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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二章:牢狱之劫 ...

  •   事实证明,拔起正义之剑的不一定就是亚瑟王,也有可能是冤大头。

      景教的大牢很深,一路沿着石阶曲曲折折下去。赵建军被推推搡搡地往里面带,旁边一同被押进来的,是“共犯”文清宇。赵建军头低得几乎抬不起来,心里惭愧得无颜以对。

      赵建军他们是重大要犯,牢房自然在景教大牢最深的深处,颇有些暗无天日的意味。铁门一开,赵建军被往前推去,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实在。随即文清宇也进来了,不像赵建军般狼狈,他走前了两步,站定在牢房中间。
      赵建军从地上抬头时,正好见文清宇低头看向自己,那道目光难以言喻。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在身后关了起来。

      赵建军爬起身,扑到了铁窗前。铁窗外是一张老目垂垂的脸,薛长老正背手看着他,其余景教弟子已经退到一边去了,似乎薛长老还有话要与他讲。
      赵建军心中悲愤难当,率先开口道:“薛长老!我是被陷害的,那十字架不是我故意要推倒的,我哪有这能耐啊?不信你去……”他话还没说完,薛长老就开口平平打断,道:“敢问赵公子,与烟左使是何关系?”
      赵建军立刻回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薛长老目光如炬看着赵建军,道:“老朽却不是这样听说的。烟左使与赵公子,应当是情人关系才是。”

      赵建军血气上涌。这个时候了,都这个时候了!这位老人家您能不能正经一点?他抓着铁窗的栏杆,心急火燎地道:“什么情人!那都是烟如涉逼我的。我和他什么真的关系也没有,不信你去……”赵建军还正说着,那边薛长老手抖啊抖啊地抬起。手里握着一个小瓶子,颤巍巍地塞进了赵建军手里。
      赵建军那半句话堵在了嗓子眼。这个瓶子他见过,小巧通黑,上面漆着一片景云纹路,不正是烟如涉帮文清宇解毒时收纳毒血用的小瓶吗?赵建军颤声道: “这、这东西……”

      薛长老神情波澜不惊,“此物是老朽代人转交赵公子的,请赵公子收好。”
      他说代人,代的人还能有谁?自然是烟如涉了!……烟如涉据说是被关到景教的悔过堂里去了。赵建军想起他被景教弟子带走前,还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看得他汗毛一阵倒竖。
      赵建军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怔怔看着薛长老,憋着气飘出了一个字:“你……”
      薛长老看了他一眼,手又抖动抖动,再掏了一样东西出来,慢悠悠地塞给了赵建军,道:“此物本该是赵公子的,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赵建军满心疑惑,翻手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电池……是诺基亚的电池!

      自打烟如涉学明白了电池这种东西,还真是拆拆装装乐此不疲。什么叫物归原主?只还个电池算什么意思,他的手机呢?
      赵建军此时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抬头盯向薛长老。就见薛长老慈眉善目的老脸背对众人,对他和蔼一笑……赵建军恍惚看见了薛长老笑容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托”字。慈眉善目又怎样?路边摆个棋摊跟人一块合伙讹人的慈目老头,不都长这样的吗?
      薛长老隔着铁栏,轻轻点了点头,道:“赵公子此番波折,景教不计言谢。天尊保佑,愿赵公子逢凶化吉。”他这句话,倒是说得十分陈恳。现在提上帝,真是在应景不过了。要是没有上帝,他能穿越过来吗?赵建军黑着一张倒霉脸,勉强问道:“那湘子…和我一起来的阮公子怎么办?这事可与他无关,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薛长老眼中带着安详,“远到是宾,老朽已经派人将阮公子请去明泰法居了。他与大法王同处,一切皆有人打点周到,还请赵公子放心。”

      事已至此,赵建军再也无话可说。薛长老低目轻轻向赵建军行了一个教礼,“天佑教灵。”
      说罢拄着拐杖晃悠晃悠身子,转身便走。后面恭候的景教弟子立刻提着灯火迎了上去。赵建军被火光一照,反应过来,抓着牢窗就喊:“等一等!”

      薛长老颤巍巍回过头,在火光和众人杀人般的目光中淡定地问赵建军:“赵公子还有何事?”
      赵建军脑子轰隆隆的乱成一片,也不知道叫住他是要做什么事。他看着那张老狐狸的慈悲脸,舌头打结了好几下,终于不说白不说地憋出了一句:“你、你好歹得给我们一张床吧?”

      ……

      孤月照不进森森的景教大牢,却照在不过百里之外的夷桑东顶。
      山道一路向上蜿蜒,越走便越加荒凉肃杀。景教悔过堂便在那里。

      大牢囚的是犯人,悔过堂囚的是罪人。
      天尊阿罗诃训诫,人生而有罪。尘世诸劫与罪同生,为赎而历。烟如涉也曾想过,他与生而来的罪一定不少。估计也是赎不干净了……

      孤灯高悬在悔过堂的正中间,在边边角角投下了浓重的黑影,时间好似静止。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过堂风吹斜了灯火。“呼”地一声,那些影子便似伏兽般扑起。门在前方被推开了。
      一滴汗在这时候顺着下颔滴在青石板上,脆得仿佛落地有声。烟如涉睫尖也跟着一动,抬起了眼睛。
      门口拉着一个暗暗的身影,五官轮廓勾勒出了阴影。

      那人一动不动看向烟如涉方向,半晌未言语。
      末了,反倒是烟如涉嘴角动了动,率先“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笑罢略沙的声音在悔过堂带出回音,道:“右使好本事。悔过堂这等景教禁地,说进就进了。”
      阳林天迈开脚步,朝他走去。“景教何处是我不能去的?这悔过堂?还是……那边的大牢?”

      烟如涉听了却只是垂着脸,抬抬嘴角,“那你去了吗?”
      阳林天收住脚步,长长的影子自上而下,罩在烟如涉面前。左脚踏在青石阶上,靴边有一滩淡淡凝成的血渍。他没答,目光鹰隼般斜睨着烟如涉。
      于是烟如涉好似叹息又好似嘲讽的轻叹说了一句:“原来右使还是先惦记着我了,烟某何德何能呢?”

      景教遵从着波斯古教义,以十字架为劫难之始,与劫难之终。
      这悔过堂正前的烛火里,就见烟如涉双臂被紧扣在石制十字架上,屈跪的膝分锁在了两边的铁环间。那黑岩的十字架像一个禁忌,衬着下面那道白皙的脖弯,又像一个对抗。唯有负重之下的肩头和腿内伤渗出的血,在薄薄的衣料上染成了一片,十分鲜艳。阳林天道:“看你,这么狼狈。”

      烟如涉微微仰起一点,随着这个微小的动作,身后传来一串铁链相撞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诶,别动。”阳林天抬手,按在他背上。烟如涉挣了一下,身子向下一沉,又是哐啷一声。
      阳林天这样制止着他的动作了许久,就好像只为加重负担折磨他一般,却突然俯下身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往上抬起。低头就咬住了他的嘴唇。
      锁链悉悉索索地在大堂里回响起来。这个不知道是咬还是吻的折磨在不断加深。烟如涉仰着头,呼吸急促,然后眼睛眨了一下,慢慢便半敛了起来。阳林天在他顺服的瞬间,手劲加重,烟如涉一声闷哼,一阵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
      阳林天扯着他拉开寸厘之距,低目注视烟如涉唇角蜿蜒而下的一丝血渍,低声道:“你又输了。”

      烟如涉唇间添了新伤,也没抱怨。眼中似带着一层雾色,似笑非笑,“右使说的是什么?烟某怎么听不明白。”
      阳林天眼神阴翳,“勾搭上一个赵建军,拿着瑞光麒麟,你就光彩了吗?景教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这一套还使不腻了?”
      烟如涉挑起嘴角:“阳右使,烟某自知不光彩。”看着阳林天愈发沉冷的脸,不怕死地轻笑了一声:“只是五年前,烟某还只算个景教的囚人,如今却连左使都当上了。烟某这一套,阳右使你不是最清楚吗?”话音才落,头皮猛地一阵剧痛。阳林天拉着他的头发狠狠的往后一拽。

      烟如涉的头被仰得辛苦,唇微微张了,修长的颈子如一道弧线,喉头那软骨轻轻一颤动。阳林天看着他,然后伸了另一只手,顺着那道脖颈滑落下去,探进烟如涉的衣襟里去。
      烟如涉斜了斜眼角,见阳林天只是面色冷峻。
      忽地烟如涉微微一挣,阳林天的手却已经抽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小小的造型怪异的物品:“这便是瑞光麒麟?”

      他手中抓着的东西,自然是赵建军的诺基亚。烟如涉眼睛闭了一闭,挤出声音笑道:“阳右使不是心里什么想法都有了吗?还会问烟某是或不是?”
      阳林天不置可否,诺基亚在手里抛了一抛。一字一句道:“有了瑞光麒麟,号令天下都够了。你以为赵建军会听你的?”
      烟如涉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瞥向阳林天,“又为何不会呢?”

      大堂里突然陷入一阵寂静。片刻后,一道刺耳的笑声炸开。阳林天猛然大笑起来。真气回荡震得一室烛火簌簌乱跳。许久才止住了笑声。俯身靠近烟如涉耳边,眼里却是冷的:“今日何公公与我说了一件事,左使或许可以听听。”
      烟如涉只是眯着眼睛,不做声。阳林天凑得更近,声音低低压在烟如涉耳畔,“你千幸万苦勾搭来的那个赵建军,朝廷也很有兴趣。如今何公公打算拉拢赵建军,借着‘瑞光麒麟’之名重整中原武林。”烟如涉耳垂袭上一卷温湿,阳林天含住他的耳垂,低咬着说:“你说,有如此好事,赵建军还会不会记得你?”
      烟如涉眼眸微垂,嘴角露了一丝笑意出来。阳林天侧了眼睛:“你笑什么?”
      烟如涉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笑,你阳林天处心积虑巴结朝廷,到头来输给赵建军。”

      他话音才落,阳林天倏然站起来,抬脚就朝他身子踹了过去。烟如涉向后一倒,那串铁链立时绷紧,又将他扯回了原地。烟如涉歪歪斜斜跪在那,几处伤口突突地疼。
      一时间,铁链声哗啦啦抖个不停,回响彻了悔过堂。烟如涉脸色苍白了些,笑意还在,侧头看着他道:“真疼啊……右使。”

      阳林天站在台阶上,也缓缓扯出个笑意,“左使。你不用在我这里逞这些口舌之快。这么多年你也费过不少力气,哪一次不是输给我?你还不信邪?”他说着,低头睨着烟如涉,一边将到手的诺基亚在手中转着,“我纵容了你这么多次,便连我也觉得自己太有耐心了。可是你不要忘了……”他垂下手,用诺基亚挑起了烟如涉的下巴。
      烟如涉仰起头来,阳林天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也不能忽视他眼角下那点挑好了般生的泪痣。阳林天脸上表情巍然不动:“你的东西,都是我给的。我能给你,自然就能收回去。”冷冷一笑,“这次趁早收了你的把戏去。不然,还有你疼的时候呢。”阳林天说罢,手一收,转身便朝堂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门口是,烟如涉嘴角突然微微一抬,在背后叫住了他:“阳右使!”
      阳林天脚步一缓。
      烟如涉的声音在他身后道:“赵建军,他不一样。”
      他的话低却清晰,在寂静的悔过堂里倍显空旷,“你可知道,赵建军啊……”他盯着阳林天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句:“我可是真心中意他。”

      大门“砰”地一声,悔过堂的烛火全部被关在了其中。好似深锁的困兽,猛烈欲要出闸。只有烟如涉嘴角那抹笑意,依然那般平静地不可名状。

      阳林天嘴角的肌肉绷得生紧。夜色沉澜的夷桑山上,那道高森的身影所过之处,见者皆远远避退行礼。他一个人凌驾天下般地走着,怀里揣着那个相传能号令天下的瑞光麒麟。
      可他不知道,自己手里这个号称瑞光麒麟的玩意上,缺了一个东西。缺了那个东西,这瑞光麒麟便永远不会亮。

      这东西就叫做电池。知道它的人,这世上不会超过四个。
      就好像他们知道,握在阳林天手里的这玩意,不是瑞光麒麟。它只是个手机。

      天边月色,有种肃杀。
      这夜,看来还有些许的漫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二章:牢狱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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