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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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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成公府?霍凛?
顾海棠就想起简悦榕同她说过顾明月喜欢霍凛的事,又想起顾家想从温家走霍妃的路子,这位霍妃正是霍凛的姐姐。
“顾明月倒真谨慎,宁愿在温家费心思也不肯将霍凛露出来。”
顾海棠嗤了一下,但这裕成公府却委实不是一般的勋爵世家门第。
如今的裕成公府是没有裕成公的。
霍家军功发迹,霍峻岭是为保护先帝而亡,可惜临死时世子才五岁,如今霍凛已二十岁,圣上虽还没下袭爵的旨意,可对霍家的宠爱仍旧无人能及。
说起霍峻岭,倒曾与顾远齐名。也曾不顾家中反对娶了一个身份低微的正妻,但听说那位严夫人为人正直柔和,且霍峻岭同日还娶了平山伯府的姑娘尤氏为平妻。之后家宅和睦,二人同年产下男嗣,可惜严夫人之后不到两年就病故了,她的孩子霍凝也病痛不断久治难愈,霍老夫人请高僧相看,说霍大公子命中带煞,想要养活只能求助神佛庇佑,霍家只得将霍凝送去京郊宏光寺抚养,世子之尊最终也落在次子霍凛身上。
见过顾家后宅,顾海棠就觉着严夫人的死与霍凝的所谓命中带煞,恐怕都不简单。
顾明月交往简单,明里有苏子梦和简悦榕,暗地里有霍凛。剩下的京中看得上她的人不多,她看得上的人也不多,能为她出谋划策还得她信任的,其实屈指可数。
她房里的心腹,甚至那些往来频繁的商户。
司梅肚里孩子的亲爹嫌疑最大。不然贴身婢女怀胎到四月又死于非命,顾明月不可能不知道,却还纵容。
顾海棠在纸上一笔一笔把可疑之人都写下。
她最怕的是这个细作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盛京早已发展成了一条脉络,从一个人作为契机也无法拔除的那种。
那就棘手了。
难怪北徵急于想要布兵图,因为一旦突破防线,盛京再由细作里应外合,北徵全然可以先拿下盛京,走擒贼擒王的路子,进而得到整个中原阔土。
倒迫在眉睫了。
留着红姑与川贝盯着明月居,顾海棠这几日就时常外出。红姑打听出顾明月惯常用的胭脂水粉出自拢粹斋,她这几日就在这几间铺子外头盯着。
顾明月的那套头面送的很得用,送出去还没三日,霍凛就给她送来了消息,又过了没几日,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册封。
顾明月喜不自胜,她就猜测以她的功劳能得封赏,果不其然,但听过圣旨后心里却有些嘀咕。虽说封了乡君,可没有封号也没有食邑。
“顾乡君,接旨了。”
内官提醒,顾明月慌忙谢恩接旨,叫司竹奉了几个厚厚的荷包给宫里来人。几人心满意足,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贺喜顾远养了好女儿云云,辞谢顾家安排的酒宴便走了。
宁氏高兴坏了,拉着顾明月不住喊乡君,小江氏淡淡笑着,顾海棠想那位内官临走时特特盯了自己一眼,便趁着无人关注悄悄去到后门,果然才出门就看见个小内侍在转角招手,她随着走到一处隐蔽处,见里头一乘不显眼的青帷小轿。
顾海棠绕到轿前头,就看见了里面坐着一位二三十岁,儒雅隽秀的……男人?
“顾姑娘好。”
沈渡看她有些呆,不禁微微一笑,顾海棠忙拱手:
“见过大人。”
看她呆,她却又机灵。沈渡道:
“在下黄雀卫统领沈渡,来见姑娘有两件事。头一件感谢姑娘在北境与定都护卫公主,第二件,还请姑娘相助,探查北徵细作一事。”
顾海棠点头,沈渡又道:
“北徵从前也派过不少细作,却都不像此回这般隐秘,契机全在贵府三姑娘身上,所以圣上才出此下策稳住人心,并非圣上是非不分。”
“大人言重。”
顾海棠可不敢接这话,沈渡瞧透她心思,接着道:
“姑娘行事便利,咱们不好多插手,以免打草惊蛇,也不好就叫姑娘孤军奋战,便将姑娘兄长尚竭调入京中,供姑娘差遣。”
顾海棠大喜:
“如此最好,也能不引人怀疑。”
沈渡朝顾海棠拱了拱手:
“如此,就拖赖顾姑娘了。”
“大人言重,这是咱们该做的事。”
沈渡又看了顾海棠两眼,这姑娘眼神通透眉眼英姿,唐家把这个姑娘真是教导的不错。
沈渡又朝她点了点头,轿帘便放下了。顾海棠顺着来时的路又悄悄回到顾家,整个顾家一派欣喜,顾远吩咐厨房备下席面,要晚间饮宴。
不过还不到晚上,顾远书房的小厮就来寻顾海棠,让顾海棠去前院书房一趟。顾海棠到前院书房就看见了正坐着喝茶的曹嬷嬷。
曹嬷嬷是顾老夫人的陪嫁婢女,但并非贴身侍从,是心腹年岁渐大都送嫁了,就把陪嫁的小丫头提拔到身边服侍。这一服侍就几十年,因行事稳重,颇得顾老夫人信任。
“哎呦,五姑娘您可总算回来了。”
曹嬷嬷一见顾海棠就激动的站起来,两眼见泪,顾海棠浅笑:
“多年不见嬷嬷,嬷嬷安好?”
唐檀身故后,顾老夫人把顾海棠接到身边照料过两个多月,就是曹嬷嬷贴身照顾的。曹嬷嬷陪伴了顾海棠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曹嬷嬷拉着顾海棠的手不住摩挲,老泪纵横。
“老太太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老奴听说姑娘回来了,就赶忙回来见您。”
她说着忙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头卷着一沓银票和契书:
“这是,这是老太太和唐夫人的嫁妆,田庄、商铺、房子、银票,至于那些东西,都在唐夫人梨花巷那处陪嫁宅子里,明日,明日老奴陪姑娘去看看!”
顾远眉头皱的很深,看着曹嬷嬷交在顾海棠手里的布包:
“拿来。”
顾海棠接过布包搀扶了曹嬷嬷道:
“嬷嬷,今日时辰不早了,去我那里住一晚再说吧。”
曹嬷嬷有些迟疑,顾远不耐烦起来:
“顾海棠,把东西给我。”
顾海棠扶着曹嬷嬷要出去,顾远一下拦在门口:
“顾海棠!你眼里还有没有父亲!如此不敬长辈……”
“您有长辈的样子吗?”
顾远大怒,扬手打下去,顾海棠脸一侧避开,顾远踉跄一下扶住墙:
“你还敢对父亲动粗?”
顾海棠满眼冷漠讥诮:
“大炎律法明文规定妇人丧生,嫁妆或子女承继或送回娘家,你凭了哪一条要我娘的嫁妆?凭你害死她?”
“住口!她嫁到我顾家就是我顾家人,连她都是我顾家的,她的东西也是我顾家的!拿来!”
顾远劈手去夺,顾海棠闪身避开,顾远一下扑过去摔在地上,破口大骂。曹嬷嬷吓的厉害,顾海棠却搀扶着她往外走。
“五,五姑娘……”
“不用管,您伺候祖母几十年,为她送终为她守牌位,她的子女原该敬重您。”
小厮听见顾远叫骂忙进来,顾海棠与曹嬷嬷就回海棠阁了。顾远伤了额头,小江氏得了消息忙去看,顾远满脸阴鸷,小江氏叹气:
“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做什么闹成这样不安宁。”
“安宁?唐家就没想叫我安宁,命里注定克我的灾星!若非母亲糊涂,何至于让你如今过捉襟见肘的日子,我娶你是为让你享福的!”
小江氏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她想享的福是丈夫努力挣来的,而不是这样不风光抢来的,何况还是唐氏的嫁妆。
顾远伤了额头,晚上的席自不好出来了,小江氏照顾顾远,顾海棠与曹嬷嬷在海棠阁,晚上顾明月只看见了宁氏和顾采楹,顿时一股邪火就烧起来了。
她在席间与宁氏伙同着奚落顾采楹出气,顾采楹不敢吭声只暗暗叫苦。
曹嬷嬷在海棠阁吃饭,顾海棠一直在外稍间没出来,曹嬷嬷惴惴不安,红姑给她布菜宽慰,她只问五姑娘怎么不来吃饭。
“您老别惦记姑娘,姑娘的事儿多着呢,姑娘特特交代给您炖的燕窝粥,我们姑娘往日可从不舍得吃一口,您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曹嬷嬷这才端起吃粥,等她吃完又喝了茶,顾海棠才从外稍间出来。曹嬷嬷忙站起来,顾海棠已坐下了,桌上的菜稍稍有些凉,她也不在意,自顾盛了一碗小米粥就吃起来了。
曹嬷嬷看她一点都不讲究吃的精细,暗叹她这些年在北境吃了不少苦。顾海棠吃过饭,红姑收了碗筷出去,顾海棠才道:
“嬷嬷,老太太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我娘的东西少了两间铺子一个田庄,还有三千两银票。”
也就是说,哪怕加了所谓顾老夫人的东西,还是少了。
曹嬷嬷顿了一下:
“姑娘走时尚且年幼,怕是记错了吧。老太太把这些东西收的紧,临走前千般万般交代,老奴,老奴不敢……”
“嬷嬷,我即便年幼不知事,可您总知道陪嫁册子吧。”
曹嬷嬷小心翼翼:
“唐夫人嫁进顾家六年多,这六年难能不花费呢。”
“嬷嬷,您也是跟在老太太跟前几十年的人了,难道没给老太太记过账?我娘的东西在梨花巷,人也在,账册是要拿来对对,还是不用对?”
顾海棠同曹嬷嬷说话的时候一直温言软语,曹嬷嬷死死攥着手,顾海棠看她的手:
“嬷嬷,顾家什么状况我哪怕从前不知道,回来这半个月也能看透。听说祖上的铺子卖了好几个,田庄也卖了,连一些下人都卖了。但即便如此,明月居每月除了份例,照旧过着奢靡的日子,另在外买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等等,所以东西你给顾明月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