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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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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你一个选择:可以回到十年前,代价是透支自己未来十年的生命。你会选择接受吗?
杨柳青躺在小床的枕头上,缓慢地睁开眼睛,抬头看见完全陌生的天花板,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这是在哪儿呢?
她慌乱地坐起身,发现枕头下面正压着那个神秘的黑色笔记本。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纯白的纸页上一行烫金的小字,“可以回到十年前,代价是透支未来十年的生命。你接受吗?”下面写着她端端正正的答案,“我愿意。”她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青青,快起床!吃饭啦!吃完我们去爬山!”爸爸的大嗓门比咚咚的敲门声更加响亮。
愣了两秒,“马上就来!等等我!”杨柳青恍然大悟,光着脚直跳:她这是在华山山脚的旅社里!她真的回来了!她真的回到十年前啦!1999年夏季,高考刚刚结束,她曾经和全家人一起去华山旅游!
旅社的小房间里没有镜子,她匆忙把衣服披上,穿着拖鞋就冲出门去。一头扎进走廊里的盥洗室——她看见镜子里是一张青涩、单纯的小圆脸。和十年后相比,这张青涩的小脸现在更加稚嫩,眉宇间还有些怯生生的模样。那是十年前的她!那是十年前高中刚刚毕业的杨柳青!
杨柳青歪着脑袋看镜子:她捏捏下巴,肉呼呼的;她揉揉眼睛,嗯,有点儿肿;她掐了掐脸颊,圆圆的,掐得好疼!她对着镜子扮了个鬼脸,镜子里少女还给她一个调皮的鬼脸——杨柳青一下子笑出来,回到十年前的少女时代,她的心好像也跟着年轻起来了?这样的自己,哪里有十年后沉闷、严肃的阴沉?
十年后沉闷、抑郁的自己……想到这儿,杨柳青的笑容消失了。她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她的郁郁寡欢,不是因为遭受挫折,也不是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她只是习惯了压抑自己,太过于压抑自己,直到最后,自己都忘记了曾有过的真实渴望,丧失掉生活的热情。这样的人生,了无生趣!
爬山和下山,杨柳青一路发呆,几次差点儿滚下山去。她觉得激动又迷茫:大学即将开学,她和他是不是就要相遇了?她可以改变过去吗?她是不是可以重新回到少女时代的爱情?她该怎么办呢?十年的生活经历会不会让她的性格改变?万一他只喜欢当初的她,却不再喜欢十年后这个全新的“她”,那可如何是好呢?
就这样,杨柳青在极度的迷茫和纠结中,迎来了大学新生入学的日子——1999年9月13日。
杨柳青背着提着大包小包,第二次站在母校的大学门口,挥汗如雨:十年前,西安炎热的天气曾给她留下惨痛的记忆。这一次开学前,“先知先觉”的她,已经努力精简掉许多行李,没想到还是重得压死人!
杨柳青的脸上被汗水和灰尘弄得一道道黑印子,又痒又脏。她满脸苦笑地张望,试图寻找记忆中熟悉的面孔。可是学校前门的新生报到处人头涌涌,她又如何看得清?
她苦笑,把手中的行李放在报到处附近的大树下,小声告诉父母在这里等待,她一个人拿着学费和《录取通知书》排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队伍很长,站在没有树荫的露天,她被太阳晒得快要融化了。看看四周,排队的大多数是新生家长,很少有新生站在这里。杨柳青轻轻叹气,十年前,她也曾经这样不懂事。
杨柳青在心里暗自嗟叹,却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引人注目。在一大群50岁上下的家长身旁,她一个人静静地站着。队伍里仅有的几个小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聚在一起兴奋地叽叽喳喳;也有几个衣着陈旧的男生,站在队伍的不远处沉默。远远看去,他们的衣服和行李都是灰暗的卡其色,甚至地上还放着廉价的塑料盆和扁担。
杨柳青,她并不是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她的外貌还很青涩。17岁的圆圆脸儿,模样乖乖的,看起来很秀气,眉宇间还余留着尚未张开的青涩稚嫩。
可是气质这东西却骗不了人。她的模样变了,可是她的心却已经过十年的沧桑。十年的岁月,沉淀下来的,不再是对陌生人的胆怯,而是沉静和淡漠。她可以变得年轻,可她的心却没办法再回到青春的冲动青春的雀跃……
这样的她,还能够重新得到那时的爱情吗?——杨柳青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巨大变化,所以她也没有这样思考过。
队伍终于排到了头。缴纳学费,注册学籍,杨柳青终于带着一把钥匙回到了大树下。她静静摸索着掌心的钥匙:625,多么熟悉的数字,她未来四年的宿舍编号。
杨柳青和父母一行三人爬上了六楼。炎热的天气,他们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宿舍楼还是记忆里那个老样子,破旧简陋,一层楼30个房间,却只有一个公用水房和公厕。光线昏暗的走道,无数人穿着拖鞋跑来跑去。
杨柳青深吸一口气,推门之前,她真的鼓足了勇气。625宿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她曾经在这里失去了所有舍友的友谊。这是她内心深处巨大的伤口,她却要重新面对这些人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