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黎明》剑指东方

6、第 6 章

　　在辰的记忆中，凯瑟琳一向是直爽的。她开心就会笑，不爽就会大骂，没有一分隐藏的概念。

　　正因为如此，凯瑟琳此时的沉默和木讷显得格外异常。短短的两年人类生活，并不能让辰理解凯瑟琳所表现的异常。她能理解的最大程度，就是平日里充斥劣质酒精和各种未知臭味的大拇指酒吧里，现在多了一种东西。

　　辰想了想，从她那聪慧却没有多少词汇的脑海里，提炼出这样一个名词——无声硝烟。

　　每当这个词汇出现在脑海的时候，辰都会做好战斗的准备。她全身戒备，毛发根根竖起，五感提升到了最大程度，以防备突如其来的危险。她瘦弱却隐含暴虐力量的四肢紧紧扣住大地，在十三区，稍微待得久一点还不死的人，很明白辰这个样子的意义。

　　在万恶的深渊中，犯罪从来不被制止，辰这样鲜嫩漂亮的小家伙在某方面非常受欢迎。只有最初的日子，辰被凯瑟琳庇护过，后来，她就依靠自己，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成了整个区无人敢惹的存在。

　　这个怪异又孤僻的孩子，教会了招惹她的家伙如何做人。所以当辰极少的在人前显露出战斗姿态时，六卫士一齐朝向了她。

　　自始至终保持冷静甚至戏谑的六卫士，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了凝重之色。

　　不少好事分子之前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现在只剩下瑟瑟发抖，有点理智的都选择了跳窗逃跑。

　　大拇指酒吧的老板——那个身材臃肿，视财如命的老汤姆，已经快速穿好一副铠甲，准备要和酒吧共存亡。

　　辰的威慑力在十三区越来越大，但她始终是个孩子。这样的年级导致人们对她的实力抱有严重的质疑，大部分人都没有跟这个孩子真正交过手，不知道她究竟有多恐怖。但他们都明白，辰和凯瑟琳是不分家的。

　　此刻在凯瑟琳身边的辰如果真的动手，凯瑟琳绝对不会置之不理。更别说，动手的理由掌握在凯瑟琳手中。卡尔斯爱而不得的事情早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十三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所以凯瑟琳为老情人报仇，这件事并不难理解。

　　这样的剑拔弩张并未持续多久，凯瑟琳凝望着卡尔斯分成两半的头颅，轻轻拉住辰的手。

　　“我们走。”

　　六卫士脸色大变，就连躲在吧台后面当缩头乌龟的老汤姆也暗暗心惊。

　　凯瑟琳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曾经的女暴龙之名绝对名副其实。没有人认为过了两年颓废荒唐的生活，凯瑟琳就会变得柔软而怕事。所以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无声的宣战。

　　六卫士之一的丽丝安首先反应过来，六卫士齐聚一堂的时候是杀死这一大一小两个威胁最大的机会，所以她不顾肯耐的命令，擅自朝凯瑟琳发起进攻。

　　蛇女的眸子和舌头都变幻成了蛇的样子，她的双腿也变得极度柔软，让她得以诡异如蛇的游走，在恐怖的速度下，几乎一瞬间就转到了凯瑟琳身前。

　　丽丝安非常清楚凯瑟琳的实力，但她更加断定，失去了趁手的散弹枪，凯瑟琳实则是个拔了牙的老虎，而真正的恐怖是她旁边的孩子。如果能先行解决掉凯瑟琳，凭借其他几个卫士的能力，胜算非常高。

　　蛇女的进击也触动了其他五个卫士。即便他们几个平日里互相不对付，每个人都显得叛逆嚣张，真正触动利益时，又极度的团结友爱。他们的反应速度不如丽丝安，但经由她突如其来的进击，很轻易唤醒了危险的信号。

　　凯瑟琳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离开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还没有做好复仇的准备。如果给她卷土重来的机会，那即便他们能够胜利，也绝对会损失惨重。

　　不能放任她们离开！

　　无论是凯瑟琳还是她身边诡异的少年，都有足够的耐心与疯狂。她们不会为了利益妥协，只会凭借冲动与良知行事，这才是最恐怖的事。这样的人充满信念，为了目的会不惜一切。

　　而他们，就需要在事情糟糕之前解决所有麻烦！

　　五名卫士摆出了备战的姿态，行动最快的史密斯已经拔出细长的佩剑，他惊人的速度以不逊于丽丝安太多的节奏暴起，几乎尾随着蛇女冲到了前方。

　　几乎是本能反应，辰歪了一下头，夺命的佩剑就这样刺到了空处，多情剑客引以为豪的速度顿时丧失主导权，当他想趁机横扫时，手中的佩剑受到了阻碍，极度锋利的剑刃被人类的手掌紧紧攥住，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这极短的时间里，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那一声躁动的枪响让丽丝安有一瞬间失去意识，她在极近的距离遭受重击，耳边无限轰鸣。然后她就被剧痛夺走了理智，上身巨大的破洞显示着她的心脏离她而去，并且更让她惊恐的是，她引以为傲的第二颗心脏，正被一只小手握着，那无以言说的触感竟然传递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丽丝安的蛇眸一下子回到人类姿态，她动也不敢动，凯瑟琳平静的脸上有几滴鲜血，而辰正摆出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头歪着，嘴角紧抿，左手正伸进自己的身体里，握住她唯一的命门，右手则如钢铁一样握住史密斯的细长剑。

　　“这两个该死的变态！”丽丝安在心中狂吼，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两个亡命徒第一时间结果了她。

　　而令她惊讶的是，凯瑟琳与辰全程无交流，战斗的默契竟然如此之高。凯瑟琳的风轻云淡，建立在辰的守护，如果仅仅是一枪打爆心脏，丽丝安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停留，直接近身夺取凯瑟琳的性命，但她最后一颗心脏不容有失，如果没有辰制住了自己，或者没有右手握住剑刃阻碍史密斯的行动，那凯瑟琳非死即伤。

　　所以蛇女的判断没有错，即便凯瑟琳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辰依旧是最大的威胁。

　　身后的四个卫士也在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但他们看清形势，都显得有些犹豫。不过这犹豫在几秒后便被舍弃，狗屁的团结友爱，深渊生物只有利益。

　　丽丝安绝望的大喊：“不要动，蠢货们！”

　　蛇女的绝望并未唤醒同事们的怜悯，就算在她身边的史密斯也在为拔出长剑用尽浑身解数。

　　这时候，平日显得只剩肥油的统治者肯耐，成了丽丝安唯一的救赎，她尖利的大喊：“肯耐，我的爱，救救我！”

　　深蓝色光幕渐渐消散，肯耐的声音无奈的传了出来：“住手，蠢货们，那是我的女人，都给我退下去！”

　　统治者并不会太过限制卫士们的自由，所以当他下达命令时，卫士们都会给予起码的尊重和顺从。卫士们潮水般退去，史密斯的长剑也轻而易举的抽了回来，这让他退后之前产生相当大的疑惑。

　　他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竟然无法撼动那个瘦弱少年的小白手，哪怕那只手已经鲜血淋漓，剑身还挂着几颗碎肉……这个该死的少年，他是没有痛觉吗？

　　史密斯用余光扫了一眼面色沉静的少年，对其危险的程度，又增加了几分认知——这实在是一个令人不想与之为敌的家伙。

　　肯耐用他那被体毛覆盖的肥手指着凯瑟琳，因为愤怒还是什么，脸上的肥肉都在不停的剧烈颤动：“好了，凯瑟琳，我的卫士们今天不会攻击你，作为回报，你需要放了我的女人。”

　　凯瑟琳放下枪，辰也非常默契的抽出手。

　　很缓慢的抽出手。

　　剧烈的疼痛让蛇女在人类和蛇之间反复转换。她凄厉的惨叫贯穿所有人耳膜，肯耐脸上的肥肉颤动的更加厉害了。

　　辰堪称温柔的拔出速度，让蛇女体会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地狱，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蛇女在这样温柔的地狱中竟然获得了“救赎”，在倒下的一瞬间，身体剧烈抽动，然后下面流出大量清澈的粘稠液体……

　　与蛇女有一腿的男人均是非常懂的愣住，事实上，连包括老汤姆在内的所有男性，都非常懂的愣住。

　　蛇女脸上流露出痛苦和愉悦的神色，鲜血还在喷涌，但她的身子仍然保持着亢奋和舒爽的轻颤，所以凯瑟琳都随之非常懂的愣住了。她有点尴尬的捂住辰带着布条的眼睛，咳嗽一声：“不要理睬这个贱人，宝贝儿，我们走。”

　　辰顺从的被凯瑟琳牵着手往外走，只是在离开后，身后爆发出肯耐愤怒至极的大喊：“丽丝安，你这个贱人！老子的能力才吸收一半就来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如果你觉得很爽，我的天，你何不跟着那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鬼离开？！滚蛋，你这个贱人！”

　　漆黑的夜里，与平日相比更加寂静的氛围，让这声呐喊传出去很远。

　　这聒噪的声音，在五感极为敏锐的辰耳中，仿佛是一颗巨大导弹。她非常不解的问凯瑟琳：“肥猪为什么会愤怒？”

　　面对辰那样温柔纯净的声色，凯瑟琳尴尬的不知如何表达。她坚信辰还是孩子，不能让成年人的“肮脏”玷污了孩子纯净的心灵，所以她这样表达：“肥猪之所以是肥猪，是因为过多的愤怒吹胀了身体。所以像这样随时发飙才是正常的！”

　　得益于凯瑟琳的教诲，辰的认知记住了这个奇怪的逻辑关系——肥胖的人，都是用愤怒吹胀的身体，才会如此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