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留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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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日，又有一位内官来到张家，带来的却是舒云获选的消息。张老爷不敢怠慢，连忙请那位公公上座，细细打听内情，又让人去后院叫舒云出来。
原来钦天监官员夜观天象，说直隶河间府附近有“佳气”，所以进入精选的几个河间府出身的淑女都进入了最后“总决赛”。
大抵是进入最后决赛的五十位淑女都有可能被选为妃子，所以传信的那位为公公对舒云一家极为客气，见舒云给他行礼连忙站起来，侧身不敢接受。又嘱八月初一一早会有人宫里的人接舒云进宫，切勿耽误云云，便匆匆告辞了。
待内官一走，张家人面面相觑，本以为舒云精选肯定是没戏了，谁想到竟然峰回路转，选上了。这最后一关要求是留宫住两个月，学习各种礼仪规矩，最后由皇帝钦选太子妃。想到还要在那种地方住那么长时间，舒云心理就烦闷。
但能选到最后一关，总是好事，金氏更是口中不停念叨祖宗保佑，还说这两天就要去寺庙给女儿乞福。想到自己女儿离太子妃宝座只有一步之遥，什么王家公子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若真能和皇家联姻，太子这样的女婿还有的挑？
张老爷则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女儿果然优秀，竟能从几千人中脱颖而出，想来前途不可限量；忧的是女儿自小从老家长大，家里老人宠坏了，哪里懂什么内廷规矩，别最后连太子影子都没见过，便枉送了性命。
两个弟弟不懂大人们那些复杂心思，只是叮嘱姐姐一定要好好看看皇宫，回来给他们仔细讲讲，也好让他们在好友面前有些谈资。
这一晚全家各怀心事，睡得都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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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金氏便带着舒云去买进宫带的衣服，先是在成衣店挑了一件浅蓝水绸裙，一件鹅黄缎裙，两件杭绢对襟袄，一件桃红蕉布比甲。舒云嫌桃红俗气，金氏却说：“进宫是好事，总要准备几件喜庆的，也应景。”不过成衣店的衣服，样子虽然好看，但料子总是差了点，金氏有心给女儿找几件体面的，却挑不出可心的料子。
掌柜解释说：“能买得起好料子的大户人家，都是自己扯布置衣，哪有来我这种小店的。夫人若看不上，往前走不远就有家瑞祥绸布店，百年老字号，定有让夫人满意的。”
金氏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把已经选好的几件衣服包好，又带舒云去绸布店。这瑞祥店不愧是百年老店，果然有些好货色，几匹南京绸子，玄色蕉布具是金丝滚边。旁边的伙计不无骄傲的说；“夫人您今日算是来对了，这批货都是打南京来的，你看这质地和做工，比那些一般的杭绸，花样身份更强百倍。平日里，您就是拿银子也买不着。”
金夫人被他说得心动，买了一匹绿地牡丹花绸，看金氏又要买大红灯笼缎子来搭配绿绸，舒云连忙阻止，好说歹说，才又挑了匹蓝底杂花锦。舒云自己又选了匹月白云杭绸，外加一匹素青杭绸，都是不起眼的颜色花样，金氏原觉得太过朴素，但看舒云喜欢，也没说什么，一并付了钱，又拉舒云去买了些金银首饰才回家。
离入宫还有八九天，金氏怕仅自家人手现做衣服赶不及，便又请了两个裁缝，在家帮忙。
舒云在家粗粗一算，光是四匹布料就花了四十两金子，再加上几件成衣和首饰，差不多七八十两。此时买个小丫头也不过五六两银子，她有些心疼，便和环儿说起来，怕是花得多了。环儿却不以为意，“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一季的衣服就有一两箱子，揭不开锅的乡下人家还有几件绸缎衣服撑面子呢。咱家虽然比不了大户人家，但小姐也不能没几件拿得出手的，我看这买得值，将来当陪嫁也不丢了体面。”
看环儿也这样说，舒云便松了口气，想来如今风气便是如此，也只好入乡随俗了。
临进宫前一天，金氏给舒云拾掇出一个大箱子外加两个包袱，舒云一看就傻眼了，这也太多了吧。金氏不以为意的说：“少说也要住一个月呢，我这还是精简了的。”又告诉舒运她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装在荷包里，分别塞在不同的位置；还有些首饰，放在外面的都是可以送人的。舒云点点头，暗自记下，心里感激母亲想的仔细。
张老爷也把舒云叫去书房，叮嘱她在宫内千万小心，不可耍小脾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千万不可给家里丢脸云云。舒云一一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马车来张家接舒云，两个锦衣卫见舒云那些大包小包，倒也没说什么，帮着搬上了车。
自从明成祖定都北京城，之后的皇帝都不长寿，这还头一回次给太子选妃，并无前例可查，淑女们住哪里便让礼部的官员们伤透了脑筋。最后还是安排在了西苑，即离着皇宫近，又和后宫分开，合了礼数。
马车沿着官道再次来到西华门附近，但一个调转方向，却朝着西面的西苑门驶过去。到了宫门口，有内官带舒云去登记，无非还是询问姓名出身年月之类的，那公公打量了舒云几眼，递过去一个本子，“在这按个手印。”登记完又有人检查了随身带的行李物件和箱子，便又乘车进了西苑。
马车循池东岸北行，一路上花香袭人，舒云掀开帘子，看见西面就是一大片海子，波光粼粼，岸边遍植垂柳，掩映着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向北望去，隐隐可见琼华岛万岁山，那便是现代北海公园所在地，只是此时那屹立在万寿山上的白塔还尚未建造。舒云心想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便是现代的□□了吧，心潮顿时澎湃起来，即使在现代，也没多少人人能亲眼看到□□的景致阿。
马车没行多久便到了，舒云下车一看，大门正前方的匾额上写五雷殿三个字。早有几个人迎上来，领头的小公公带着舒云朝偏殿走去，其他人则搬着箱子跟随在后。到了一间房前，小公公客气地说道：“姑娘就是这一间了。”舒云点点头，给几个公公人手一个荷包，“一点小意思，公公们拿去打酒喝吧。”
几个人也没客气，到了声谢便收了，又帮着舒云把箱子抬进屋内。舒云仔细打量下屋内，除了一些家具被褥，屋内并无陈设，想来是临时为淑女所备。她正要打开箱子收拾衣服，却听见旁边的屋子有声音传来。
舒云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一看，初选时见过的马兰花正站在她房门前，想来也是要拜见新邻居。两个姑娘见到对方都有些惊讶，但立刻便转为欣喜。舒云把马兰花请进屋内；
屋内早就有人备好了茶水，舒云给马兰花倒了一杯，询问道：“马姐姐几时来的，最近还好吗？”
马兰花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婷婷袅袅的坐下来答道：“比你早来没多久，没成想能进入留宫这一关，临了知道消息，闹了个不知所措，。”舒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也没料到，我听那嬷嬷的口气，还以为是落选了。”
马兰花皱了皱眉，“她们见人便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要点银子罢了，那种话听过就算了。”
舒云又问道：“姐姐可知道我们住的这是什么地方？”
马兰花笑了，“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刚花了一两银子，才从那个太监嘴里套出些东西。咱们这是在中海东面，瞧见一进来大门口那块匾没有，上面写着五雷殿的那个。”舒云点点头，马兰花接着又说：“这五雷殿又被称为椒园或蕉园。本是翰林院那些大学士修纂我朝皇帝实录的地方，如今分给淑女暂住了。正殿是崇智殿，咱俩住的是偏殿集瑞馆，还有一个偏殿叫迎祥馆，不过我可听说燕京八景之一的水云榭也在这附近。”
舒云有些疑惑不解，“我曾听人说，选妃一般都是住在后宫，怎么反倒跑到西苑来住了？”
“到底是给太子选妃，不好住在陛下的后宫。想必是礼部的安排。”
舒云想想也是，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有公公通知她俩去正殿。
从配殿走像正殿的路上，舒云细细打量着这座椒园，园内疏朗清新，环境十分幽静，园南有小水池，养着各色观赏金鱼。正殿崇智殿是一座圆形宫殿，金碧掩映，四面豁敞，礼仪房的提督太监和尚仪局的两位女官早已等候在崇智殿内。
待淑女们齐全了，那太监请了清嗓子，放大了声音说：“各位姑娘，从今天起你们要住在这里跟随两位尚仪学习宫内各种礼仪和规矩，直到期满为止。虽说西苑不是后宫，但是该有的规矩一样也不能少，若是这段期间有人教而不善或是不守规矩，那就只能被赶出宫或被安排其他去处。望各位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那位提督太监大约是很忙，训完话便走了。他一离开，剩下的淑女又开始议论纷纷，两位尚仪在正殿和两个偏殿各自安排了两位宫女和一位太监，吩咐平时若是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们。
分在偏殿集瑞馆的宫女刘丽华刘丽芳是对姐妹花，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领着马兰花几个人回到偏殿，便去打理她们的晚膳。
舒云一回到房间，便开始收拾屋子，先把衣服都放进柜子里，又把值钱的首饰放在带锁的小箱子里，其他的银子，舒云想了想还是放在在自己的箱子里没有拿出来。
这边刚刚收拾好，刘丽华便提着食盒进来了，舒云接过来道了谢，又给了她一两银子。打开食盒一看，里面一荤一素外加一份米饭，样子看起来不错，仔细一尝，只是温热，也没什么味道，很像是国内大学食堂大锅饭的感觉。舒云边吃边算计，今天一天就已经用掉了4两银子，还要在这里住一两个月，一定要计算着花，不能前几天就都用没了。
用完晚饭，舒云又到马兰花的房间与她闲聊，两人正说着热闹，又有两个人进来拜访，却是住在舒云右侧的两位淑女，名叫陈芳和杜珠。细问才知，竟和舒云一样都来自直隶河间府，舒云看二人的穿戴只是一般的布衫素裙，想来家境只是一般。一问果然是小户人家出身，家里也没有什么人在当官。回想起刚刚在正殿所见，大部分淑女都穿着普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穿着华丽，想来众人说当朝后宫嫔妃皆出自子民间的规矩果然是真的。
陈芳刚满十四岁，看起来稚气未脱，甜美可爱。舒云心想，这样的年纪在现代不过是初中生，在这里却要嫁人生子，又想到红楼梦里那些女子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年纪，却有那样的心思和手段，只能感叹古人都是早熟了。倒是杜珠年方二八，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身材高挑，虽衣着简单，但自有一股风娇水媚的味道，四个女子里面也数她最为出挑。
看到舒云和马兰花的穿着打扮，两个人难免露出一些羡慕的神情。马兰花问她俩读过书没有，陈芳摇摇头，杜珠好一些，但也只读过三字经，是名符其实的只识几个子罢了。想到明天一早还要跟着两位尚仪学习礼仪规矩，便早早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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