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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往事 ...


  •   又过了两个月,枫林渡的边防工事已经竣工,军队上下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梁剑四处巡查也没有发现什么纰漏,日子过得不像往常那么忙碌了。

      梁剑想起苏逸说“在白云岭等你”,心中跃跃欲试,自己的琴艺还没有学好,现在离开枫林渡,向苏逸学琴,过三五天就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江寒在此主持大局,梁剑很放心。江寒这个人,虽然学琴笨得很,但是处理军务却稳妥周到细致,十分可靠。

      梁剑把军务布置一番,给江寒留了一张字条,说去探查敌情,随即出发了。

      就快到白云岭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去哪啊?”

      梁剑循声望去,一脸诧异:“父亲,您怎么在这里?”

      梁傲天道:“等你。我是来提醒你不要犯错误,有的错误犯了一次就永无翻身的机会。”

      “犯错误?我不会犯错误,战争已经结束了。蜀魏两国不会再兵戎相见。我只是去拜访一个朋友。”梁剑道。

      “是去看苏逸那小子?”梁傲天问。

      “父亲,您怎么知道?”

      “魏军上下,也就苏逸这么一个人才,你往白云岭去,还能去找谁?”梁傲天嘲讽道。

      “父亲,我想跟他学琴,他的琴声总让我想起我娘。”梁剑道。

      “你最好不要想起你娘,更不要像你娘一样,犯下大错,背一世骂名。”梁傲天阴沉着脸。

      “父亲,您不要再无端怀疑我的娘亲,我娘并未对不起您。她临死前都在喊您的名字,嘱咐我,让我好好照顾您。”梁剑想起娘亲,想起娘亲生前受的苦,心中又有些委屈。

      梁傲天却是一脸讥笑:“你娘的过去,你从不知道,你甚至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我猜她也没脸和你说,现在收复了幽州十六郡,也该让你知道你的娘亲是谁了。”

      “我的娘亲是谁?”

      梁傲天像是苦笑又像是在嘲笑:“你娘的真实姓名叫陈燕。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应该耳熟吧?”

      梁剑想起安宁说过,先皇的一个宠妃就叫陈燕,一个有着沉鱼落雁般容貌的女子。梁剑道:“听说过,这个名字很常见。原来我的娘亲也叫陈燕。”

      梁傲天道:“二十年前,你的娘亲原本是先皇的一个宠妃。”

      梁剑一愣,那个和侍卫私通的女子绝不会是娘亲,那个女子已经被先皇处死了。但是梁剑想不明白,既然是先皇的妃子,如何成了父亲的妻子?

      梁剑满脸疑惑地看着父亲。

      梁傲天继续说着:“二十年前我是镇守枫林渡的大将,魏国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皇上不放心,特意来边关视察,他忍不了相思之苦,即使来到边关,都把陈燕这个宠妃带在身边,陈燕却厌恶边关生活,叫嚷着要回京。皇上无奈,只得派我带队护送。我从小陪皇上一同读书、一同习武,一同长大。皇上信任我,把我当成最好的兄弟。在路上我们住到一家客栈,陈燕深夜来到我的房间说爱我,搂着我不松手。我那时年轻,冲动,做了错事,后悔莫及。我带着陈燕回去找皇上,陈燕哭着恳求皇上放过我们。我对皇上说,我愿意战死沙场,以死殉国,洗刷罪孽。但是皇上听从了陈燕的话,他不忍看到陈燕不停地哭。他把我们赶出了军营。我带着陈燕来到南阳村隐姓埋名,过起了日子,但是心中总有罪孽感,所以经常离家几个月不归。一天我也像往常一样,准备去远方散心,却看到你娘和村子中的一个书生眉来眼去,很是暧昧,你娘水性杨花,从来就不守妇道,背叛皇上,这一次又背叛了我。我一怒之下再也没有回过南阳村。时隔六年,一个过路的把你塞给了我,你到底是谁的孩子,只有你的娘亲知道。”

      梁剑心中满是委屈,眼中含泪:“我娘知道,我就是您的孩子。我娘总是指着您的画像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大英雄,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娘想把您留在身边,想让您在意她,却用了错误的方式,她很后悔。那个书生就是为了留住您,让您不放心离开的错误方式。但是我娘从未对不起您。”

      “口说无凭,你哪一点像我的孩子?”梁傲天斜着眼冷冷地盯着梁剑。

      梁剑道:“我是您的孩子,我一直在证明,拼了命地证明给您看,我九岁时,您说如果是您的孩子,一定可以用匕首杀死三条狼,我做到了。我十二岁时,您说如果是您的孩子,一定能游过大江大河,我做到了,我十六岁时,您说您的孩子一定会是武状元,一定能收复幽州十六郡,现在我都做到了。我一直在证明我是您的孩子,是一个武将的孩子,有的是肝胆和热血,没有一点书生的懦弱,您不该再怀疑什么。”

      梁傲天的脸色有些缓和:“你该继续证明给我看。我们梁家满门忠烈,为了国家的利益不畏生死,你的两个叔父在二十年前的枫林渡战役中以身殉国,你的爷爷在灭掉大顺的战役中为国捐躯,你的太爷爷在征战魏国时身受重伤,最终不治。这就是我们梁家的风骨,你如果是梁家的子孙,是我梁傲天的孩子,就只能以铁血守卫蜀国的江山。你口中说的朋友苏逸是魏国三皇子,为了魏国死战到底也是他的宿命。你和苏逸只能是死敌,不可能成为朋友。”

      “父亲,战争结束了。”梁剑道。

      “你真是蠢,战争结束不结束由你说了算吗?魏蜀两国的天下之争结束了吗?你现在赶快回你的大营,别出来丢人现眼。”梁傲天怒道。

      梁剑站在那里,还在犹豫。梁傲天更是愤怒,问道:“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吗?”

      梁剑恳求道:“我就去看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从此之后就与他再无瓜葛。”

      梁傲天道:“不必去看他,从现在起,你就该与他毫无瓜葛。今后若相见,就杀了他,才是你一个蜀国元帅的本分。”

      梁剑还想申辩些什么。

      梁傲天已经没有耐心,吼道:“滚。”

      梁剑只得转身,沿来路往回跑。天渐渐黑了,天上阴云密布,星月无光,四周漆黑一片。梁剑跑着跑着,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父亲并未跟随,就这么回去吗?梁剑不甘心,她很想听到苏逸的琴声,想见到那个像她娘亲一样对她好的人。

      梁剑转了身,神情紧张地东张西望,边张望,边往白云岭跑去。终于到了白云岭山脚下。梁剑微微一笑,整整衣衫,往山上爬去,这时她听到背后父亲的声音:“你不是要回蜀军大营吗?不认识路了?”

      梁剑大惊,转过头,就看到父亲面无表情地脸。梁剑脸上挤出笑容,说道:“父亲,我既然来到白云岭,您就让我去看他一眼。”

      梁傲天冷冷地说:“你和你母亲真像,都是喜欢半夜去寻男人。真可笑,为了一个敌军将领,脸都不要了。你绝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会像你一般下贱。你是贱货偷情生出来的贱货,我该毁了你,以免你为害天下,丢人现眼。”

      说完,梁傲天抽出剑,就向梁剑刺去,梁剑挥剑抵挡,过了数十招,剑就被梁傲天打飞了。梁傲天一脚把梁剑踹翻在地,不住脚地往梁剑身上猛踹,一边骂道:“贱货,贱货,贱货。”

      梁剑蜷缩在地,喊道:“父亲,父亲,我是您的孩子啊,父亲,……”她口吐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梁傲天,然后陷入昏迷中。

      江寒一早醒来,就去找梁剑,屋子里空无一人,只见一张语焉不详的字条。他想到梁剑的诈死计划,于是命令士兵寻找梁元帅。

      果然,很快有士兵抬着一个身着梁剑衣服的人来到江寒面前。江寒一看,忍不住赞叹:梁剑是从哪里找来一具这么像她的尸体,那鲜血、那伤痕、那脸庞、那身量都如此逼真,即使是江寒都很难分清真伪。

      为了表演兄弟情深,江寒蹲下身,开始嚎叫:“梁元帅,你死得好惨啊,是谁把你害死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有士兵提醒道:“江元帅,梁元帅还有一口气,还没死。”

      江寒一惊:梁剑这是怎么办的事?人还没死?我该怎么把元帅身亡这个戏份继续演下去?是该给梁剑补上这个大窟窿,悄悄把人掐死吗?他又一想,梁剑一向谨慎,不会做事这么不小心。况且梁剑如果诈死,不该事前知会我一声吗?很奇怪。

      他仔细查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问士兵:“是在哪里找到梁元帅的?”

      士兵说道:“在山脚下,大营外的路上。”

      江寒心想:选的地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是很容易让人发觉的位置,但是为什么人还没死?梁剑不会连人死没死都区分不出。

      江寒开始翻看此人的衣服,他从衣袖中找出一支凤钗,这支凤钗江寒认得,就是梁剑从魏军大营带回来的那支凤钗。梁剑绝不会把这支凤钗装到替身的衣袖中。

      江寒顿时有些担心,他再仔细查看,这人也穿着牛皮护甲,这人脸上的墨色也是涂抹上去的,嘴唇、眉眼也无懈可击。她就是梁剑。

      江寒的心立刻就慌了:“梁剑,梁剑,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他抬起头,对士兵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军医。”江寒颤抖着握着梁剑的手,咒语一般念叨着:“坚持住,你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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