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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临江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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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有了些睡意,李修尘阖眼打了个哈欠。
穿这么多衣服,怀里还抱块儿铁,能有想睡觉的心思实在不容易。
刚欲合眼,就被窗外飘然掠过的一个黑衣人影吓了一个激灵。
那人影轻功飞过,速度甚快,除了一片月光下的黑色,什么都看不见。
难不成是梁上君子?还是有鬼啊?李修尘一瞬间来了精神,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悄悄走向窗户。
向外望去,只见那黑衣人影正落到对面偏矮的屋顶上,又一跃起,翩然落向地面,快速前进。
果然,行走江湖还得靠飞的。
不过这位飞得也太凶猛了吧……
李修尘没多想,起身跳上窗棂,纵身跃下。
施展轻功,安然着地,就是姿势不太雅观。好在天黑没人看见他像□□一样趴在地上。
追着那人的踪迹不知飞走了多远,终于是连个半人影也瞧不见了。
李修尘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俯身歇了一阵,环视四周。
星空如海,月光皓然。
水波粼粼,泛起一片耀眼的银白。
忽闻谁人一曲《临江仙》,幽然而至。
曲调凄美,如泣如诉,百转千柔,荡气回肠……
他驻足细细聆听,笛声悦耳,犹如天籁。
寻声望去,唯见一玄衣身影坐在桥头岸边,轻纱掩面,正对着一汪柔波江水,吹奏一支玉笛。
虽然夜色如墨,可此情此景,依然美妙如画。
看不出是男是女,背影纤挑柔美,端坐在那里,让人不忍心破坏这静谧美好的意境。
好像做梦一样。那是只有梦里才看得见的景象。
“哼!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儿吹笛子!”
喝然一声,四名夜行衣着的男子已然站到玄衣人身后,面目狰狞可憎。
李修尘站在不远处,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难不成又是江湖上的纷争?可看不出他们是哪个门派啊。
其中一粗声粗气的男子喝道:“你可找得我们好苦!识相的就快把凤翎珏交出来!”
玄衣人沉默不语,悠然抚摸着手中的玉笛,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可以感觉到他毫不惊慌,泰然自若。
又一个细嗓门儿的喝道:“没听懂话么?!快把凤翎珏交出来,再留下一只手,否则休想活着离开!”
玄衣人蓦然笑出声来,声音甚是醉人动听。
“如果你们各自留下一只手,再滚出我的视线,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条狗命。”
音色细柔,犹如甜酒。但可以听得出,是一名男子。
李修尘在一旁暗自纳闷儿,凤翎珏是什么宝贝?还有,这江湖上的人怎么跟土匪似的爱抢东西呢。
四个黑衣人大声嘲笑起来,道:“就凭你?不男不女跟个娘们儿似的,也敢说这种话?!快把凤翎珏交出来吧!”
玄衣男子虽然面遮一层黑纱,但李修尘仿佛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眸子里射出的阵阵寒光。
“我若不依呢。”
“那就拿命来!!”
四人腰间佩剑一齐出鞘,剑气逼人,直向他刺去。
玄衣男子亦不示弱,翻身跃起剑已紧握手中。
李修尘屏息凝神观望着一场打斗,不过心里却感到不平。四个人欺负一个柔弱男子,太不君子!
玄衣男子剑法快如神风,一招一式都是处处夺人性命。
不过那四个也不是一般人等,四人配合十分默契,接招拆招,也是丝毫不让他有可乘之机。
如此打斗若干回合,玄衣男子自觉有些力不从心,于是想趁机逃走。不过那四人似乎没有玩儿够的意思,主要是,那个什么珏他不肯交出来,怎么能够轻易放人!
四剑合一,在空中交错成一个“井”,狠狠朝他压倒过来。
他翻身一躲,险些中招。
只是还未来得及转身,一剑已近乎眼前,直向他咽喉要害刺去。
他霎时面色一白,却已毫无还手的余地。
“啪”地一声剑气相拼的声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打破险局。
李修尘施展轻功飞跃到他面前,为他挡了一剑。
他从来就看不惯一群大男人欺负女人,啊不对,他是男人。
反正欺负弱小,他就是看不惯。
玄衣人不禁一惊,他没想到会有人出手相救。
因为他就在他身旁,离得十分近的距离,所以贤重的面容清晰无比。
眼前这个身量挺秀,美如冠玉,却英气逼人的男子,他确实不认得。
即便周围昏暗一片,他的面容也融通黑夜里最光鲜的那一点,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那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容颜。
“哪儿跑出来的臭小子!休要在这儿碍事!否则连你一并收拾!”
李修尘平静了一下,嬉笑道:“几位切磋武艺点到为止,都是江湖上混的,别伤了和气。”
“呸!你懂个屁!这孙子偷了我们堂的东西,杀了他也是理所当然!”
“啊!啊?” 李修尘转身瞪着玄衣男子一直,大声道,“你是小偷啊!”
他淡然道:“我不过是奉命来拿东西而已,凤翎珏原本也不是你们的。”
李修尘彻底晕了,谁对谁错,双方各执一词,他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这臭小子休要多管闲事儿!给我滚远点儿!”粗声男子面色甚是可怕。
李修尘一听,突然火大:“嘿!你让谁滚?!大爷我就是不滚,怎样?!”
玄衣男子斜眼一瞥,看着李修尘瞪大眼睛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死样子,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禁不住悠然一笑。
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实在有趣得很。
“他妈的!这么愿意逞英雄,那我就成全了你!!”
话音刚落,四把明晃晃的利剑又齐向他们二人刺来。
李修尘并未拔出笑尘剑,其实只是因为他不想用姑姑给自己的这把珍爱的宝剑,去砍几个小罗罗一样的货色。
也是因为,他害怕杀人。
玄衣人一面抵挡对方的攻击,一面不由得用余光扫向也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李修尘。
他剑未出鞘,依然能够应对自如。伸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功夫确实是出色一流。
只是这么几招几式,完全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武功。最起码,不在他的见识范围之内。
玄衣男子一抬手,三枚黑色流弹已经如同魔术一般夹于指缝之间。
李修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只见自己周围已经迅速飘荡蔓延起一阵迷离的烟雾。
夜原本就黑,加上这一团黑烟,四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恍惚之中,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
李修尘眯着双眼看去,隐约透过他遮住面容随风摆动的玄色轻纱,可以依稀望见,一双新月一般幽深的眼眸。
李修尘微微一怔,竟一瞬间难以移开视线。
那双眸子,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引力,深深地让人陷入那种幽暗的魅惑,欲罢不能。
“快走。”
声线细柔如丝,婉转动听。
那是李修尘挺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一如他吹奏的玉笛。
他轻功跃起,二人飞速逃脱。
不知起起落落地连飞带跳地跑了多久,李修尘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
“大哥!我会轻功!你这么带着我飞我想吐啊!”
玄衣男子没理会他的聒噪,翩然落地,一把推开始终被他架着的李修尘。
终于平稳着陆,不用蹦来蹦去,李修尘平静一下舒了口气。
玄衣男子安静地凝视着他片刻,然后转身,欲要离开。
“喂。” 李修尘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住他。
他驻足,回眸。
“我好歹算是救你一命,你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说扭头就走啊。” 李修尘对他的漠然有些不满。
他沉默片刻,又静静将头转了过去。
夜晚的缕缕清风,吹起他的玄色纱衣,整个人,仿佛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像。
“以后,还是少管些别人的闲事吧。”
他淡然留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语,走向一片夜色之中。
完全不能和之前那美妙的影像联系到一起,现在的这个人,只是冷冷的一块冰,还十分的古怪乖张。
可无法从脑海中忘却的,是那曲《临江仙》。
美轮美奂如天籁……
李修尘从莫名的思绪中走出时,周围早已是一片寂然。
这才发现,天边已略有些泛白。
几乎折腾了一夜没睡,都怪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最崩溃的是。
他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