头。
“呵呵,不用紧长,我看着你面熟?”
“您给我颁过奖。”多多这次声音拔高,希望从声调上给自己打气。
“哦,呵呵……”他还是没想起来,估计经他手颁过奖的同学如过江之鲫。
“有同学反映你们班有克扣学生饭票的事,你是生活委员,你清楚么?”虽归入正题,然问的还是很小心,并不是多多想像的暴风骤雨。
“知道。”多多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说说。”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多多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胡老师怎么在班级里定的规矩,每月26号她都要去她家接受她的命令,然后遵照她的旨意执行,上月26日又是如何被召见,她又是怎样写了那张纸条,后来怎样去要那张纸条遭到崔燚的“教诲”,她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她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她女儿真的让你那么做?”
多多点头。
“她真的让你写的纸条?”
多多又点头。
“唉,这胡老师也不能这样啊,太不像话了。”贾副校长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烟来,“不介意我抽烟吧?”
多多被他的诚意感动,使劲的摇头。
烟气袅袅冒出来,贾副校长沉吟半天,笑眯眯的对多多说,“路多多,你回吧,没你的事了。这事你也不要在外面多说了,到此为止吧。”
多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就没事了?她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的惊喜,不确定的问,“贾校长,真没我的事了。”
“嗯,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好好学习吧。”
多多雀跃的跳起来,深深的鞠躬:“谢谢您校长,我以后一定报答您的,您真的是好人!”
贾副校长站起来,挥手,笑着说,“不用!”
多多在心里感谢贾副校长,将他做为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接着是寒假,同学们忙着考试,忙着买车票回家,这件事渐渐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