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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年年苦在中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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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枝上香房翠，
莲子与人常厮类，
无好意，
年年苦在中心里.
…… ……
朦朦胧胧中，眼皮的重量似有千万斤。几经挣扎，缓缓抬掀了起来。
此时，却不再是刺骨的寒风拂尽。身下，也没有坚硬的地面。好奇地，莫离岚试着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浑身犹如被电击般，刺痛感缠绕过每一寸肌肤。
“醒了？”
这才发现，原来身上的温暖，不是错觉。因为她正覆在某人的背上。
背上？
莫离岚恍然抬了抬脑袋，侧目一看。一袭茉白的衣服，额下，还有被自己沾染的一片泥迹。
这样的洁白。没错，是小冷。可是，我怎么会睡在他背上呢？
于是，带着这疑问，莫离岚抽动了下身体。
“别动！”冷冷地低吼一声。
一怔，忙停了动作。再沿着眼前的飘发渐渐看去，迎上的正是小冷的颈侧。析白如纸的皮肤，还在幽幽地散发着寒气。小二浅笑笑，把脸又落了回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寒风沿着额顶划过，刺骨的凉却被小冷宽阔的身躯完全挡去了。不知从何时起，初醒来时的抽痛感正在褪去。
“柳妈说你没在房里，我去看……只有竹筒在桌上。丫鬟又说……金赞云去过。我就出来寻……”语气平淡，只是缓了一会儿，续道。“她……对你做什么了吗？”
“她能对我做什么吗？”无论如何，面子要紧。
“我对你说的话，你要记住……金家的人，要防。”
防？她防了……唯独漏掉了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一只’。莫离岚心头一阵不爽，细想想，其实自己每次狼狈地被人迫害，都是栽在看似最无害的人手里。百丽合就这样的，金赞云还是这样。
“早知道……我也走这种‘内骚’型路线了。”忿忿地低语一句。
“你说什么？”小冷微侧头。
“哦……没有。”咬了咬下唇。
“你……怎么会在那里睡着了？”
“睡着？”娇人又一惊。哦，对，是要说‘睡着了’。要她承认是晕死在荒山野地的，打死都不可能。
“我来找那个……喂，喂虫子的药草……”说着，自己却猛一个惊怔。“啊——！我的‘绝魂草’。”
莫离岚脑海中猛然跳出了晕迷前一刻，还迎风而摇的那一株紫色草苗。这一怔不当紧，倏地，一股剧痛自下而上再次‘刺’遍了全身。
“……”感到了身后娇人的抖动，小冷耸了耸肩，一个蹙眉。“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抬手从腰间抽出一物。
深紫色的草苗映入小二黯淡的视线中，迎着夺目的阳光，显得格外的灿灿。嘴角缓缓抬起来了。“是……就是这个。”看到可以止痛的救命草有了着落，一颗惴着的心，暂安了下来。
持草的手缓收了回去。“刚才找到你的时候，就看到你的手一直伸向它……”缓了缓。“一个女子，却全然没有女子的样子，脸……就趴在泥里睡着了。浑身还冻得像冰一样……什么样子。”
莫离岚笑得更高了。没回话，只若撒娇状的把头在小冷的身后磨蹭了几下，然后，娇笑着把脸埋得更深了。
“小冷……”渐收起脸上的笑意。
“……”头微向后一侧。
“‘玄武秘籍’……你想要么？”
肩头微恍。“想要的不是我……是天高府里姓金的那些人。”
“那里面有玄武老人的真传，得到它的人，就可‘医’、‘武’双汇，天下无敌啊。那里面……有最高的武学技艺，你不想学？”
“……”这次没有再回话，只是浅摇了头。莫离岚意会了这一段沉默中，包含的正是小冷再次确认了对这书的不屑。
“那你会帮金家人去取书么？”其实，这才是莫离岚关心的问题。
“不想……”微顿，弱下几分语气，续道。“若给了他们……秘籍，就可以换回天高庄以后的宁静。若他们真做得到，我就去……”
用‘绝世秘籍’来赶苍蝇？还真是像她超脱世俗的小冷，一贯地作风啊！莫离岚弱弱地哧笑了一声。
“小冷。你说……他们要是拿你的亲人或者是……朋友做要挟，让你去帮他们抢秘籍。你……会去么？”问这一句的时候，小二的手紧揪了袖口。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她在心底纠结着：
‘会去！’她怕。她怕自己成为他的把柄和弱点，就像她从小就怕自己会成为莫离家的‘软肋’一样。她不要做累赘。
‘不会去！’她也怕。她怕小冷会给她一个让自己失望的冷语。就像现在，她正用所有来自周围的关心和温暖，作为强忍着巨痛的坚定动力。太冷，她怕会失了这‘止痛’的动力。
所以，明知道答案都是自己惧怕的。她还是好奇，还是禁不住问出了口。
“这种事……”淡淡地。“他们也做过不是一次了。到最后……都是老尊主出面，帮他们把事圆了。若是我……绝不会受他们威胁的。”
也对呢。想起来，他们第二次相遇时，她被人挟持在手里。那一抹白衣就立在她面前，光线被挡在他的身后。即使看不到那时他的脸庞，莫离岚还是坚信，那是一双漠漠地眸子。
缓缓地，娇人抬了柔荑，覆上了颈后。用指尖滑过一下，却是麻酥酥地一片，没有任何痛觉。
不是金针封穴的效果，而是‘芎磺’！所谓毒物的天敌，就是这样一种药草。只要是有毒的地方，覆上这种草汁就可以去毒却淤，对于被毒蛇虫蚁咬到的人来说，正是最好的解药。但是，对于莫离岚，这样一个全身都充斥着‘血毒’的人来说，‘芎磺’——简直就是最大的毒药。它起作用的时间比较长，可一旦发作，就会渗入血液，随着血液的流动遍及全身。
所以，它带来的疼痛也是遍布了全身每一寸肌肤的。
莫离岚抬起的一手缓滑落下来，微抬头看了看迎风而起的一片飞发，无力地一靠。
“小冷。有句话从来没有问过你。小二……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人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全身已经痛得连呼吸都吃力了，却就是那么多的话和问题要对着眼前的人说出来。
“……”小冷一顿，似被提到了一个从没想过的问题。然后，就是长长地沉默。
除了风声，两个人间又不知静了多久。莫离岚在恍惚中才听到前面传来一句。
“是……意外。”
毫无头绪的三个字。任谁听了，都会疑惑的吧？
可是，他身后朦胧着眼神的小二，却深深地笑了，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为了那……会心地一笑。
‘遇见她，是个意外。
闯进他的生活，是个意外。
打乱他的步调，是个意外。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在他冰封一片的视界里，她——正是个意外的‘例外’。’
莫离岚缓眨了几下眸子，正时，一阵刺痛沿着腹下抽至了头顶。娇人紧咬着下唇，脸色，一片苍白。
‘小冷。我好难受啊……’这一刻，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最想说的，竟是这样一句话。黯淡中又带着一丝哀伤，一些说不出的情愫在莫离岚的眼中渐浓，渐渐扩散开来……
…… ……
六岁以后的莫离岚，就再没有喊过疼了。
她不会刀枪棍棒，她不会琴棋书画，她没有天赋异禀，她更不是倾国倾城。‘莫离’这太过耀眼的二字，莫离岚就像是不起眼的尘土一抹，她总是无上山最自卑的那一个。
‘小三……岚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岚？嗯……书中常有记载。岚，指初晨缠绕于山中的雾气。’
‘雾气……’
所谓雾气，就是飘渺中为人所不见的一抹空虚吧。所以，幼时的莫离岚，常常一个人在初晨登上山顶，一个人，静静地看着那时聚时散的和自己有着一样名字的——‘岚’。她每日要在深夜外出捉虫，直到早晨才归来，又有谁知道，她是其实是为了那样的目的呢？
‘小二。我们要偷偷下山看看去，你去不去？’
‘我不去。太麻烦了……’
淡淡地说着那些不屑的时候，她却是在担心，担心因为意识的贪玩，又会给‘莫离’家带来麻烦。所有人眼中最怕麻烦的小二，谁有曾想到，她只是最怕会成为别人的麻烦。
无上山从来没哭过的莫离岚，谁又知道……
那些蛊毒发作，疼痛难忍的日子里，她只会在下雨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山顶撕心裂肺的咆哮而哭。
没错，这些，没有人知道。这些，是莫离岚自己的秘密。
她对自己说，没有那样的资格……
可以哭得，可以喊疼的，可以生病的，可以撒娇的……
她……没有那样的资格，所以，久了……就有了现在的莫小二。
…… ……
可是，现在的她。带着那一脸的忧郁与男人，稳稳地覆身在这千年不化的寒冰之上。
眼角渐渐明晰的晶莹之色，越积越多。
明明那么久了，久到自己都忘了什么才是自己的本性了。如今，竟可笑的想要撒娇，想要喊疼，想……在这男子的身后，放声大哭。
或许……这就是莫离岚最不敢下山的原因吧！一旦尝经了人世，披久了的外套便沾染了人性的点滴，开始脱落……
“沉吗？”贪婪地小脸覆在后面。
沉默了太久，小冷闻言，为这突然的问话一怔。用柔和的语气，说着。“明明……吃得那么多。却还是像没有重量一样。”
“后悔么？遇到了我这么麻烦的人，卷进那么多麻烦的事里。都是因为我……”
“……”
“小冷。”
“嗯……”
“我……会后悔呢。”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纵步而行的小冷没有发现，身后的娇人，明亮的一双眸子正悄悄地暗下去。
“小三说过，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从一个‘开始’而开始的。如果，这世上有那么一种‘蛊虫’，拥有它的人……就能让时光倒流。那么，我一定要捉住它……如果有重选的机会，那一天，我不会爬上那个墙头；那一天，我不会去天高府。那一天……我不会离开无上山的。”
一瞬间，高愈翔感到在这一瞬间脚下被冻住了，全然没有了行动的感觉。
耳边，声音还在持续。
“没遇见就好了……若是，那时候……没有相遇就好了。”
“为什么？”小冷发涩的声音，却未被身后的莫离岚察到。
浅浅的一抹疲笑再起。“以前……一个人的日子，也不会寂寞。因为那时候不懂什么是寂寞。遇见了你，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可是……等到再失去的时候，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时。就会感到……寂寞……了……”
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到，娇人纤细的手臂滑下，身后，终于失去了声响……
缓缓的，眸中的雾色渐浓，随着一阵静默，全然合上了。
淡淡地，有片语如飘雪般悠落下来，微凉……却不是寒。
“那就不要离开，在一起，那就不会寂寞了……”
或许是，小冷知道背上的人已经睡去，才说出这样的话吧。或许，还是注定了那些温暖的话语无法传达到对方的耳中。
谁又见。颈上深埋的金针三支，针上涂满的‘芎磺’已随着血液的流动，被送去了全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