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衣门·零散短篇》幽己

3、非衣门之白衣女子

　　这座边陲小镇上的人们一直过着安定平和的生活，男耕女织，简单枯燥。
　　变化起始于一个白衣女子。
　　小镇上的人们忘记她是什么时候来小镇，只记得从她来了之后，整个小镇就变得奇怪，仿佛被裹上一层诡秘的外套。

　　白衣女子每天都会在小镇唯一的客栈里坐下，要杯清茶，缓缓喝着，偶尔也会对着那些怀揣好奇之心前来客栈偷窥她的男子嫣然一笑。
　　她好像是在等待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

　　这天跟平时一样。
　　白衣女子又在客栈的一角坐下。

　　突然，几十个骑着快马的江湖中人出现在小镇的镇头。
　　这些人来势汹汹，直奔小镇这家唯一的客栈而来。

　　他们一齐涌进客栈。
　　白衣女子从容地放下茶杯，轻声道：“你们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白衣女子的声音宛若天音，好听极了。
　　可这曼妙动听的声音下却透着一股寒冰之意。
　　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着蓝绸衫的中年男子，他声如洪钟，喝道：“妖女，今天我们要你的命！”
　　白衣女子淡淡笑着，眉眼一挑，问道：“蓝盟主，您女儿可好？”
　　蓝盟主的女儿蓝若非失踪数日，他早就怀疑是白衣女魔搞的鬼。此刻听她这么问，就更加确定。他恨不得把白衣女子撕扯成碎片。
　　“妖女，你杀人无数，今日，我们要一并将你拿下，替那些冤死的江湖朋友报仇！”
　　说罢，那些人一字排开，统统举刀拔剑，直指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冷冷笑着：“好，极好！你们都在这儿，也省得我要动手许多次。”
　　蓝盟主不再多言，一个眼神，随后就使出一招“流星划空”。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使出绝招，全都对准白衣女子的死穴。
　　白衣女子被笼罩在各方的剑端下。
　　客栈的酒保被吓的簌簌发抖，躲在角落里，眼睛里满是恐惧，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眼看那白衣女子就要被各方而来的剑所伤，她却丝毫不畏惧，幽幽地说：“大名鼎鼎的七夜盟盟主蓝益也不过如此，手下也尽是这些水准的废物。”话语一落，她纤纤玉指就已经拔出那把剑，动作之快，叫人咋舌。

　　酒保躲在角落里，只听到“哐啷”一声，那些向白衣女子进攻的人就忽然倒下，有的则是被白衣女子的剑气伤得飞出客栈。
　　这么多人，竟然唯有蓝益勉强躲过她这一剑。
　　蓝益呆住，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衣女子的武功竟然已经出神入化到这个地步。
　　一眨眼间，白衣女子的剑已经指在他的咽喉上。
　　蓝益纵横江湖数十载，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抬起头，看着白衣女子，一脸惊愕，颤声问：“你，你到底是谁？武功竟然这等了得！”
　　白衣女子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马上就将跟这些人一样，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蓝益颓然道：“我蓝某人第一次见到姑娘这样厉害的人，心服口服。只是不懂姑娘为何以杀人为乐。江湖中人，你难道要全都杀的干干净净？”
　　白衣女子低声道：“虚伪的东西！”
　　剑锋划过蓝益的咽喉。
　　忽然，一股奇怪的力量向白衣女子推来，白衣女子急忙旋转后退，避过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白衣女子定睛一看，这个意外出现的人她认识。
　　这个人也是一身白色，脸色冷峻。
　　此刻蓝益的咽喉已经被白衣女子隔断，虽未死却也活不成。
　　这个人把蓝益小心地放在一边，头还未抬起就问她：“你就是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杀死众多武林前辈的白衣女魔？”
　　白衣女子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出神。
　　他此刻目光落到白衣女子脸上，惊讶的“啊”了声。他没有想到这个白衣女子竟然就是她——半年前那个叫他心思神往的女子。
　　“你……苏苏？”他说不出话。
　　“是我。”
　　他狠心的别过脸不去看白衣女子，咬牙又问：“你就是那个女魔头？”
　　白衣女子冷笑着，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握紧拳头，“你杀了蓝若非？”
　　白衣女子又是不说话。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蓝若非？是不是！”
　　白衣女子看着他如此激动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刺痛，说道：“是！我杀了蓝若非，我现在还杀了她爹！”
　　“你！”白衣男子的表情痛不欲生，声音都发颤，“我今日若不杀了你替蓝若非报仇，我就不是孙临枫！”
　　白衣女子露出凄惨的笑容。
　　孙临枫已经推掌向她。
　　白衣女子并没有跟他对峙，而是轻飘飘地飞起来，躲过他的这一掌。
　　孙临枫再次推掌。
　　白衣女子忽然使出一招“平沙落雁”，动作极尽妖媚，完全没有要取孙临枫命的意思。
　　孙临枫见她竟然会这招，惊呆在原地，半晌，问她：“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使这招‘平沙落雁’？”
　　白衣女子忽然落下两行清泪，轻声说道：“你还记得这招数，可见你也没有完全把那些事情忘记。”
　　“你……你……”孙临枫喉头打架，舌头变僵，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应该还记得一个叫流苏的女孩吧？”
　　孙临枫继续呆呆地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似在低喃：“枫哥哥……”
　　孙临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声音里全是疑惑：“你……是流苏？”
　　流苏是孙临枫小时候是好朋友，可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某天，流苏却失踪了，连同她的父母一起。孙临枫当时伤心的好些日子。
　　孙临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真的是流苏？”
　　白衣女子点点头，转而看着蓝益，他还尚余一口气。
　　白衣女子即流苏，问他：“蓝盟主应该不会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流苏这么一个人吧。”
　　蓝益睁着一双眼，表情痛苦无比。
　　孙临枫一脸茫然。
　　流苏道：“蓝盟主为了得到七夜盟盟主之位，不惜杀死自己的兄弟。你这样的武林败类，却偏偏受人敬仰，而我爹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你跟那些宵小之徒合谋杀死。你当初以为我死了，可事实我活了下来，我发誓我要亲自杀了你，替我爹娘报仇！”

　　孙临枫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扯成两瓣。
　　他从来不相信流苏会真的离开这个世界，日日夜夜盼着她有一天再跟以前一样，笑嘻嘻的跑到自己面前，叫他一声“枫哥哥”。这几年，他已经绝望了，可没有想到，最近江湖传闻的女魔竟然就是他苦苦难忘的流苏。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个女子就是半年前跟他在山居湖上一起吹箫看雨的苏苏。

　　流苏看着他，说道：“杀父杀母之仇，你说我要不要报？”
　　孙临枫痛苦的踉跄着：“可你不能滥杀无辜！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是连无辜的若非都杀了？我不相信你是流苏！”
　　“你当然不会相信，你早就把流苏这个女孩给忘了！”
　　“不！不不，流苏不是你这样的！流苏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我也不会忘记流苏。”
　　“哼，你跟蓝若非情投意合，哪里有时间惦记流苏是谁？你知道我为何会在半年前离开么？”流苏惨笑着，“我本来早该在一年前就开展报仇计划，可是就因为遇见了你，我差点要放下这段搁在心里已久的仇恨。可是你竟然背着我跟蓝若非在一起，我恨你！”
　　“我只把蓝若非当成妹妹而已。”
　　“妹妹？妹妹需要跟你抱在一起？”
　　孙临枫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她会忽然离开，原来是因为那场误会。
　　那天，蓝若非确实抱住了他，可他真的只是把蓝若非当成妹妹。
　　“你误会了。”
　　“就算我没有误会，我跟你注定是这样的结局！”
　　白衣女子转身离开，她能够练就这么好的武功，是她用后半生换来的。当年她逃出蓝益猎杀，遇到一个孤僻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教她武功，前提条件是报完仇之后流苏必须回到她身边，一直陪着她！
　　为了防止她毁约，老婆婆给她服用了一种毒药，这药的发病期是一年。一年之后她若不回到老婆婆身边，就将七窍流血而死。
　　她注定无法跟自己爱的孙临枫在一起。
　　现在，她要去陪那位老婆婆。那个地方，老婆婆说以前叫非衣们。

　　临走的时候她留最后一句话：“我没有杀蓝若非，她活得好好的，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蓝若非从来都不喜欢她这个虚伪的爹，这你是知道的。”

　　客栈里一片狼藉。
　　孙临枫没有去追她，他只是埋了这些死去的人。
　　然后每天在客栈里醉生梦死的喝酒解愁。
　　他没有任何心情去寻找蓝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