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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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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林宇墨和林慕海在彼此暧昧不明的关系里,渐行渐近。林宇墨加班,她会故意在公司待的时间长一点等他的电话。周成还以为她作为一个实习生是在拼尽全力地跟上公司的步伐,多次在叶凯谦面前表扬这个市长的女儿。
工地塌方出事后,林宇墨再也不听信老顽固的意见,而是改为大行其道,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林正海曾经劝过他要谨慎,因为没有不透风的墙,塌方事件总会有人走路风声,如果林宇墨激怒了老董事,不排除他们会用非常手段把他踢出董事局,但是林宇墨好似充耳不闻。
有一次与林慕海吃饭的时候,林宇墨解释说,“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就是腐蚀新生势力的根源,他们总是灌输自以为是的想法,这些毒瘤非除不可。”
“可是,他们都跟着爸爸打下的根基,你这样做的话,会不会……”
林宇墨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温柔地说,“天一冷,你的手就总是这样冷。”
林慕海红着脸局促地低着头,“还好。”
“你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照顾好,其他的事由我来操心就好了。”
林慕海觉得异常的满足,多少人寻寻觅觅就是在找一个可以给予安全感的人,能够在心身疲惫的时候有个肩膀依靠,能够在无措的时候告诉自己,还有一个人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而她却不费吹灰之力的等来了他。她很感激上天让她遇上了他,虽然这样的感觉不被认可,这份感情不被祝福。但是她依然希望能把这份感情骄傲地说给别人听。她以前一直以为两个人的感情一定要浪漫,一定要听到对方真挚的告白,不想她和林宇墨的感情却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在无声无息中开始了。一切都是从一天过马路的时候,林宇墨牵住了她温软的小手,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慕海,林宇墨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你的位置,只要你想。”
林慕海在口袋里握紧了林宇墨的手,那样宽大和舒适的手掌,“好,除非你先扔下我,不然我会赖着你的。”
没过几天,林慕海接到了曾晓的电话。“大小姐,打算跟我玩冷战是吧?出来出来,请我吃饭!”
林慕海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加上自己转正之后工作量大了起来,早已把两人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这下接到曾晓的电话,才发觉这个问题,不敢有半点怠慢,算准约好的时间早早开溜了。
她们约在大学时期最喜欢的一个面馆,想必现在都背负了上班族的头衔,再次故地重游已然是两种不同的心境。两个人坐下点好面,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仿佛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过了好久,直到老板把面端了上来,曾晓拿起旁边的醋瓶给林慕海加醋的时候才说,“在那工作习惯吗?”
“嗯,公司的人都挺照顾我的,我还以为大公司都是人欺人呢。”林慕海吃了一大口面,含糊的问,“你和杨易辰怎么样了?”
曾晓歪着脖子摆出不知道的样子,“什么怎么样了?”
“少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他向我这要情报,你们这次真的动真格的了?”
曾晓放下筷子,“我就知道是你把我卖了!”过了一会又说道,“可能是我的问题吧,只要一想到他爸爸在背后对你们家动手动脚,我就没办法和你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虽然我也很想说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也曾经说过,他爸爸和他是完全分离的个体。可是,慕海,我和他在一起总有种对不起你的感觉。上次还对你发脾气……”
林慕海拍拍她的手背,“别傻了,这种事没有对错的。你不需要为了我牺牲你自己,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否则你不可能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而生气对不对?晓晓,我是大脑比较简单,但我不是笨蛋,和你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看得出来。”
“我是不是很傻?我竟然怀疑……”
“晓晓,说真的,比起刘婕我宁愿相信杨易辰。我总感觉那个女人对你太好了,城府太深,总像是有什么目的一样。”
曾晓笑了出来,“看来职业女性和学生就是不一样啊,以前的木头脑袋也开始思考问题了。”
“你就笑话我吧,我才不介意呢!”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林慕海才说,“晓晓,我和林宇墨在一起了。”
曾晓含着面足足愣了一分钟,“是、这样啊!”她放下面,瞬间食不知味,“你是怎么想的?你就不怕……”
“不知道,他总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好像他从来就不担心这个问题。其实到现在,我都有种站在道德边缘的感觉,唯恐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我就会跳下一个无底的深渊。”
“你现在就是在跳!不过,真的很佩服你,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可是,你们这样长久不了的。”
林慕海愣了一下,长久……他们好像把这个问题给忘了。即使他们避开了世俗的眼光走在了一起,以后呢?他们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吗?她很难想象家里人到时候是个什么态度。或许在接受了这份感情的同时,她已经失去了家人。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吧,今天林宇皓又做错事了,我很邪恶的心情大好!”林慕海看着短信,笑容噙在嘴边。
“哎哎哎,注意一下失恋者的心情好不?不要一副无比甜蜜的样子!”
“好哇!我突然觉得,可能过不了多久杨易辰就憋不住了。”望着林慕海笑的那么灿烂,曾晓开始怀疑又是一个阴谋。
两人在一番愉悦的对话后,尽释前嫌。也许,我们身边总有一个人,你可以与她分享一切的同时又有着各自的小秘密,彼此又被这种遮遮掩掩的感觉笼罩着,但是谁也不说破。最好的朋友,莫过于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说对的话,无论怎样都会让我们感觉到温暖,即使一句话都不说。
美好的气氛突然被一阵音乐打断,林慕海从来没觉得手机铃声是那么的突兀,心跳没来由的加速,好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到底是不是好事,她攥了攥手心,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后来,她已经听不清林宇皓说的是什么了,像是耳鸣了一般,脑子里一直嗡嗡作响,如果可以她很想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这其实是个梦。但是偏偏,她听到了他说的重点,“爸爸失足坠下山崖,医院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你赶紧过来吧。”
她不记得是怎样赶到医院的,她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周围的一切。妈妈,林宇墨,林宇皓都肃立站在墙边,每个人的表情不一。她趴在手术室门上,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眼泪控制就不住地往下掉,可是除了通过这样的方式,她想不出还能做什么,好像这样叫着叫着,就不会把爸爸带走。
“慕海。”林宇墨不忍瘦弱的她在门口孤立无援地支撑着自己,他上前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地搂在自己的怀里,任凭她在他胸口抽抽搭搭地啜泣着,“哭出来吧!”对他来说,她那样隐忍地掉眼泪,他看在眼里着实折磨着她,还有他。
但是她终究没有大声哭出来。
林宇皓头抵着墙面什么都没有说,林慕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安静的他,所以她很害怕。她从林宇墨的怀抱里慢慢挣脱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雯缓缓地说,“你爸和几个书记,企业家一起去爬山,说什么强身健体……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然后我就接到电话,说是失足掉下了山崖。医生说,严重脑震荡,腿和身上大部分骨折,肋骨也断了……从掉下去到被救上来耗掉了太多的时间,再加上年纪大了,能挺过来就算是奇迹了……”
小时候把她宠上天的爸爸,最喜欢把她扛在肩膀上,用手撑着她的两只小胳膊转来转去,“爸爸带小海飞喽!”;那个时候爸爸最喜欢听她咯咯咯咯地笑,虽然被扛得高高的,但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爸爸会保护她;每次摔倒的时候,爸爸总会亲亲她的小脸,“不哭不哭,小海还是那么漂亮!”;小时候她很爱哭鼻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衣服上,也不用手擦,爸爸就会伸手放在她的下巴那儿,“来来来,看看我们家小海掉多少钻石。”
“我、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林慕海擦擦眼泪,把思绪拉回现实,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裴雯犹豫了一下最终说,“你爸爸需要输血……”
“妈!”林宇皓粗鲁地打断了裴雯。林慕海吓了一跳,她没见过林宇皓对裴雯这样,这时她才发现,林宇皓挽起袖子的左胳膊上贴着一块棉贴,显然已经输完血了。回头看看林宇墨,长袖衬衣熨帖地穿在身上,她皱了一下眉。
林宇墨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我的血型和爸不符。”他指了指一边站着的林宇皓,“所以他输了很多。”
“我没事。”林宇皓不喜欢林宇墨那种好似在赞许他一样的话语。
“那试试我的吧!”林慕海说着挽起袖子,“说不定我和爸是一样的!”她像是终于在黑暗里找到了一丝阳光,紧抓着这个机会不放。“我这就去找护士!”
林宇皓上前一把抓住了她,“不用了。”在林慕海讶异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放下那只手,此时此刻,他竟然无法面对她。
“什么意思?”她再一次地心跳加速,同样的不好预感再次袭来。她觉得她的心脏快负荷不了了。
林宇皓没有回答她。于是她上前寻求林宇墨的答案。
林宇墨看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一只手还在半露着的胳膊上紧紧地抓着,那是稻草,是她得以救赎的稻草。他拿开她已经冰冷的小手,慢慢的放下袖子,帮她整理好衣服。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不告诉她!”裴雯冲上前,被林宇皓拦住,也被她甩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抓住林宇墨的衣角,抓的手指泛白。静静地听到了改变了她一生的那句话,那句折磨了她许久的,午夜梦回,每每噩梦惊醒时的话。
“你不是爸爸的孩子。”林宇墨努力搜寻了无数个说法,他也想把伤害降到最低。“你是他捡来的…”
然后,她听到了林宇皓用手砸墙的声音,看到了裴雯像是如释重负地坐下,林宇墨…只是一如既往的看着她。
二十多年了,她像是活在一个笑话里。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笑话里。
爸爸,从小你就不是小海的爸爸;小海也不是爸爸的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