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怎样炼成的》Anecdotes

17、开鼎

　　这个请求，自然是因为飞龙真人身边出现细作一事，让周怜光传信给了崇林风，顺便提出这个提议。

　　虽说曜炎珠被偷换的可能性很小，但谨慎一些总是好事。不过这开鼎验刀的打算，要实现起来却颇为棘手。

　　原因无他，只因虚坤刀虽然由仙盟保管，但封存虚坤刀所用的三清琼玉鼎，却是扶云的镇国之宝。

　　扶云有两件镇国之宝，三清琼玉鼎和幽月轮，如今幽月轮已经丢失，对待这剩下的三清琼玉鼎，扶云王室自然是慎之又慎。三清琼玉鼎本就由王宫中的少府阁看管，而少府阁，按照扶云历代的惯例，是由扶云的储君亲自掌管的。

　　想要开鼎验刀，就要经过少府阁，获请太子的批准。这件事半个月前就被崇林风提出，折腾了这么久，才总算叫那边点了头。

　　因为这件事是周怜光提出，也是由周怜光程双两人查案而起，崇林风便把两人也叫了过来。三人在下午时分，来到了万象池边。

　　对比崇林风两袖清风，只带了两名验刀的长老，和周怜光程双两个小辈，少府阁那边却是做足了全套，少府阁除太子外的两个主官正卿、少卿，先来到万象池边，对崇林风等人道：“几位稍待片刻，太子殿下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太子的仪仗便远远出现在长街，行人纷纷避让到两边，叩头行礼。车队来到众人面前，侍卫将马车帷帐掀开，扶云的太子踩着矮凳，下了马车。

　　这位太子气度华贵，已颇有人君的风姿，就是脸色略显苍白，据说是自幼身体虚弱，不比他几个王弟健康活泼。

　　而他手下的正卿、少卿两名官员，虽然看上去只是负责这平日与朝政无关的少府阁，但实则身兼数职，乃是太子头号倚重的大臣，尤其是那位有些年迈的正卿，太子下车后，反而伸手去搀扶迎上来的老臣，站定之后，才看向崇林风等人。

　　“崇盟主，二位长老。”太子稍一拱手道，“这两位是……”

　　“这是周怜光，程双。”崇林风介绍道，“太白弟子。”

　　太子眼睛微微一亮，向周怜光又一拱手道：”周少侠，久仰大名。“周怜光在试剑大会上的盛名，扶云王室自然不会错过，又凭他掌门继承人的身份，扶云太子自然是礼遇有加。

　　周怜光笑了笑拱手道：“殿下过奖了。”此时在万象池的另一边，赏刀大会正进行得热闹，时不时有呼喊叫好声远远传来。而在这头，众人来到一方入口。

　　这里是通往万象池池心的一条暗道，封存了虚坤刀的三清琼玉鼎，便是从这里被送入的。程双等人刚要进去，却被一名官员拦住了。

　　那官员看了周怜光和程双一眼，见方才太子如此礼遇周怜光，便朝着程双道：“开鼎事关重大，闲杂人等还是不要围观了。”

　　程双见状，想想这开鼎的过程，自己在不在也一样，便要退后两步，听从那官员的话，不想手却被周怜光拉住了。

　　师弟的手掌宽大，掌心和修长分明的指腹，都散发着暖意。程双心口微微一缩，这好像是这些天里，师弟第一次主动和自己亲近。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密的动作自然数都数不过来。只是自从那晚之后，两人虽还是形影不离，但好像为了回避什么似的，彼此都刻意不去触碰对方。

　　周怜光捞住程双的手，对扶云太子道：“师兄是知道内情之人，一起去看也有助于查验真伪，还请殿下通融。”其实他纯粹是信口胡诌，别说程双，就是他，也从没见过飞龙真人的那口佩刀。

　　太子有些犹豫，毕竟开鼎的过程可算是机密一项，的确也不能随意让人看去。他又看了一眼，这次却是看向官员之中一个身穿有翼兽纹样服饰的中年男子。

　　有翼兽在扶云是工匠的标志，整个万象池都被布下了法阵，既是为压制虚坤刀的烈性，也是为预防有不怀好意之人。此人便是这万象池底阵法的督造官。

　　那人也在打量程双，见太子眼光传来，便躬身颔首，意思是让程双等人进去也无妨。

　　于是太子一行人在前，崇林风和两位长老在中，周怜光和程双在后，走进了入口，随后约莫一炷香时间，众人到达了万象池的池心。

　　站在这里，头顶传来的比试叫喊声便更清晰了。一座巨大的穹顶石室的中央，通体琼玉雕成，散发着幽幽青碧颜色的三清琼玉鼎便被陈放在那里。

　　太子看向崇林风，后者颔了颔首示意请。太子便袍袖一挥道：“开鼎。”

　　于是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官员，分散在石室的四个角落，掐指捻决，整个石室的地面开始散发光芒，显现出淡紫色的纹路，直通中心的三清琼玉鼎。

　　等到纹路完全显现的时候，只见太子抽出佩剑，剑刃在指腹上轻轻一割，一滴鲜血掉落下来，滴在地面的纹路上。

　　那一刹那，纹路的紫色变得更鲜艳了一些。中心三清琼玉鼎的鼎腹，开始缓缓开启。

　　站着周怜光程双这边的两名长老，以太子听不见的嗓音低声道：

　　“扶云的圣人血脉，竟稀薄到这个地步了。当年扶英王那一代时，好歹也能不靠法阵直接驾驭琼玉鼎呢。”

　　“这是必然。连幽月轮都已遗失，何况当年殷墨连杀三王，可是将扶云的嫡系血脉，杀了个干干净净。”

　　两位长老叹惋一番，那头三清琼玉鼎已经完全打开，存在其中的虚坤刀浮空缓缓飞了出来。

　　太子转向崇林风道：“长老可以上前验刀了。”

　　其实不必长老验刀，虚坤刀出鼎后散发的赤炎之力，连程双都感觉心头一震，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而看阵法四角站着的四名官员，已是面如土色，在咬牙支撑，连上前的两名长老，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曜炎珠的威力，即便被阵法与三清琼玉鼎压制了九成，也依然震慑人心。

　　两名长老顶着压力将刀细细看过，然后对崇林风道：“是真刀无误，曜炎珠也没有差错。“

　　崇林风眯了眯眼道：“那么我就放心了。”对扶云太子道：“劳烦殿下了。”

　　太子点点头。于是虚坤刀重新回归鼎内，法阵从地面消失。

　　众人走出地道，太子向崇林风等人告辞，随后在正卿、少卿等人的簇拥下，坐上马车离开了。

　　这厢周怜光和程双辞别了崇林风回驿馆。他们进万象池底时还是下午，此时却已是傍晚了，两人还没到驿馆，便远远看见一副仪仗停在驿馆前面。

　　周怜光和程双催马来到仪仗前，只见太子两手笼袖，端坐在车中，朝两人笑道：

　　“两位来了。不知二位和太白的几位少侠，有没有空赏光来华音坊一聚？”

　　华音坊号称盛京第一坊，乃是盛京中数一数二的销金窟，而且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华音坊的背后是朝廷，属于皇家。由太子亲自在这里设宴款待客人，再适合不过。

　　太子殿下倒是十分周到，将太白弟子，但凡在这次赏刀大会上崭露头角的，都请了个遍。

　　周怜光等人随侍从进了华音坊，这里楼台堆砌，来往婢仆，隔断陈设，无不比起之前的王丞相或赵敬府中要更加奢丽，出入皆是扶云朝廷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知道太子今晚在此设宴，倒是都纷纷避让。

　　来到当中八角楼的顶层，这里是一座宽敞的大厅，筵席已经摆好，从外面望台可以远眺，一望整座盛京城的繁华。

　　太子还没上来，齐越和周怜光等人一起入座，低声对周怜光笑道：“先是丞相，又是太子，你可真是炙手可热。”

　　周怜光尚未回答，杨玄便嗤道：“听说扶王身体不好，在储君之事上摇摆不定，看来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为何丞相和太子，两边都要拉拢太白？看来太子自知地位不稳，而丞相，却支持太子那个不太安分的弟弟。

　　眼见太子来了，众人便不再议论。

　　程双听着歌姬在旁轻唱的小调，却想起那天在王丞相府上，他和那名歌女的一番对谈，歌女说曲谱是从盛京的旧乐府里找到了，他事后打听过，盛京的乐府，向来只记载宫廷和当地的乐曲。

　　难道他母亲，也是盛京人？

　　母亲死了，父亲还活着，而且很可能就在盛京，这些天他一直暗中着手调查，可盛京城如此繁华，而他手中的线索几乎只有名字和年纪，且这件事，还要在瞒着师弟等人的情况下进行，更是难上加难。

　　但他必须找下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成为他和师弟所痛恨的那类人。

　　程双还记得自己刚到太白时，不言不语，是个干瘦阴沉、极不讨喜的小孩，是一同带他回来的一位老真人怜惜他，照顾了他一阵，找到一个机会，将他带到了当初救下他的掌门方淮面前。

　　“既然救了这孩子，总是要给他一条路走吧。”老真人是这么对掌门说的。

　　方淮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双紧闭着嘴唇，老真人在旁哄劝他：“说吧，说呀，告诉掌门你的名字。”程双这才张口，吐出了两个字：“程双。”

　　成双。方淮似是被这两个字唤起了怜惜之情，看着眼前这孩子，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你便跟着我吧。”

　　老真人很替程双高兴。七年之后，也就是程双十五岁时，老真人奉仙盟的指派，前往魔界，最后死在了那里。

　　程双捏着酒杯的手有些用力了。他很久没有想起从前的这些事了。

　　婢仆们端上了新菜与新酒，程双没有在意，他伸手去拿新端上的酒壶，手指却碰到一个小瓷瓶。

　　他瞥了一眼，却忽然身体一震，差点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