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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渡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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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凉国,都城苏臧。
海棠侯命将士们带着他的令牌与东凉国降书,至苏臧郊外告知铁浮屠众将——东凉降!
随后,便往王太后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带着几个士兵,朝云冰河追去。
阵内三天,阵外却一个时辰不到。白玉棺椁里面,白日轻轻地转过头,看着身下那张在微光中慢慢淡了三分英凛,多了五分清秀五分安逸的如月白脸庞,深吸一口气,手肘微微弯曲,乌黑如夜的头发随着头部徐徐靠近云冰河的脸。云冰河微微呼出的气息柔柔撒在了他的鼻尖处,如涟漪般在鼻尖四周荡漾开直至全身。白日猛地停了下来,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有力滑动,津液咕咚轻声一响滑入喉咙。
似是听到了“咕咚”那一声响,又似是感受到了白日满身难耐炽热,又似是如往常般给梦魇惊醒了,云冰河抖地睁开了双眼。浅淡若琉璃的双瞳被那双如墨深邃、惊恐睁大的双眸染黑了许多,四目再次相对,却是比之前再近了许多许多。
云冰河头脑一片空白,那些梦一下子萦绕开来,红潮猛烈,措手不及。须臾,便两手用力一推,将白日往上方推开。
“啪”的一声,白日后背重重地撞到了棺盖上。云冰河这一推,着实用力,白日眉头拧紧,双唇微微泛青。撞击声在棺椁里悠悠回响,扰得里面的人愈发心烦意乱。
浑重的撞击声使云冰河镇静了下来,他两手顶着白日结实健硕的胸膛,唇角浮起一抹散漫不羁的笑容,冷冷说道,“怎么,白公子,你这是要对本将军图谋不轨吗!”
“别乱动。”白日微喘着气,反手便掰开云冰河抓住自己胸膛双手,用力往他头部两侧按住。
“你把我的手放开先!别占着臂力可以,在这狭小幽暗棺椁,欺负人不成,有种出去打。”云冰河双手给他摁得紧紧的,完全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又莫名因身体触碰不时袭来的难受烦燥给压了下去。他双眸盯着看起来愈发焦灼急切的白日,透着寒气恼火说道。
“我说了,别乱动,脚……脚,别乱踢。”白日耳根的绯色延着脖颈直泄至胸膛,全身竟是抑制不住地在颤抖着喘息着,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结痂的伤口再次破开,血涂红了唇,浅淡若琉璃的双眸也沾满了血丝。
三分缱绻,七分狂野。
云冰河的满腔恼火,在这十分缱绻狂野中,悄悄不知不觉泄了几分。只是,身体的动作并未停下,双手依旧死死的挣扎着,修长的双腿不停地往白日下半身乱踢着。
白日似乎给他这一番胡来乱踢彻底惹恼惹火了,猛地双腿用力,紧紧地压住了云冰河那两条不知安分的腿。除了上半身,此刻他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云冰河上面,微垂着头,乌黑的头发由于方才二人的挣扎而松散下来,缠绕过脖颈耳梢,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将军,你要是再乱动,我……说不定真的会干出什么来!”白日声音颤抖道。
云冰河一听,呼吸猛地一滞,四肢像灌了血般直直往上窜,炽热滚烫。窜到顶后,又似六月飞雪凛霜,双手双腿瞬间没了动作,全身忽然冰凉,黯然失色。
这人,到底把本将军当什么人了!
白日察觉到云冰河的羞辱愤懑,立马慌乱了,忙解释道,“将军,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乱动而已。没……没其他意思。你再忍忍,很快,很快,我们就到了。”
云冰河早给身上再次燃起的无名恼火与白日双臂紧紧压住的羞耻焚了心,哪听得进去他的解释。双腿猛地用力,硬是在白日双腿上来回蹭了好几下。
强压住喘息声,白日竟然用带着几丝哭腔与恳求的语气,轻声发抖说道,“将军,我求你了,别再乱动了,腿……别蹭了,好不好?”
云冰河身子猛地一滞,竟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安静乖顺了下来。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白日总给他一副深不可测,从容内敛的感觉。平日,身上那人总是外表清冷严肃,不苟言笑,唯有在聊起石灵国时,会言多,会偶尔浮现礼貌性的鲜有两三抹笑意,可现今这带着几分哭腔几分恳求甚至无助的语气,纵有千万分恼火羞怒,也都融化消散于此了。
他突然也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他们进这巨石阵,是为了调查石灵国,而不是在这里,纠缠蛮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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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冰河微抬眸,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依旧不知为何瑟瑟发抖,垂着眸,抿紧双唇,好似受了万分委屈。“怎么,弄得是我在欺负他一样。”他在心里无奈地叹息道。无奈索性大仰着,一动不动地,叹了口气,云冰河又重复问道,“白日,你到底想干嘛。”方才的事情,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一阵沉默。
“你不会暗恋本将军吧?”
“没有。”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
“难道,是令堂与我父皇给咱二人订了娃娃亲。不会吧,没事,白日,真如此,你不必……”
“将军,没有。”
“……”
“我只是很敏感,不能与旁人过多接触,将军知道的。”
“你们夜阑星人都如此吗?”
“嗯。”
“方才,没伤到你吧。”
“没有。”
“那方才……”
“我只是想给你渡炁,没想到你突然醒了。”
“渡炁?”
“嗯,炁是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和生理机能,我们认为炁是产生和构成宇宙万物原始物质。夜阑星人与将军你们其实是同宗,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都不是各自居住的星球本土人。不知是多少年前,某一颗行星,夜阑星人把她唤作元星,由于检测到其附近的一颗垂死恒星,就是像太阳那样的星体,即将发生爆炸崩溃,便将元星上的人分批,分别送往各大星系寻找适合生存的的星球。可能是在宇宙航行时,发生了意外,有的知识给弄丢了,到了各自行星,环境与引力都不同,慢慢的,就有了差异。”
“你是说,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嗯……是同一个行星。”
“是的,其实不只我们,还有其他人生活在别的星系上,夜阑星人已经找到两个星系,一个是将军这里,一个是离这里约一百五十万光年的星系。”
“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段渊源,竟然还是同宗,说来,我们原都是元星人。那渡炁,又是怎么回事。”
“嗯,元星人有一本《元炁学》,夜阑星人在宇宙几万年航行中,也丧失了许多知识,不过,这本著作却给保存了一部分。简单说就是,我们能够很长一段时间不吃饭,通过自身循环天地万物基本能量,保持体力。将军,我们呆在这棺椁,已经近三天了。你没发现,你一点都不觉得饿吗。”
云冰河恍然大悟,“原来,白日。”
“我来了,就发现你们没有保留炁这一部分的知识,所以,这两日便给将军渡了三次炁。”
“三次?”
“嗯,前两次将军都睡得很安稳,没发觉,只是……”白日顿住,似是想到刚刚二人身体纠缠情景,连忙稳了稳气息,“只是没想到方才将军会忽然醒了过来。”
“……”
“是白日疏忽了,应当在将军醒来时,提早与将军说才是。”
云冰河惊呆成一尊美人石像般平躺着,脑中闪过一堆疑惑,“什么,这三天两夜,他已经给我渡了两次炁!我竟然没有察觉!他刚刚那么靠近,渡炁不会是嘴唇相对吧!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我同意愿意,白日人家碰他一下都要断人手脚的人,肯定一百个不情愿!对对对,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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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人思绪万千轻飘万里,白日浑然不知。有顷,他轻声说道,“将军,到了。”言罢,便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开云冰河左手,用力一推,棺椁的盖子便往一旁翻落。突然的明亮刺痛了云冰河的双眼,他忙半眯着举起左手腕横挡住部分光线。眉梢处的朱砂痣,被日光刺得殷红无比。
白日却是异常小心谨慎,棺椁盖子刚被推开,他便轻轻地放开捉住云冰河的另一只手,缓缓地将手撑在他脸颊旁边玉璧上,压紧云冰河下身的右腿战战兢兢缓缓地抬起离开,膝盖弯曲跪在云冰河双|腿间,随后,另一条压紧云冰河的左腿也是瑟瑟发抖慢慢地抬起,接着一只手撑着白玉棺椁上方,徐徐地轻轻地半跪半站了起来。
云冰河瞳孔收紧,惊愕无比,苦笑无语,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起身动作,白日硬是用了近盏茶的时间。难不成自己还是个一碰即碎的娇滴滴瓷人!看着他那无处安放的手脚,还有可怜兮兮布满血丝的双目,战巍巍惶恐恐样,云冰河既是不敢也是不忍多说一句话催促,只是将脸别至一边,不去打扰这异常敏感之人,任他慢慢起身。
“既然同宗,祖先都是元星,我有的他也有,他有的我也有,为何会敏感成这样,方才确定无疑不是女扮男装,难不成……”云冰河通过光莹的棺椁内壁看着自己,心里一阵疑惑郁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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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白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爬出了棺椁。与他相反,云冰河腾地一下,便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襟袖口,再绑紧护臂,扯了扯身上银甲,便大步迈出了棺椁。
云冰河朝不远处看去,发现白日那身玄甲已然不知所踪,只一身黑色裋褐穿结。他边走过去边回想,“方才我一身银甲,虽是轻甲,拳脚相向时,难保不会硌伤他了。”走近,云冰河猛地停住了脚步,心一悸。只见白日正垂着眸,微喘着气,全身汗涔涔地发着抖,感觉他这铮铮身子顷刻间便要倒下了般。
“白日,你……没事吧。”云冰河忙问道,一只手刚想去扶住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往回缩,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日。
白日抬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硬从嘴角挤出一个笑意,轻声道,“没事,将军,我缓缓就好。”
云冰河微微颔首,心忖思着,“为何他留了那么多汗,不会是因为方才的事吧。”突然,他心里怔了怔,白日此时汗涔涔颤巍巍的模样,像极了梦里的那个云冰河。
想到此,他不知为何,心觉得此时白日应当更想一人待会,便独自静静走开,在棺椁四周不远处走动,顺便观察下白玉棺椁把他们送到了哪里的。反正,白日和他说过,这里的引力场特别弱,与之前尘城的阴石阵相反,他们在这里可以有很充足的时间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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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引力是什么东西,引力场又是什么,白日估计云冰河一时半会也是理解不了,故只稍作解释。不过,云冰河还是大概总结出一些看法来,引力是保证天上星星月亮不掉落的原因,引力场应当就是引力产生的一个东西。
其中,白日重点与云冰河强调的是,在阴石阵里面,引力比外面的大,所以里面的光景会过得比外面慢;而在阳石阵里面,引力比外面弱,所以光景过快些。
但所谓的光景快慢,其实都只是相对于外面的光景而言,也就是说,光景变慢变快是相对的,对本身处于石阵内,也可说是引力场内的人,他们所感受到的时间流逝是不变的。白日还特地举了个例子:在尘城时,他在石阵内是切切实实过了半天,而外面也是切切实实过了三天。其实,云冰河至今,还是不明白,有的时候甚至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恍惚感,总觉得是否自己记错了一些东西,或是把现实与梦境搞混了。
当然,这一个半月来,他不断和白日确定这件事,才慢慢接受自己所接触这一玄乎的事情。
没有绝对的光景!
只是,接受与相信,毕竟还差了一步。或许,这次从阳石阵出去,他才能做到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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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冰河四周扫视了一下,二人正置身于一片郁郁苍苍的竹林,竹林前方有一条小径,小径旁边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写了三个奇形怪状的文字。竹林异常安静,无风无鸟鸣,正中间,躺着一副被白日掀开盖子的白玉棺椁。若没这白玉棺椁,这片清幽苍苍的竹林,当真是修心养性的好去处;只是,多了这一诡谲之物,这竹林便显得阴森森,容不下半分清心。
白日走了过来,云冰河见他神色已然如平时,不禁舒了口气。
“白日,这是哪?”见他走近,云冰河问道。
白日微簇蹙着眉头不说话。
云冰河见他这副神色,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不解开口问道,“怎么了,白日,有什么不对吗?”
“将军,这里是大夏。”白日说道。
“大夏?”云冰河诧异,他向四周又细心观察了一阵,心说大夏疆域辽阔,这么一片清幽安静之处,被关在白玉棺椁三天,一打开便忽然把他们带到这里,他还真不知是大夏哪里。云冰河揉了揉眉心,说道,“白日,我也瞧不出这是大夏何处?四周无人,有的话,还可以问问,只是看这里环境,兴许是大夏南方之所。”
白日微微颔首。
“白日,你是不是没想到会来到这里。”云冰河想起方才他神色。
白日:“嗯。”
“那这里的时间?”既然是大夏,云冰河不得不担心,要知道,此时此刻他应该在东凉国打战呢。
白日看向白玉棺椁,说道,“这里受了白玉棺椁影响,引力场很弱,不用担心,将军。”
云冰河颔首,愈发惊讶这引力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白日他们能感受到?为何同在大夏会形成两个不同时间的地方?难道,传说中的烂柯人故事是真有其事,他是误入了与这里相反的另一处引力场无比强的地方。
“将军,我们往前面看看。”白日指着小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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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沿着小径阶梯,一前一后。云冰河发现,自打从棺椁出来后,白日倒恢复如常,依旧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只是这距离明显比之前大了。而且,他好似总不敢直视自己,几次自己说话看向他时,他都把眼睛转向别处。
青耸林,青台阶。杂草丛生,无鸟叫虫鸣、风起叶动,唯流水潺潺、脚步轻轻。
蓦地,两人突然停在了小蹊尽头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幕。
一尊巨大石像,手作拈花状。两只仙鹤,一黑一白,从林间缓缓飞落,停在了石像前石台上。双鹤对舞,交颈比翼,头头相对,仰天环拥;苍天碧竹,闲云野鹤,风姿绰约,缱绻缠绵。
只此天地间,唯你我尔!
“云鹤双舞弄倩影,无鸟无虫无风吟。交颈比翼竹林海,清茶浊酒是一生。”云冰河用手揉了揉眉心,忽然笑着感叹道,“唉,看惯了黄沙砺砺,见这竹林悠悠,却是好不习惯了。”
白日默不作声,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一黑一白野鹤,似在想着什么。
有顷,他才开口说道,“将军,我们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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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竹林里转悠了半天,果真一个人影也没见到。不过,云冰河倒是把这里记了个清楚,到时回军营,再让人查查这片竹林到底是大夏哪个城郊乡野之地。
天渐暝,云冰河发现一件重要的事——他饿了。这片竹林除了那两只仙鹤,他至今还没见过其他动物,连鸟叫都没听到一声。不知为何,云冰河感觉,他要是吃了仙鹤,肯定是要遭天谴的。是有小溪,可只偶尔听到潺潺流水声。要找,也是能找到,可这关键时刻,就算这里时间怎么慢,他们也是来干正事的,总不能寻溪下水觅鱼,有了鱼,还要烤,总不能生啃吧。要烤,就得生火,就得拾竹……云冰河细想,太耗时了,他不是熊猫又不能啃竹子,重点是,眼前就有一个能解决此问题的人。对了,顺便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渡炁的。哪知道,在棺椁里,他对我做了什么?
想到这,云冰河用力咳了一下,停了下来。
白日驻足,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将军,怎么了?”
“嗯,那个,白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云冰河揉了揉额头,笑呵呵说道。
白日凝眉,思量着。余光瞥到,云冰河正仰着眸,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肚子上的银甲。他立马就明白了。
须臾,白日徐徐走了过来,步至云冰河身旁,不似往常,却是靠得极近,只一个拳头距离。他本比云冰河高半个头,便轻轻低下头。
云冰河呼吸猛地一滞,这姿势!难道渡炁真的是嘴对嘴!还是去啃竹子算了!他刚准备往后退一步,白日忽然一声低喝“别动”,愣是把他脚上的动作给惊住了。须臾,眉心传来一阵清爽,随后化为温润,消融于全身。这熟悉感觉袭来,原棺椁里面,不是在做梦。
片刻,白日抬起头,竹影与暝色打在他的脸上,他慢慢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原来,渡炁,只要眉心对眉心!
原来,渡炁,是不用嘴对嘴的!
原来,是他想多了!
过一会,云冰河才回过神,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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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除了那对仙鹤,那具带他们来的白玉棺椁,二人并未发现这片竹林有其他特别之处。的确,未见到其他人出现,不过大夏本来疆土辽阔,难保这片竹林不是被藏在深山老林中,人烟罕至,也并不奇怪。
白日:“将军,我们回去了。”
云冰河“嗯”了一声,又问道,“还是躺棺椁里面回去吗?”
白日颔首。
二人并肩往回走,不久便来到了棺椁旁。
看着这具白璧无瑕、晶莹剔透的棺椁,云冰河与白日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云冰河偷偷睐了一眼白日,发现这家伙虽然一身简单黑色裋打,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形,加上俊美突出的五官,硬是把一件粗陋布衣穿成了一股典雅端方、气度雍容。他的眉头微蹙了下,顷刻,便在抬眸瞬间不知不觉给抹平了。
白日看了云冰河一眼,轻声说道,“将军,进去。”
云冰河嘴角抽搐了下,其实他偷看完白日一眼后,便一直把目光落向远处小蹊,心说这次我可不躺下面了。哪知他是如此打算盘,旁边那人依旧浑然不觉。他挑了挑眉,用力搓了搓眉心,抱着臂,头微微往上抬,强烈的日光灼在那张光洁白皙脸庞,云冰河似乎很享受着猛烈曦曜,他唇角扬了扬,看着白日,笑呵呵说道,“要不,白日,你先进去。”语罢,还不忘做个请的手势。
白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云冰河抿了下嘴,说道,“这不能总是我在下面吧。”他说完这句话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也未去作多想。
白日伫立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棺椁,根本就是一副等着云冰河自行走进去的模样。
云冰河还不死心,又道,“我臂力可以的。”说完,却是有点心虚的瞧了白日一眼。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贵为将军,经年打战,早是习武之人的家当,劲力自然大。只是,和白日相比,附撑个三天三夜面不改色,况且,人家还说,一个月不成问题,估计整个大夏真找不出谁能与之匹敌。不过,如此归如此,先占了位置先,到时累了白日自动会和他换的。
“不行。“白日不冷不热说道。
“为何?”云冰河脱落问道。其实,他知道,白日说不行,真的就是不行了。询问,一来是不死心挣扎挣扎,二来是想知道白日会以什么理由让自己诚服。
“我臂力比你好,还有……”白日未说完,忽然顿住,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云冰河一眼,须臾,开口缓缓言道,“你比我矮。”
云冰河眼角艰难地抽动了下,朱砂痣黯然失色,他缓缓地转过身,丢给白日一个万念俱灰的背影,跨出一个英勇就义的脚步,动作诡异得像古代后宫殉葬的贵妃,悄无声息地躺进了白玉棺椁里面。
他本是身形高挑,丰神俊朗的堂堂月王殿下,征战五年所向披靡的月昭军主将,奈何矮了人家半个头。云冰河在心里默哀道,不是本将军矮,是你高!
兴许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二人相安无事,距离保持得异常完美,除了渡炁彼此眉心挨得近些,其他时间,能多远便多远。狭小幽暗的白玉棺椁里,好不勉强地装着两颗授受不亲的心。
棺椁三日,云冰河本想借此机会,与白日多聊聊天,多了解些事情。奈何几次,开口一半,白日都不温不火地一句话,“将军,别说话。歇息,到了我叫你。”
还能怎么办……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在棺椁里边睡得异常香,完全无梦魇的打扰。看来,这白玉棺椁还能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