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梦图书馆3回旋曲》璀然

17、第16章 往事如火（2）

　　夜色昏暗，灯光昏暗，坐在灯光下的那个悒悒不乐的人仿佛更加昏暗。
　　随着烈酒一杯一杯入喉，呼延樰只觉，他的喉咙烧起来了，他的心也烧得厉害。
　　江蓠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眼趴伏在吧台上的呼延樰，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还要吗？”
　　江蓠一边将调好的酒轻轻倒入酒杯，一边低声问呼延樰。
　　“要！怎么不要！”呼延樰高声嚷道：“我今晚要喝个痛快！喝个痛快之后，明天……明天……干什么呢？你猜，我明天……会去做什么？”
　　“我不想猜。”江蓠悠然一笑，“但我猜得到。”
　　“你猜得到什么？”呼延樰带着朦胧的笑意问。
　　“自然是你明天想去干什么。”
　　“真的？”呼延樰伸手快速抢过江蓠手中的酒，“你没骗我？”
　　江蓠仍旧笑道：“真的。”
　　“那你的确是我的知音了。”呼延樰一杯酒饮下，然后闭上了眼睛，似在回味着酒的味道，“这酒也很对我的味口，心头仿佛有火在烧的感觉真的……真的太好了！你继续呀，快点继续……继续调这种酒给我！”
　　“你确定还要？”江蓠低回着重复，语气婉转得仿佛水在荡漾。
　　呼延樰心中自然觉得受用，他大力将酒杯向江蓠的方向一推，高声道：“当然！”
　　“好！”
　　四周静谧如初，灯光也依旧昏暗。呼延樰却渐渐开始有些恍惚了，不久后，他的眼前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朦胧的娇影。
　　“你是谁？”没有了入口的烈酒，呼延樰似乎有些焦躁，因此，他只得将注意力全部转到了眼前唯一能看得到的影子上。
　　“你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那个影子道。
　　“江蓠呢？她怎么没有再为我调酒了？”
　　“她离开了。”
　　“她走了？”呼延樰觉得他眼前的世界也开始翻滚了，如同他的人一样，“那她也太不够朋友了，我还没喝够了……而她明明答应我的……”
　　“她没有答应你任何事。”
　　“她答应了，她就是答应了……”忽然之间，呼延樰变得十分不耐烦，他不停地嚷嚷道：“她本来就答应了……会继续……调酒……”
　　那个影子没有再出声。
　　呼延樰烦躁地嗯哼了几声，然后，他再次枕着手臂，趴在了吧台上。
　　……
　　不知多久过去。
　　“呼延樰，呼延樰，呼延樰……”
　　朦胧中，呼延樰听到了这样的叫声。呼延樰晃晃悠悠地从吧台上坐起，半睁着眼朝四同看了看，咦，到底又是谁在说话？
　　“呼延樰……”那个声音又开口了。
　　呼延樰慢慢掀开眼帘，模模糊糊应道：“嗯？”
　　“你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呼延樰心中下意识一疼，然此刻心神恍惚的他自然不可能意识到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偷你记忆的人到底是谁？以及，你与韩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韩霁？他是谁？”呼延樰颇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4月4日那个晚上，你们见过的。”
　　“4月4 日？”
　　“对。那是个十分关键的晚上。”
　　“可……那个晚上？”呼延樰突然伸出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头，“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不记得……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晚上，韩霁去找过你。”
　　呼延樰脑中有隐约的片段一闪而过，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更疼了，像即将炸裂一样，他不由开始抓挠自己的头发，仿佛想以此缓解那从骨髓深处炸开的疼痛，“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们两个人当时都十分惊惧，因为那时你们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突然的变故。”
　　“突然的变故？”
　　这五个字开始在呼延樰的脑海中不停反复地出现。
　　“对，突然的变故。而且，你们也不知道，另一个突然的变故很快也要袭向你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记得？”呼延樰痛苦地嘶吼着。
　　“你们产生了争执。因为韩霁似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他想立即终止已发生的一切。”
　　“发生的一切？”
　　呼延樰眼前似乎见到了，他与韩霁在他家里争夺某样东西的情景。
　　“但是，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早已经晚了。从很早以前开始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退路？”呼延樰几乎本能地发问，“我们为什么没有了退路？”
　　“你们的争执导致了另一个突然的变故。那个变故不在你们两个人的预料之中，你们也不可能提前预料到。然后，韩霁从你的家里逃了出来。”
　　“他逃了？”呼延樰急急地追问，“他为什么要逃？我对他做了什么吗？”
　　“不是你。但是，他必须逃。因为追他的人紧紧跟随着他，他要想办法摆脱。”
　　“摆脱谁？”
　　呼延樰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某个人在深夜仓皇奔跑的身影。深黑的夜幕之下，某个如黑影似的人在某处急切地穿梭着，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团闪烁着透明光晕的深蓝火焰。
　　没有人再开口，也没有声音再传到呼延樰耳朵里。
　　“摆脱谁？”
　　“摆脱谁？”
　　“到底韩霁他要摆脱谁？”
　　——
　　呼延樰惊慌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正站在他床前的无明。
　　“你做梦了？”
　　无明的话几乎是完全的肯定。
　　呼延樰微闭上眼，心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半晌，他重新睁开眼，道：“是，我做梦了。”
　　“梦见了什么？”无明的视线准确地落到了呼延樰的脸上，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似还带着未曾从梦中脱离的惊慌。
　　呼延樰定定地望向无明，他微咽了一口气，道：“4月4日，韩霁是在那天晚上失踪的，是不是？”
　　“你梦见了韩霁，还是梦见了那晚令韩霁失踪的人？”一瞬间，无明眼中冷芒一闪，她的话里也带了一丝冰冷。
　　无明的反应让呼延樰心头一紧，他摇摇头，低头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呼延樰的确还不能确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韩霁到底是哪天失踪的，也没有人知道韩霁失踪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明说这句话时，脑中很快地划过了江蓠的影子。她当然没有忘记那天江蓠对非決所说的话，但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所以，我们合作吧。”呼延樰突然道。
　　“怎么合作？”无明问。
　　“我尽力解开我身上的谜团，你去调查韩霁失踪之前发生的事。”
　　呼延樰目光有些灼热，他心里有点忐忑，也有些期待，他希望无明能答应他的请求。
　　但无明却道：“你知道，非決和薛雾早就已经在调查了。只是至今还没有太明显的进展。”
　　“所以，我们显然得加快速度。”
　　无明心头一动，立即问：“你看过第二卷最新的章节了，是不是？”
　　“是。”呼延樰直言不讳，“他们，离矛盾的集中爆发不远了。”
　　“我姐姐和韩霁怎么样？”
　　“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样。”呼延樰斟酌着语句，“因为，现在一切都还没有被揭开。再者，你和我都不能确定，叶惟到底是不是就是葉罗。”
　　“她是，她肯定就是。”无明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
　　“如果是她……”呼延樰没有把他的猜测说出来。因为，以他作为一个创作者的直觉，他觉得，叶惟的真正身份可能会最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合作吧！”无明快速地接过了呼延樰的话，接着，在呼延樰尚未反应过来时，无明伸手就势在呼延樰眼前一晃，呼延樰立刻倒向了床铺。无明站在原地看了看他，很久才道：“而且，现在，我就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说完，无明走到桌边，打开了呼延樰的电脑。
　　呼延樰在一片黑色中睁开了眼，眼前很黑，而且几乎没有一丝光，仿佛这是个已经被光遗忘了的角落。
　　所以，呼延樰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来。等到他完全站稳后，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当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刹那，呼延樰终于看清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他在一间全封闭的牢房里。牢房里，除了顶部开了一个小窗，透进些许细细的光线以外，整个牢房就像一个死死封闭的铁箱，他甚至都没发现门在哪里。
　　然后，呼延樰顺着视线向下，当微弱的屏幕光亮扫到牢中的角落里时，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将身子完全蜷缩成一团的娇小少女。
　　她似乎很无助。
　　正当呼延樰这样想着的时候，少女突然自膝上抬起头，眼光如剑一般射向呼延樰。
　　呼延樰一楞，人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接着，他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拉扯着他。
　　少女微勾嘴角，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浅笑。她静静地看着挣扎着的呼延樰，眼底如冰森寒。
　　只是，这样的目光，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
　　一个猛烈的漩涡袭来，呼延樰再也来不及多想，转瞬便被漩涡所吞噬。
　　阳光，校园，青春的勃发气息在涌动。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刚才的世界。无论是谁，行走其间，仿佛都能从中感受到希望和美好。
　　呼延樰迟疑地走在校园小道上，他的视线在来往的人群中匆匆搜索，忽然，那个少女的身影就这样再次闯进了他的视线中。
　　少女孤身一人行走着，既没背书包，手上也没拿任何东西。她的神情冷漠而疏离，一身白衣的她，与周围的环境似乎十分格格不入。
　　有一人从身后小跑着靠近了她。
　　“林涯！”
　　少女仿若未闻，脚步也没有停下。
　　那人跑上前，按住少女的肩膀，强迫她停下来，并将她扳向了自己的方向。
　　“你找我干什么？”少女冷冷地问。
　　“你最近怎么样？我知道，我有太久没来看你了，你一定生气了，是吧？”
　　与少女说话的年轻男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讨好，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女，疲倦的眼底蓦地闪过一丝紧张。
　　“我没有生气。”
　　少女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她的双眼在扫过年轻男子眼下的青黑时，睫毛仍不由颤了颤。
　　“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这里的一切，你觉得还适应吗？”年轻男子显然十分在意少女，少女只微微皱了皱眉，年轻男子便及时中断了自己的问话。
　　“我很好，跟以前一样，所以，无所谓适不适应。”少女淡淡地答。
　　“但现在的你，才应该是你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现在的生活，也应该是你该拥有的生活。”
　　一个正常的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正常的生活。
　　少女虽没直接反驳，却高扬了下巴，道：“我并没有觉得，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怎么会没有不同呢？你现在有同学，有朋友，有许靳，有我，你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
　　“可我与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迟早会再次抛下我的。”
　　自始至终，少女的声音都很平静，也很冷酷。直至这最后一句时，少女的声音已冰冷到了极致。显然，少女并不相信任何人。她抗拒着所有人的靠近。
　　年轻男子的目光更加怜惜，他想上前几步，与少女离得更近一些，然而当他即将伸出脚时，他还是将脚收了回来，接着，他才道：“我们不会的！你是我们的妹妹。”
　　语气十分真挚，仿若誓言。
　　可少女依旧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你们的妹妹。我没有亲人。”
　　“你是。当许靳把你带到我们面前时，你就已经是了。林涯，你可以放心依靠我们。”
　　“我不是！”少女倔强而冷酷地反驳。
　　年轻男子没有立刻回应她，他只是低头静默了很久。
　　“林涯，难道你不知道，只有这样的身份，许靳才会继续接纳你待在他身边吗？”年轻男子说这句话时，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充分的思考，每一个字他都很不愿意说出口。虽然他不想承认，虽然他也不想点破，但是他却更希望林涯能早日看清，她与许靳根本不可能。
　　许靳的心，永远只为自己在燃烧。
　　“你走！你滚！”
　　被点破了心思的少女没有羞怯，也没有脸红，相反地，她脸上的神情更加麻木，也更加冷漠。而这两句充满戾气的泄愤之语，也更像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下意识的保护。我的心由我作主，你凭什么置喙！
　　“林涯……”
　　年轻男子心疼地呼唤着这个名字。
　　可早已远去的少女却已经不会再回头。
　　目睹了整个谈话过程的呼延樰此时终于也终于意识到了刚才出现在他眼前的两个人是谁。
　　那是林涯与林万，那是《燃烧的心迹》这本小说中的人物！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能看到这些？
　　呼延樰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头。然而，一切也不由他多想，他眼前的世界在瞬间再次被改变。
　　这一次，呼延樰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某个办公室的外面。因为，他听得见办公室里传出的争吵，透过百叶窗的空隙，他也看到了里面只有两个年轻的男子。
　　“你准备再次抛弃她吗？”
　　说这句话的人虽然似乎已经竭力在压抑，但话语中透出的愤恨与愤怒却是如此的鲜明。而且，这个声音，呼延樰刚刚才听到过。
　　“我没有要抛弃她。”另一人说。
　　相比林万，这个声音显得更加内敛，也更加举重若轻，仿佛他心中此时虽然可能浪涛万丈，情潮汹涌，但他仍然选择了以一种冷静且克制的态度去面对。
　　而这个人，呼延樰或许也能猜得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许靳。
　　“你已经抛弃过她一次了。”林万的声音更加愤然。
　　“她现在已经不适合独自待在外边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你明白！”许靳也稍稍提高了声音，“你比谁都明白！我们一起看着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我怎么可能明白？”林万的声音里痛惜，有悔恨，也有愤怒，“最明白的人只有你吧。你怀着目的将她捡了回来，让她对你动心，然后却又任由她离去，她离开后，你不闻不顾，不管她的内心，只顾钻研你的实验，终于导致她一步步走上了现在这条歧路，你满意了吗？”
　　“你只把她当成一个工具，一个你可利用的工具，现在工具不听你的话了，你也觉得用着不顺手了，所以，你就准备再次抛弃她，不是吗？”
　　林万根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他自己似乎也根本不想控制了，所以，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尖刻，一句也比一句愤怒。
　　“林万，你需要冷静。如果你无法冷静，我们今天也不必再谈论有关林涯的任何话题了。”
　　面对已经失控的林万，许靳既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他仍然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希望他的伙伴能够尽快平心静气。
　　“不，我们今天必须谈下去！”
　　“那你必须让我看到一个正常的林万，而不是现在这个脑子里全部只充斥着‘林涯’两个字的林万！”
　　“我很正常！”林万苦涩地笑着，一步一步向后退开，与许靳之间的距离越隔越远，“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记得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我也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现在的悲剧，我更知道林涯到底有多恨我们，我甚至在之前就预感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但是我却没有阻止，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没有去阻止？你能清楚地告诉我吗？”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都是酿成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都是扼杀林涯的刽子手吗？”许靳低下了自己的头，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是！”林万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和你，都是！你将她带回来，本来就别有居心，而我知道你的目的，既没有劝阻，也没有制止。我将林涯这个名字送给她，我把她当成真正的林涯，我的妹妹，我想竭尽全力对她好，这一切，只不过因为我心怀内疚，我同你一样，我也在利用她。这一点，我和你都无法否认！我是你的帮凶，我再次将林涯，我的亲妹妹推向了深渊，我不可饶恕，你同样难辞其咎！”
　　“她的身世本来就悲苦，所以，她冷酷，无情，警惕，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而我们何其残忍，偏偏要将她拉到身边，用温情的假象迷惑她，然后再利用她，抛弃她，让她的心再次受到更加深的伤害，许靳，这难道不就是你不敢面对的事实吗？”
　　“你觉得我不敢面对这一切吗？”许靳声音虽低，然而这句反问却充满了力量。也或许，充满力量是许靳的内心。
　　许靳不是弱者，相反他有火热且旺盛的内心，只是他的内心只围绕一件事在转动。林万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其实也了解许靳这句轻轻放下的话语所蕴含的力量。因为，他们其实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也是最默契的搭档。所以，林万也明白，他心中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原因，不完全因为林涯，也不完全因为许靳，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愤怒。他怜惜林涯，然而他什么也没为林涯做；他与许靳是好伙伴，但是他在起初却没能劝阻许靳；他提前预料到了悲剧的结局，但是他依然什么也没做，最后导致了结局的不可挽回。林万其实赌的是自己心头的那口气。
　　“你敢吗？”
　　“我敢！”
　　“那我也敢！”
　　……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被人为地按下了快进键似的，一帧一帧的画面快速在呼延樰眼前闪过，呼延樰来不及去想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来不及去看眼前快速闪现的画面，事情的结局已然定格。
　　林涯快速从墓园跑出，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许靳和林万驱车跟在她身后。
　　出租车沿着海边公路一直驱驰，最后，出租车停在了某个海滩前。
　　林涯下车，进入海滩，然后爬到了一块突出的海边岩石上。
　　许靳和林万随即赶到。
　　林涯站立在岩石上，猛烈的海风从岩石上刮过，林涯娇小的身形似乎也被吹得连连后退。但其实，林涯没有后退，她站得很稳，脸上也很平静。因为，她要等那两个人走到她的跟前来。
　　“我终于知道了林涯是谁。”
　　在许靳与林万走到距林涯只有几步之遥时，林涯伸出手，让他们不要再靠近。
　　于是，许靳和林万只好停了下来。
　　“林涯的确是你的妹妹，只不过她已经死了，是不是？林万。”林涯脸上露出一抹苍凉的笑，“她比你只小两岁，年轻，聪明，而且是个专业领域的天才，所以，她吸引了许靳的目光。她比你先认识许靳，她曾与许靳一起工作，她才是许靳工作上的好搭档，好伙伴。但是呢，这一切，因为你的疏忽，你的不小心，她的生命突然便终止了。于是，你代替了她，出现在了许靳身边。”
　　“你想说什么？”
　　虽然这段往事从来没有在他心中退却过，但他不明白林涯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我想说什么？”林涯冷冷一笑，“我想说，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喜欢曾经叫做林涯的那个女人。”
　　你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我？
　　为了你的愧疚吗？
　　还是为了让你自己心安？
　　“那就不要叫它好了。”林万紧张地盯着林涯。呼呼的风声和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让他的心十分忐忑不安。他很怕，他真的很怕……林涯会突然消失在他眼前，因为他的再次疏忽。
　　“你又想替我取个什么名字吗？”
　　“不，这次，完全听凭你的意愿。你喜欢什么，我们就叫你什么。”林万一边紧紧地看着她，一边偷偷地开始移动自己的脚。
　　“我不需要名字。”林涯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许靳。
　　“那你需要什么？”许靳问。
　　“我什么都不需要。”
　　“你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吗？”
　　“不，我根本回不到以前的生活。”在经历了这么多事，甚至她利用催眠越狱之后，她怎么还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真是可笑！许靳，你与我不该偶遇的。
　　“那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再作林涯了，我也不想再作任何人了。”
　　许靳眉头一沉，“什么意思？”他的心突然开始鼓鼓地跳动。
　　“什么意思？”林涯突然伸开了自己的双臂，背对着海风，道：“我要彻底离开你们了！”
　　不！
　　林涯！！！
　　不！
　　林万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岩石边，然而，一切早已晚了。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晚了。
　　林涯从岩石上跌落的画面清晰地倒映在了呼延樰瞪大的瞳孔里，呼延樰惊叫一声，从睡梦中突然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