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14 ...
-
&14
沈月西正式离职后,安培兰和顾芸便暂时从留学展顾问转成了留学顾问,也像邵一岚他们一样,开始打电话约人。
程璧君整理了两份无意向电话名单,给她们一人一份。
所谓“无意向”,就是说之前满樱已和这些人联络过,可能一次,可能无数次,确认他们不可能去日本留学了。每个满樱的留学顾问都得从无意向电话打起,有感觉,放得开了,再打有意向的。
顾芸打了两个电话,头一个人家听她说了三个字便挂断拉黑了。第二个好歹听她报完了公司名,才冷冷打断,说已经有至少十个满樱的人给她打过电话了,她已经破产,没钱送孩子留学了,请他们别再骚扰她了。
顾芸满脸通红,向安培兰抱怨了几句。桑桑听到了,笑说:“没办法,数据进来,CC要打,市场部的人也要打,就看谁动作快,抢占先机。”
邵一岚说:“以前别人把我们拉黑,电话打不通,沈老师就和他们微信;微信也拉黑了,就找支付宝。支付宝不必加好友也能对话。”她说着自己笑开了。
桑桑冷笑了一声:“你还记得沈老师啊。”
邵一岚一下子不笑了,她紧咬嘴唇,微微发抖,似在竭力抑制眼泪。刘逸民看了桑桑一眼,桑桑不说话了。三个人一时陷入古怪的沉默,一个比一个委屈。
顾芸顾不得他们,她忙于修复自己受损的自尊心。她看了眼长长的名单,决定不打了。她想:“反正都是无意向的,打了没意义。卢老师问起来,就说打过了。”
她隔壁,安培兰老老实实地按着名单,一个接一个打下去。
安培兰跟AI电话员一样,机械地说着话,被拒绝了,也能礼貌地道声“打扰了”,然后记录下该客户情况,判断下次继续打,还是就此放弃。
顾芸对她的淡定很是惊讶,又有点看不起:“被人不断拒绝,你受得了?”
“有什么关系,都是不认识的人。”安培兰说,“你知道村上春树写的那个当耳模特的女孩吗?她的耳朵好像自我意识的开关,露出耳朵,意识流通,光彩照人;不露出耳朵,意识闭塞,随众而流。我不过学她,在和陌生人打电话时,关闭自我意识,只将必要的信息传达出去。”
“那不跟AI一样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AI。”
但安培兰和AI还是有所不同。她打给一位姓王的女士,对方耐心听完了他的话,允许她将留学部地址和联络方式发到她手机上。她自然没有回复,大概永不会回复。安培兰回家思索了一下,次日,又打电话给这位王女士。她提到了一个新方案,就好像接头对上了正确的点,电流一下通了。王女士答应带女儿来留学部咨询,且指名要安培兰这样的“专业人士”接待。
安培兰想了想,这人平时过来,卢森和司诺他们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咨单的。
“你们可以过年的时候来。年初四起,我们这儿每天有人值班。”她说。
最后敲定,王女士年初四过来。
挂了电话,安培兰快乐疯了。她环顾左右,想找个人倾诉。大家听说了,却都很平静。邵一岚劝她别报太大希望,到底她们会不会来,还是未知数呢。
顾芸礼貌地鼓励了她一下:“我们才刚刚开始,你能把人约来已经很厉害了。她们要能在平日来就好了,卢老师他们在,成功率就高些。”
安培兰微微一笑,决定还是继续打她的无意向电话。
这时,卢森发来微信,要大家把新约的学生情况发到群里,大家一起讨论。
安培兰想:“这也太巧了点,不知是谁报的信?”
无论是谁,她的耳朵遮起来了,她毫无感触。
她把刚约的王女士女儿的大致情况发在群里,紧跟了自己的提案方向,末了问一句,是否可行?
卢森半分钟后发来回复:“可以。”
再没有其他人发学生情况了,顾芸好奇:“卢老师是去日本出差吗?”
过了会儿,程璧君才说:“年末我们在日本的分公司都要开会。卢老师过去开完会,就回家看她老公和儿子了。”
顾芸眼睛一亮:“她老公不会是日本人吧?”
程璧君说:“是日本人,比她大二十多岁,好像是个室内设计师。她儿子快念高中了,挺可爱的。”
顾芸叹了口气:“真羡慕她。”
桑桑忍不住插嘴:“羡慕什么呀?大男子主义倾向严重的家暴男,都没法一起生活,为了孩子又不能离婚,一年才见那么几天。”
顾芸说:“那不更好了?”大家齐齐看过来,她笑着补充,“不是说家暴好,是说这种婚姻形式。有夫有子,但不用住一块,每年固定见几次,多好。”
桑桑说:“这不就是‘守活寡’?”
刘逸民听不下去了:“就你知道得多,少说几句行不行?”
桑桑瞪眼:“她自己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们的,又不是我瞎编的。”
安培兰没办法好好打电话了,也加入八卦军:“过不下去,为什么不能离婚?日本人不挺随便的?”
桑桑说:“可能这个比较变态吧。”
邵一岚说:“卢老师和她老公是真爱,他们只是没办法生活在一起,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维持婚姻。”
她一开口,桑桑就不说话了。
刘逸民问:“君君,卢老师什么时候飞日本?”
程璧君说:“今天晚上。她和司老师同一班飞机。”
安培兰张了张嘴,顾芸先问了:“司老师也去日本吗?感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安培兰看了顾芸一眼。
刘逸民说:“那她不会再进公司了?”
程璧君说:“节前不会了。”
刘逸民自言自语似地咕哝了一句:“行吧,那我微信和她联系。”桑桑向他投去锐利的一瞥,邵一岚也竖起了耳朵。
关于司诺的话题,便如空中柳絮,打了个旋儿,很快又被风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