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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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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那年,我曾见过梨花纷纷扬扬飘落的模样。被风吹过的梨花,随着风飘到了地上,倒像是雪一般,春日里的雪。
陈弘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在那里举着瓶酒喊我过去。
“小月儿可喜欢我送你看的这场花雨?”
我点了点头。
“若是喜欢,以后也给你看。”
只是可惜了,后来再无幸能看到。
又一年五月,梨花枝逐渐长开了。当花瓣落到地上的时候,我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男孩。
我看着这孩子睡着的恬静模样,再瞧着院子里梨花树盛开的样子,觉得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一直这样便也是好的。
川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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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过来过,他想过来抱抱小川,我将小川递到他手上,带着笑意对他说:“乐娘若是清白身份,便抬进来做个侍妾吧。”
太子的笑僵在脸上:“你都知道了?”
“嗯,早早的迎进来,也省得我落个坏名声。”我目光一直盯着他怀里的小川。
随着他力气变大,小川有些难受的模样,我忍不住开口:“抱他轻些,不然让我来也行。”
他小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乐娘是青楼里的浣衣娘,但身子清白,是个贫家女,好在性子不错。我看着她在面前跪着,接过她手里的茶,对她说:“入了这东宫,就是东宫里的人,莫要拿了物件向外。”
她点头称是。
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早早让她离开了。
我看向梨树的位置,许多花泛了微黄,已经有些败落的模样了,心里只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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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之余回忆少年时期,似乎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一个雪天,漫天大雪飘落,比起梨花纷扬的样子,多了几分凄凉。他问我好多遍:“你当真要救他吗?”
那是东宫的太子,是我从小就以为,我喜欢的太子殿下,而我知晓,我是要嫁给他的。
陈弘深这个人,虽然名字显得他安安稳稳似的,但其实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那时我不多见的几次严肃。
彼时太子被下毒,正是病重的时候,唯有精血入药才能救他。
哪里有人愿意将能保命的唯一精血拿去救人,哪怕那人位高权重,皇后娘娘倒是想,皇上也不愿意。
“我帮你这次。”他对我说。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再后来他给我递了一封信:小月儿,见字如面,一切安好。我这妖怪与人不同,人只有一滴精血,妖怪不同。我且离开修养一段时日,你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如是有幸,待花开之日,再相逢。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取心头血,伤的很重,吊着一口气回了院子里的梨树那里,听说他一路都在吐血……
而我那时,在侧门外一辆马车上,等着他出来,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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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川五岁了,生的沉稳得很,对尚书家的小姐苏妙倒是另一份性子,整日里不是送花枝就是玉佩荷包的,倒也有趣。
宫里皇后娘娘身子越发不好了,日日在床上歇着,皇上上朝的时候也经常皱着眉头。娘娘不是后宫唯一的女人,却是唯一诞下子嗣,且长宠不衰,得了皇帝真正喜欢的唯一一位。
年下时,皇后娘娘没能好起来,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去了。太子与我入宫侍奉这一切,有幸看见当朝皇帝抱着娘娘早就冷了的身子小声说着话,我与太子跪在下方,听皇上说他们幼时,说在战场上的事,后来皇上忍不住了,叫我们先出去,一人在里面哭着。
那声音很大,在外面的我和太子都听到了。
皇后娘娘谥号是懿宸圣皇后,她的葬礼很是盛大,皇上罢免了一月的早朝,并让整个满朝一年内不得做红事。那段时日整个满朝都沉浸在白色的悲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