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嫡女》安北执

9、收买人心

　　“不是她，不是她！有人改了命理！”
　　昊苍手中的天盘在接近皇后生子的大殿时，指针飞速的旋转起来。
　　“天师，您说什么？”圣上身边的小公公海成不解的问道。
　　昊苍并不理会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天盘，四十九圈了，还不停下来。那边只能继续再数下去，最终指针在转了八十一圈后停在了与昊苍推算的公主命格旁边。
　　“不是她！还有四个月，还有四个月！”昊苍就像丢了魂一般，猛然跌坐在地上，海成没再搭理这个疯子天师。
　　他好像根本不与凡人生活在一个世界中，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最让海成不安的是，他似乎很关心皇后娘娘的孩子，隔三差五的就会拿着天盘来找皇上，说一些“大业有继”“真龙出水”之类的话。
　　有的时候皇上也喜欢听，可有的时候皇上也会烦。
　　比如最近这段时间，皇上本就病着，朝中事务又繁杂，昊苍再来说这些话，只会让皇上觉得自己老朽了。其实，皇上今年不过三十八岁。
　　“朕看看二公主，哎呀，粉嘟嘟的小脸真是可爱极了。”
　　这可是皇上盼了十多年才盼来的小公主啊，大公主已然出阁，加之生母被贬，早已经失去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这新出世的小公主，母亲贵为皇后，又是十年来天邺降下的第一个女孩。无论如何，都得皇上青睐。
　　皇后累了，还没顾得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便晕了过去。
　　殿外，皇后生母素和老夫人也从诵经堂匆匆赶过来，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皇上听闻，赶紧让人搀老夫人进来。
　　虽是皇上的岳母，但见了面总要按照一品命妇的礼节，给皇上行礼请安。
　　眼含泪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皇后，又怕别人看出来，再编排些闲话。所以，只得赶紧笑着抱抱新出世的外孙和外孙女。
　　“太后老人家只怕是睡下了？”素和老夫人因皇后生子，太后却不在而心中有些伤感。
　　皇上从中宽慰：“母后她才离开一会儿，皇子就出世了，也是没有想到的事。”
　　“是啊，老夫人，太后娘娘去广元宫给皇后娘娘祈福去了。”容妃突然想起太后说过要去烧柱香，便出来帮皇上圆场。
　　素闻宫中容妃是一等一的善解人意，今日算是领略一二。素和老夫人感激的对容妃一笑，说道：“老身随口一问，知道太后也是心疼皇后和孩子的。”
　　那一夜，素和老夫人得了特许，可以留在宫里照看皇后。入境大喜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甘露殿里聚着的人也就渐渐退却了。
　　当疲惫不堪的苏婆子从甘露殿内出来时，一个女官亲切的挽着她的手说道：“苏妈妈辛苦了，这边备了马车送您回府上休息。”
　　苏婆子只当是自己接生有功，宫里安排辆马车送自己。便随着那女官顺着宫道往外走，宫门内，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女官不能靠近宫门，指了指道：“我就送您到这儿，您看着脚下，慢些走！”
　　清冷的月光下，女官的脸很是漂亮，有一种说不出的超凡之美。苏婆子只感叹，这宫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服侍人的都这般水灵。
　　苏婆子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转身上了马车。
　　可才钻进马车，便以为是自己上错了车，忙说了句：“哎哟，老眼昏花了，得罪，得罪！”
　　那车里俨然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贵妇，见苏婆子转身就要走，开口挽留道：“苏妈妈请留步，没有错的，就是老身专程请林女官带您过来。”
　　苏婆子有些不悦，一来今日实在疲惫不想应酬，二来这不明不白的就把她引过来，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到苏婆子瘪了瘪嘴，那贵妇开口解释道：“老身是左相府的主母，今日冒昧邀您一同回府，实在是有事相求。”
　　听说对方是左相府的主母，苏婆子赶忙收起了那副不情愿的嘴脸，满脸堆着笑道：“我是个粗人，没见过这么多贵人，刚才得罪了。”
　　“苏妈妈哪里的话，是我唐突了。”宋老夫人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您这边请，咱们说说话。”
　　苏婆子两天来就没有好好坐着休息过，也顾不上客气，做到了宋老夫人身边。
　　这二人，一个身上满是香火味，一个身上满是血腥味。都是为皇家之事，忙够了的。相视一笑，宋老夫人说道：“也是有缘分，今日能结识苏妈妈，久仰大名，却难得相见。”
　　“嗨，我就是一个糙老婆子，瞧宋夫人说的，多金贵似的。”苏婆子也是爽朗的人，三两句就熟络起来。
　　宋老夫人可没有忘记自己找她的目的，便又奉承道：“整个上邺若说接生，苏妈妈认第二都没有人敢认第一啊。双生子，这得费多大功夫啊！”
　　苏婆子很吃这一套，立马得意起来：“也说不上厉害，就是经验问题。皇后娘娘若不是因为有一个孩子横着，早就生了，何必吃这么些苦头。”
　　“最是经验宝贵了！”宋老夫人亲切的拉着苏婆子的手，切入正题：“我也满世界的要找一位您这样了不得的稳婆呢！”
　　“哦？”苏婆子这才醒悟对方的用意，但有生意为何不做，还是这相府的生意，“可是您要添孙子了？”
　　“外孙，外孙。宋府就这么一个嫡女，如今也怀了双生。”宋老夫人颇为自豪的说道。即使还有一个嫡子，却远比不上这个乖巧的嫡女宝贵。
　　苏婆子听罢，笑了起来：“那您算是找对人了，大概几月份，您差遣便是！”
　　宋老夫人怪道：“苏妈妈这是看不起宋府吗？什么叫差遣？我今儿抓到您，就没打算放您回去了。你若不嫌弃我那地方小啊，便搬过来住着吧，也省得到时候您来回折腾。”说罢，将身边早已经准备好的钱袋子，塞到苏婆子手中。
　　常言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苏婆子不过是民间的一个接生婆子，如今皇宫里走了一遭，立马就有相府主母来巴结，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原只想着多赚几文钱，可现在事还没做，钱已经塞到手里。还可以在宋府里住下，可不比自己住的喧闹的破院子强吗？
　　“有劳您安排了。”苏婆子捏了一把钱袋子，只怕不下于一百两，跟刚才宫里给的赏钱一样多。心里不由的乐开了花，什么疲惫辛劳早就忘了。
　　夜已经深了，和宁宫里传出女人苍老而悲痛的哭泣。
　　按理，今天整个天邺都应该为了皇子和公主的诞生而高兴。连皇帝都免朝三日，迎接七皇子和二公主。宫里更不应该传出这样的哭声。
　　仔细听，时不时还有抽打和咒骂声，是谁这么放肆？
　　哭泣的女人已经年逾五十，满头的银丝本是利索的梳好的，如今却散乱的贴在两颊。泪水混着汗水，在女人的脸上肆意流淌。
　　“怎么，你那个姐姐真是积了阴德？他的儿子有嫡女了，我的昭元就什么都不是了？她为什么死了都不让哀家省心？”
　　一顿无端的责骂之后，又是一鞭子落在女人的背上。
　　“哭，只会哭！哀家今天让你哭个够！”
　　守在和宁宫的宫女听到殿内震耳欲聋的咒骂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鞭子声，不禁打了个寒战。
　　“安敏姑姑，太后为什么要这么折磨福熙太妃？”年幼的宫女问旁边年长的宫女。
　　“因为福熙太妃年轻时做错了事，惹得太后不开心罢了。”年长的宫女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冷冷的答道。
　　“这得犯多大的错啊？老了才会这么痛苦。太后每次打完福熙太妃，又要请长鱼院首亲自给她医治，可旧伤稍微好些，又要添新伤。”小宫女并没有注意到安敏正在愣神，而是自顾自的问道。
　　其实，那个时候安敏也还小，真相如何她无法判断。
　　她只记得，中宫皇后与长信宫宸贵妃都怀有身孕，太医说皇后怀的是位皇子。可是，没有多久皇后就滑胎了，还因伤了身子，再难有孕。
　　一时间，中宫仿佛被乌云笼罩。
　　而长信宫却完全不同，宸贵妃不久便诞下一子，便是当今的皇上。
　　安敏以为，她们之间的恩怨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