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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原谅我不再送花·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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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解音合上眼,良久,在周遭一片安寂之中捡起掉落在脚边的匕首,五指慢慢握紧,冰冷的铁质感顿顿砸向他的心神,动摇着他的信念。
“元解音!”囚犯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元解音那双露在空气中的丹凤眼,面对逐渐寒凉的眸子,他的声音拔高几分,湿答答的长发不时滴下水珠,他睁着的眼暗含泪光。
怎么…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囚犯眼睁睁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元解音,此时高高举起的匕首在灯火照耀下闪烁着寒光。被这一幕深深刺痛双眼的他慌不择路,口不择言:“等下!我说,你问什么我都招!”
元解音并没有因为他的求饶声停止动作,匕首携着暗牢的阴冷寒风即将刺入囚犯的手臂,刮破的衣料发出支零破碎的细响。
囚犯的眼瞪得浑圆,他不受控制的声音沙哑,惊慌失措地将求生的目光投向置身事外的楼清安:“别…楼少主……”
楼清坐在椅上,大大方方却也大刀阔斧不拘小节,淡然的眸子清寒,泛着灯火摇曳时反射的微光,忽地轻笑一声,没有喊停的意思。
可匕首还是从他的臂肉穿过,鲜血沿着匕首的利刃流下,血肉割破的声响在囚犯嘶哑的哀鸣声中混沌难辨。
元解音做完这一切,冷漠的丹凤眼已然含藏少许失神,他迅速地抽出匕首,不顾身后人又一声哀嚎,冷静地回到楼清安的身边,半跪在楼清安的脚下。
“解音?”楼清安嘲弄一声,随后从椅上站起,在元解音失神的眼前蹲下,伸出手缓缓握住男人沾染血污的右手,连同男人右手紧握的带血匕首一起,对准自己干净的衣襟左边轻轻比划。
那是最接近心脏起伏跳动的地方,可楼清安似乎并不在意,清冷的声音很轻,没有刻意掩藏恶意,“往这里,才能杀人啊。”
元解音一双丹凤眼直直望进楼清安淡漠的瞳孔,似无助般卸了气力,在楼清安松开手的一刹,手中的匕首直直落在地上。
楼清安好似并未察觉异样地,缓缓站起身来,腰间佩戴的玉环与香囊也垂落着,方显风流倜傥。
浓郁的桂花香缠绕在元解音鼻间,混合着的血腥味渐渐淡去,无端慰藉着他的心神。
元解音跪在一双绣云靴边,仰着头去凝望他,这时的楼清安是他以往从未见识过的,那种只在戏剧画本里出现过的矜贵慵懒,微眯的桃花眼中尽是大局在握。
楼清安看着早已昏迷的囚犯,扬起唇角,心满意足地招招手,示意武侍前来引路,留下一室狼藉,而他却潇洒地原路返回,不曾沾染这黑暗中的污浊。
元解音失神不过片刻,待桂花的香气散去,浓烈的血腥味再度充斥着他的嗅觉,他不适地蹙眉,思量片刻,将匕首插在腰间,不再多看一眼便追随着楼清安离开了。
入夜,虫鸣声阵阵。
顾洲楼的暗牢里,犯人们沉默着进入梦乡,不多时,连牢狱守夜者们也都在酒足饭饱后一个接一个倒下。
随后一道黑影飞入,从牢头腰间就要将一大串钥匙取下。
可动手之时,牢头忽然暴起,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黑影一顿,可下一刻牢头却又揉揉鼻子自顾倒下继续睡觉了。
好一会儿,黑影有惊无险地取到钥匙,尝试多次后终于打开了牢门。
此时暗牢之中的囚犯缓缓睁开眼,原先的伪装也全然不复,那双眼眸中隐隐含着耐人寻味的兴奋:“楼清安,呵。”
轻而易举地挣脱开绳索的囚犯毫无半点狼狈,转念一想到元解音,那人脸上的疯狂愈发清晰可见,他舔舔裂开的唇,盐水顺着他的动作流过伤处。
分明是令人恨不能咬碎银牙的痛楚,可那人的神情却带了显而易见的享受,低吟几声后低低笑起来:“真是…不亏呢……”
随后囚犯踌躇满志地扯下一条碎布将披散的长发绑好,随沉默的黑影轻松离开了这方狭窄的天地,看似顺利无阻。
·顾洲楼·
“你…”好友欲言又止,目光不自在,面色泛红发烫。
他撇开目光,顺手端了杯茶水就喝。
茶水冰凉凉的,配上夏季的酷热,当真解暑,遂忍不住又多喝些恰如牛嚼牡丹,食不知味。
可这花楼的水岂是想喝便能肆饮的?
——几乎立竿见影,他的面容更红了。
怎的这茶水不解渴?
顾念锦在心里有些纳闷。
彼时,楼清安正半揽着一绝色美人在怀,肆笑着接受美人的撒娇,饮尽了美人递来的茶水。
手臂斜横过不盈半臂的纤腰,怀中的美人面娇若春桃,粉白而若芙蓉出水,目若春光灿灿,胆大而恣意的与人交颈而依。
顾念锦目光半分清明半分羞赧,张惶欲逃——可一起身,便听楼清安的声音冷冷响起:“这儿当真如此快活?”
美人笑着,自知那人余有片刻清醒已是正人君子之质强撑。遂也不自讨没趣儿,倒是拍了拍手,似与人有约在先。
美人不愧为美人,连这般普通的举动都风姿横生,叫人看得眸光微暗,唇舌微干。
顾念锦此刻已是强弓之弩,方至门帘处,抬手半卷珠帘,欲举步,却是靴有千斤重,再难别开眼。
屏风后,笑声隐隐,顾念锦早已听不懂。他只顾看着他亲手掀起的珠帘后,露出一张清雅素淡的面容。
他愣住,对上那双水雾朦胧的杏儿眼,他骤然间忘却了呼吸。
面红耳赤之势愈演愈烈,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注视她,舍不得眨眼,舍不下每一分,每一瞬。
他沉寂已久的心,不甘的躁动着,他茫然中自顾抚上胸口。
“怎的还未有动静?”楼清安半笑半认真。
“好嘛,奴去看看——哟,芸娘怎么在?”
都是些顶会揣测人心的风月场老江湖,怎能看不出那人的心思?
美人笑得风情万种,轻轻拍了他一下:“公子,莫拦着芸娘可好?”
顾念锦呆呆地听话,乖乖侧身,让出路来。
这会儿再不用楼清安与美人招呼,顾念锦便自顾地跟着芸娘走进屏风后,乖觉地坐好。
楼清安从容地合上折扇,整理好衣襟,不经意间递给美人一个眼色,随后找了个借口便抽身离开,徒留包厢内一屋春好。
待楼清安离开不久,原本还有调笑声的包厢内却是彻底没了响动。
“你们看着处理。”顾念锦漫不经心地对打晕两名女子的暗卫说道,语气满是冷漠。
随后顾念锦便在熄了灯的包厢里坐着,任由屏风里边什么动静都不曾动容。他摩挲着楼清安曾用过的瓷盏,眸光沉沉。
——楼清安,真该庆幸,没让那个女人碰你。
与此同时,元解音知晓了囚犯逃离的消息,他正等在那间小阁楼中。
“少主,烟雨楼的囚犯越狱了。”元解音对面是换了身衣物还冲洗过身上胭脂香味的楼清安,那个运筹帷幄的气运者。
楼清安闻言不恼的态度淡然得不似后来才知晓此事的人该有的,这一刻,元解音忽然回想起关于这位少主的传闻——“当真是黄雀后的狩猎者。”
楼清安慢条斯理地将绵巾递到元解音手上,好看的眉眼轻挑,淡然地说道:“帮我擦头。”
元解音闻言有一瞬愣怔,随后顺从地站到楼清安身后,为他擦干长而柔顺的乌发。
淡淡的馨香在指间缠绕,让元解音出神地想到——若是楼清安能像这发丝一般柔顺,或许……
楼清安冷冷出声:“在走神?轻些。”
元解音回过神来,应了声,随后专心地为楼清安擦起湿发。
一室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