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29、Chapter 28

　　出租车上，温行止不说话，看上去是在想什么事，这种状态一直从宿舍持续到了现在。
　　何栖拍了拍他的手臂，把温行止从沉思中拉回来，问：“在想邱泓？”

　　“嗯，他身体一直挺好的，今天……”

　　“不见得吧？”何栖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你们真的是从小学就认识了？”

　　“什么意思？”

　　温行止怎么这么木讷，何栖一笑，正想打趣他，但是他又想起了些什么事，他低声说：“可能他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吧。”
　　温行止没听清，又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何栖宠溺地看着温行止，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容易让人陷进去。

　　温行止却好似没什么感觉一般，只是安静了下来。
　　“别想了，他没事。”何栖说。
　　温行止点点头，说：“你住……你和邱泓相处得怎么样？”
　　“还可以，他挺好相处的。”何栖说，当然除了和你有关的事情，邱泓闭口不谈以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何栖的家在江岸边上，何栖似乎早就料到家里没有人，进了门把行李箱往墙边一靠，说：“随意。”

　　“你家，好大啊……”温行止语气中流露出惊讶。
　　不仅大，而且装修也很漂亮，黄澄澄金灿灿的，却一点儿也不俗气。
　　而且客厅外的阳台正对着江，视野很是开阔。

　　温行止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对岸。天色渐晚，对岸已有不少高楼亮起了霓虹灯。
　　今天天气很好，炫丽的灯光衬着深蓝色的天空，别样好看。

　　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温行止觉得自己身边有何栖，也是别样的有缘。

　　何栖走到温行止身边，也将视线投向远方，说：“看着大而已。”
　　“怪不得你不想在家住。”温行止说，“要是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我肯定睡不着觉。”
　　‘我不在家住才不是因为房子大’，何栖心想，揉揉温行止松软的头发，说：“不是说不怕鬼吗？”

　　“这跟怕鬼没关系，”温行止又朝四周看了看，“太大了，没有安全感。”

　　何栖抱了抱温行止，然后松开他，问：“现在呢？还怕不怕。”
　　温行止摇头，得意地说：“我又没说现在怕。”

　　何栖转身朝客厅走去，温行止跟上他坐在了他的身边。
　　“想看什么？”何栖打开电视，问。
　　“都可以呀。”温行止毫无主见地说。
　　“说个类型。”
　　“鬼片？”
　　何栖突然沉默了，僵硬地转头看向温行止，面无表情，机械般的声音说：“你，不，怕，就，可，以。”

　　温行止一愣，似乎真有些被吓到了。
　　何栖看到温行止错愕的大眼睛，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温行止这才恍然，原来何栖是故意吓他，温行止拍了他一下，“有病吧你。”
　　何栖仍在笑，边笑边说：“怕不怕？”
　　“怕了可以抱你吗？”

　　这个问题把何栖问住了。

　　“算了，”何栖顿了顿，说，“还是看动作片吧。”
　　温行止轻轻应了一声，似乎不太开心。

　　影片开始播放后，何栖从茶几下抽出一个箱子，拿出两包薯片塞到温行止手里，然后起身走到窗户旁拉上窗帘，又把灯全部关上。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只剩下电视仍闪着微弱的光芒。

　　温行止看了五分钟，越看越困惑，连薯片都忘了吃，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嘴上却在问何栖，“哥，这真的是动作片吗？”

　　“是啊，”何栖憋着笑说，“你看他们两个人不是开始打架了吗？”
　　那两个人何止是打架啊，不，不应该说是人，简直就是怪物，虽然还保持着人的形状，但手、胳膊、脸部都已经扭曲了。
　　怪物不停地追着那个还算正常的人。
　　正常人跑啊跑，脚上好像猜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令人牙酸的声音让温行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常人脚上鲜血淋漓，跑不动了，眼看怪物就要追上来，他突然拿起身旁的斧头砍向另一个怪物，配上惊悚的音乐，正常人脸上既恐惧又狠毒的表情，温行止生怕看见什么不好的画面，紧紧闭上眼睛。

　　但是电视里仍传来刺人的尖叫声，余音不绝，还有咀嚼和踩踏、血浆崩溅的声音，温行止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怕了？”何栖在温行止耳边轻轻说。
　　温行止睁开眼睛，客厅里仍是一片黑暗，温行止估计了一下方向，抬手锤了何栖肩膀一拳头，“你骗我！这不是什么动作片！”

　　“哈哈哈……你可以抱我啊。”何栖说完，就张开了双臂。
　　也许是天不算太晚，所以客厅里也没有到不见五指的地步，习惯了后，温行止甚至还能看见何栖嘴角的弧度。
　　温行止慢慢朝何栖靠近，直到挨着他了，才低声说：“可以开始放了。”

　　何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温行止的呼吸绵长而沉重，从呼吸声中就能听出他的紧张。

　　黑暗中，随着温行止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何栖有些焦灼，不知道自己是想让温行止靠过来，还是不想让温行止靠过来。
　　他还没想明白，温行止就已经轻轻靠在了自己身上。

　　糟糕，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他应该在五秒前，不，二十秒前就把温行止推开的。

　　何栖能感觉到温行止在收着力气，只是用身体贴着他，何栖没有感受到一点重量。

　　隔着两层单薄的衣服，温行止收着力气身体自然有些不稳，轻轻的摩挲感从两臂相贴处传来。
　　何栖顿时觉得手臂有些麻痒，空气里也燥热了起来，浮动着暧昧的气息。
　　何栖心想，都挨上来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可温行止就是矫情，像只鹌鹑一样，盯着电视上静止的画面，抱着薯片的双手一动也不动，心想：何栖怎么还不打开电视？

　　何栖将身体重心移到靠近温行止的那一侧，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你不愿意靠着我，那我靠着你总行吧。’

　　肩头一沉，温行止偏头看了何栖一眼，沉默片刻，而后道：“怎么还不开始放？”
　　这么有气氛的时候，温行止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哦……”何栖不开心地按了一下遥控器。

　　惊悚可怕的音乐又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画面中鲜红一片，温行止的身体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肉眼不可见，但靠在温行止身上的何栖却察觉到了。

　　何栖从温行止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片薯片，送到温行止嘴边，温行止张嘴吃掉，何栖又自己吃了一片。

　　耳边传来“咔擦”的声音，温行止就没那么怕了，他主动把何栖抱进了怀里，何栖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一场电影看完，虽然有何栖陪着，但温行止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以后还看鬼片不？”何栖在黑暗中问温行止。

　　温行止被吓得还有些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看你被吓得。”何栖从温行止怀里起身，打开了灯。

　　温行止揉了揉手臂，抱着何栖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现在何栖一离开，他才感受到手臂被压得又酸又麻。

　　何栖开完灯回来，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说：“我突然想好好学习了。”

　　温行止也往后一仰，说：“怎么？”

　　“想离你近一点。”何栖说。

　　温行止没想到的回答竟是这个，难道何栖是在回应他吗？
　　温行止翻了个身，双手撑着沙发，压在何栖身上，看着他的眉眼，说：“现在够近了吗？”

　　“滚。”何栖他笑着说，抬手遮住脸。
　　他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心猿意马了。

　　温行止又躺回去，靠在了沙发上。他很开心，因为他知道何栖是不好意思了。
　　刚刚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何栖脸红了。

　　何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没看一会儿，就被灯光晃了眼。
　　今天看的这部片子很烂，噱头十足，卯足了劲儿想吓唬人，可除了配乐，情节真是无聊透顶，也只有温行止才会觉得吓人吧。
　　温行止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何栖换了个姿势，凑近温行止，温行止正闭目养神。
　　于是他便安静地看着温行止。
　　温行止真的很好看，被他喜欢上，何栖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温温，别睡了。”何栖摇了摇温行止。
　　“嗯？”温行止睁开眼，看着何栖。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何栖说，现在都八点了，他早就饿了。
　　“好啊，”温行止坐起来，“想吃什么？”
　　何栖边想边说：“土豆，牛肉，番茄，煎鸡蛋。”

　　“有食材吗？”温行止问。

　　“应该没有吧。”何栖说，他走到厨房拉开冰箱一看，里面只有两瓶酸奶。

　　温行止越过他，拿起一瓶酸奶看了看生产日期。

　　“去年十月，这里多久没人住了？”

　　何栖眼神暗了暗，说：“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楼下就是商场。”

　　“今天是有点晚了，明天做吧。”温行止把酸奶放回去，关上冰箱门，“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何栖转了个身，面对温行止，说：“你不打算带我去？”

　　温行止愣住了，他明明是怕何栖累着了，怎么听何栖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委屈？
　　温行止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

　　“好，带你去。”温行止妥协。

　　何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走到玄关处换好了鞋子。

　　明天是国庆节，所以超市里的人流量比平日里多了一倍不止。
　　温行止看着超市入口处的人群，停下脚步问何栖：“怎么来了超市？不是去吃饭吗？”

　　“啊……我忘了，那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明天再来超市。”何栖转身朝电动扶梯走去。

　　温行止跟上他，说：“听你的意思，今晚我得住你家？”

　　“不然呢……是你说明天给我做饭吃的！”何栖说，一副债主的模样，“别想赖账。”
　　“没带换洗衣服。”
　　“穿哥的。”何栖骚气十足地说。

　　“……”温行止觉得何栖今天不太正常。何栖的脾气是不好，但情绪从未这么低落过。

　　挑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面馆，温行止和何栖各要了一碗面。

　　何栖吃得飞快，又要了一份煎饺，吃了五六个之后吃不下了，推到温行止面前，“吃不下，帮我解决下。”
　　何栖酒足饭饱，一脸餍足地靠在椅背上，温行止一笑，夹起一个煎饺慢慢吃掉。

　　一个月亲密无间的相处，他和何栖的关系拉进了不少。

　　总装成另一副样子，让他多少有点累，但温行止觉得很值得。
　　何栖的喜好、习惯，他都了然于胸。

　　不过，他好像还不够了解何栖。

作者有话说

　　还是隔日更吧，日更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