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世说》江从之

11、04

　　谢浚的死应当是查不出来的，谢皎不是凶手，我亦不可能。皇上礼重江贵妃及其母族，江贵妃又有谢昀，这个当今的太子。
　　我对谢昀的心动，被搁浅在了一边。我想，大是大非，我总该分得清的。
　　却未曾想谢昀他敢在除夕宴上，向皇帝求娶我。
　　彼时南疆公主来朝，与我大昭商讨和亲一事。
　　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南疆公主是一定会嫁给谢昀的。
　　可是这时候谢皎出来了，他说：“父皇，孩儿曾在一次春猎求过一次恩典，至今没有兑现，孩儿如今想……求娶南疆公主。”
　　我突然觉得四周声音都消失了，只留下了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哈哈哈，好。那朕今天就做个主，南疆公主下嫁给稷王，做稷王妃！再册封如意郡主为太子妃。不日成亲。”皇上说完，笑着离开了大殿。
　　他出去以后，众人都听到了拳头砸到柱子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愣在了原地，直到谢昀笑着对我说：“太子妃，我们该走了。”他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朝谢皎那里看去，什么都没有，只看到了他严肃又冷厉的侧脸。他好像看到了我，朝我回头，我没敢与他对视，也因为此，没能看到他朝我的一个微笑。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却又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不喜欢南疆公主，他喜欢我。
　　他为了让我和谢昀好好的在一起，帮我除去了我和谢昀姻缘里的障碍。
　　可我除却感谢，什么话也不能告诉他。
　　自除夕夜起，我和他，渐行渐远。
　　我开始经常前往东宫，去找谢昀。他对我很好，在我葵水来的时候会坐在榻上给我暖一暖腹部，他给我讲画本子上的故事，还会握着我的手练字。
　　大昭一十七年，先太子谢浚的死因查出来了，是贤贵人。
　　他是当今圣上做太子的时候的一位良娣，也是曾经侍奉过皇后娘娘的一个奴婢。
　　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封她做了贵人，此后再也未曾踏入她的宫殿。
　　她被带到乾清宫乾清宫门口的时候，一副坚毅的样子。可进去不过一个时辰，我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而她被侍卫拖出来，那时，她的模样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她不顾形象的大喊：“谢兆和，你以为你这样弥补她她就会原谅你吗？她不会，她恨你，恨了你多年，恨你让她与心上人分离！”
　　“拖下去，杖毙。”我看见圣上出来，揉了揉眼睛，未曾看她一眼，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让她离开。
　　那样轻飘飘的动作，绝情狠戾，简简单单的决定了一个女子的命运。
　　我不知道谢昀会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但我知道，只要他是谢昀，我就会和他一起走下去。我看向他所站的方向，又正好跟他对视。
　　他说：“阿玉，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但你等等我，等我厉害了，好好保护你。”
　　他把手向我伸过来，我说：“好。”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直到后来我油尽灯枯的时候，都不会忘记这个少年，在我豆蔻年华的时候出现，给我无趣的生活带来了生机。哪怕…哪怕……我们的最后并不光彩，但我想，这样的少年，值得我在少女时期奋不顾身。
　　他说的，我都信，我都敢信。
　　我没看到谢皎在后面，垂着眼眸。他先是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牵起了身边人的手，那位南疆公主的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手的劲变大了。
　　直到南疆公主因为疼痛出了声音，我才注意到他站在那里，他朝我看过来，以往含着笑意的眼睛变得淡薄，似乎在那个眼神里我读懂了很多，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曾经那般快乐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