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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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红旗公社算是距离清河县城不远的，只有不到四十里的脚程，坐驴车也只需一个小时多一点，好在路还算平稳，两人也没糟太多罪。
到了红旗公社的时候，下午的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
随着一声“吁——”，驴车安稳的停在了村子中间用篱笆桩子围成的几间青砖瓦房外面。
魏庆呆住了，这么整齐宽敞的青砖院子别说是在农村了，就是在刚才路过的清河县城里也算是好房子了，这么好的房子给他们住？
纪兰则不然，在她看来住什么不是住，总比她上次冬凉夏暖木头垒的房子强，再说她后来什么好房子没住过，一时之间没什么特殊的感想，光顾着缓解酸痛的四肢了。
魏庆一眼就看出这个傻姑娘的不以为然，他是男人年纪也比她大，只能由他出面，在感谢了大队长后适当的提出疑问。
郭队长由这一路上的观察，也看出了这两个年轻人确实是踏实做事的，至少路上半点抱怨也没有，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具体的能耐，不过这就足够了，就像小刘说的，旁的不会，教娃娃认字还不会吗。
“你说这个啊，这是村里以前大地主的宅子，地主打倒后，十几间屋子和青砖围的两米高院墙就被乡亲们扒回家盖屋子了，就剩这三间了。”大队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然后又说，“时间紧，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回头让大伙儿给你们用石头加个院子就齐活了。”
大队长还有事情，喊来自己的媳妇接手以后就抽着烟走了。
“我娘家姓花，你们叫我花婶子就成。”花婶子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干活也麻利的很，“这屋子左右两间都有炕，你们怎么睡自己分配，旁边的小厨房里面已经堆满了柴火，该得的粮食要等过两天县里你们粮食关系转过来再分，你们就先去我们家吃。对了，厨房门口的两口大缸水也挑满了，下次再添水就要你们自己去村里的甜水井挑，不远，出门往右再走几分钟就到了。”
花婶子麻利，纪兰也干脆，“行，那我们也就不留您了，有什么疑问今晚吃饭的时候一起说，我俩先收拾一下行李，您看成不成？”
城里的娃就是讲礼貌，这一张口的“您”听的花婶子心里也舒坦，脸上就带了几分笑出来，“怎么不成，我先回去做饭去，我家也好找，出了这门顺着往东头，门口有个大石头，显眼的很。”
“行，那您先忙吧，我们自己来。”魏庆说着就要送人出门。
“等等，”纪兰低头从脚下的行李箱里扒出一包水果糖，是供销社卖的那种，纪兰不怎么吃，不过下乡以后怕闺女想吃买不着，一口气买了四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糖票。
纪兰的行李箱里有不少，都是她妈买了拆开来用小纸包分好的，一包得有一两重，送人也很拿得出手了。
“婶儿，这是我带的水果糖，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甜甜嘴吧。”
花婶子这下脸上是真的笑开了花，觉得这小知青年纪小归小，还是会做人的，现在这粮食就是命，外人多吃一口，她家孩子就少一口，顿时心里的不情愿也少了很多。
送走笑呵呵的花婶子，魏庆和纪兰对视一眼，知道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纪兰这次带了三个大行李箱，一个被厚实的被褥塞的满满当当的，还有一个填满了她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个就是她自备的干粮，都是张美芬同志心疼她给准备的，不过她现在也没时间细看。
外面天已经开始灰了，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魏庆还算有绅士风度，帮着纪兰将行李拎过去才去收拾自己的。
铺床纪兰还是会的，至少在家里的床都是她和大姐自己弄得，就是一人的时候时间长点，但总算在天黑下来之前弄好了。
突然一阵刺眼的光亮从房门口打进来，纪兰忙不迭的伸手去挡，是魏庆的手电筒，纪兰这才想起来，她自己也有，连忙去扒箱子。
“别找了，先用我的吧，村里人吃饭早，我估摸着花婶子饭也差不多好了。”魏庆摸着咕噜咕噜作响的肚子，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三大碗的饭。
纪兰没注意魏庆的心情变化，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想探究，虽说他们两个长得不差也算有共同话题，但很显然双方都没有火花产生，她自然不用去关注魏庆的心情。
“你说，我的计划能在这里实现吗？”这才是纪兰最关心的问题。
魏庆关好门，打开手电筒走在前面，闻言想了想，“我们刚来，连人都认不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几天先补充一下缺的生活物资，然后我们到附近转一转，做个考察再说。”
魏庆显然想的更齐全一些，纪兰也只能同意他的说法，毕竟想法再美好，没有实现的条件也只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况且她来时已经跟家人拍着胸脯了，怎么能未战先降呢。
“不过，我觉得你的计划能实现的概率还是有的。”魏庆安慰道，话也没说的太满。
“没关系，我知道的。”纪兰很快打起精神，“而且我也觉得概率还是很大的。”
行吧你开心就好。见纪兰信心这么满，魏庆也不好打击她，正好前面就是大队长家，花婶子子正在院门口等他们。
“来啦，快进来，就等着你们了。”花婶子热情招呼。
大队长家有三儿四女，最小的女儿也在今年年初时嫁出去了，如今家里除了早几年去当兵的小儿子，还有两个儿子并儿媳妇，还有底下几个小的，不过除了还在厨房里忙着的两个儿媳妇和蹲在门槛边抽着烟的儿子，并没有看见小孩子。
等进了门才看见，四个小孩子两男两女正围着大队长撒娇要糖吃呢。
还想多听几声爷爷的大队长在花婶子的轻咳下赶快分了糖，一人一块很公平，摸了把跑的最慢的小孙女的脑袋瓜，大队长抽出嘴里的旱烟招呼道，“来了啊，快坐，马上吃饭了。”
“你们先吃着，还有一个菜就得了。”花婶子回身端着一摞碗放在桌上。
纪兰这才注意到，“怎么是炕桌？”她下午就有疑惑了，按理说这里属于南方，南方怎么会用北方的炕呢？
“你说这个啊，”大队长乐呵呵的招呼他们坐下，然后才说到，“咱们这个村祖上都是北方人，民国末年逃荒逃过来的，睡习惯了炕，再睡这床怎么也不得劲儿，正好一起的人里有这手艺，干脆就盘了起来。”
这就难怪了，纪兰以前听过一个说法，说北方的冬天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击。
说北方人活动靠暖气，南方人过冬全靠抖。
对此，纪兰是深有体会，毕竟她就是南方人，冬天穿的再多也抵挡不了那无处不在的冷空气，渗透力那叫一个强。
上海其实也是南方城市，从小在那里长大的纪兰是深有体会，有了共同话题的两人聊起来就更高兴了。
魏庆是北方人，虽然他是在上海上的车，但他确确实实是在暖气里长大的，因此插不进嘴，只能把注意力放到桌上。
看得出来，花婶子是真的下了重本，也不知道是因为大队长的面子还是纪兰那包糖的作用，一共五个盘子却有三个是荤菜。
一盘青蒜炒鸡蛋，一大盆酸菜炖猪血肠，还有那一小盘切的薄薄的却极为诱人的腊肉。
那边纪兰和大队长的话题已经从她自身聊到了红旗公社本身。
“所以，红旗公社以前不叫红旗公社，叫甜菜村？”纪兰好奇。
大队长原还对纪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以为意，等知道纪兰的父母兄姐都是工人，且兄姐都是大学生以后态度立刻就不一样了，别的不说至少不会再将她当做小孩子了。
魏庆就更不用说了，那一身的斯文气质，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回来的路上两人也说过话，条理分明的样子看着也是个有本事的。
大队长半真半假的抱怨完最近队里关于春耕的争执，原也是试探性的想得到些建议，没想到纪兰和魏庆没什么反应。
纪兰是觉得甜菜这东西好像是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所以没接话，只是感叹了一句。
魏庆则是从来没听过甜菜，这是甜的蔬菜吗？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开口，就像他之前跟纪兰说的，初来乍到，不求有个好开始，但至少别坏事。
大队长心里说不上失望，但原先也没报太大希望，本来嘛，也没指望这城里的娃娃能做什么，状元郎还不懂农家事呢。
因此也还算心平气和，正好花婶子端着刚蒸好的红薯饭进来了，一时之间也算宾主尽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