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夫人擅绩效》司晨守夜

140、一百四十、

　　子蕴眼底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冷道：“是啊，他也为咱哥俩做了这许多，我的确不好再怨怪他了！不过，小江儿却是我们皇族的血脉，并不好教一直流落民间，你此次去两湖帮衬秦政贤，顺便，务必把江儿给我带回宫里吧！”

　　子峻见子蕴主意已定，且他现下情绪激愤，知事情已难以转圜，只恨清平不在身边，自己回府去也无人可以商量，只好唯唯先应承下来，只待去了南边，见到魏晏再与之商量对策。

　　打定主意，于是便要跟子蕴告辞。

　　哪知临走时，突然又被子蕴唤住了。

　　子蕴凝视着一脸疑惑的子峻半天，盯得子峻心底都有些发毛，直想拔脚从御书房里逃出去，方听见子蕴低低的声音如同穿透浓云厚霭般，从龙椅的方向幽幽传来：

　　“子峻，这次去江南，你多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微服四处走走，帮朕打听下地方上的民情、还有那些地方官的品行政绩。至于小江儿回上京的事嘛——，你跟清平交代清楚，便让魏府的夫人护送江儿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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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进入仲夏时节后，一日连着一日的阴雨连绵，地面上整日都是水汽腾腾的灼热，稍微动动身子挪挪屁股，都容易出透了一身的汗。洗过的衣服总也晾晒不干，魏家老宅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霉湿的味道。

　　莫汶穿越来大靖朝之前，也基本是在帝都生活的，她的老家又在东北某个夏季干燥炎热的小城市里，何况来了大靖朝之后，一直生活在上京，这还是第一次身临其中体味到了江南的夏季。

　　果然湿热难耐，很快便添了些湿热不散淤积于内的小毛病，虽无甚大碍，但偏偏犯在脸上，又湿又痒，又不好伸手去挠，实在恼人的很，搞得莫汶整日里心情低落，都不太爱出去见人。

　　为帮莫汶祛湿养正，魏晏嘱咐小厨房日日为莫汶炖熬汤品，什么排骨茯苓红豆汤，冬瓜薏米老鸭汤，沙葛猪骨汤之类，汤里又添加茵陈、生姜、枸杞、丹参等诸多药材，弄得满屋子里都一股散不去的草药味道。搞得莫汶一丝食欲皆无，一到用膳时间便头晕目眩反胃想吐。

　　待要停了这些汤品，魏晏又坚决不许，只说湿毒最是厉害，若积郁久了，发散不出，坐下病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左右外面的铺子都已转交给郭家人接手了，另外一桩买卖又交给了孙子鑫出头露面跑东跑西，他现在宅在家里闲着无事，顿顿盯着莫汶喝这些个草药浓汤，逼得莫汶直想将他一脚踹出府去。

　　于是，莫汶便总有意无意勾着魏晏说起外面的事，一面做忧心状，担忧孙子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怕只他一人出头，江南这些大商户们不给他们面子。

　　魏晏淡然道：“怎会不给孙家大少面子？！虽说如今子鑫与家里有了隔阂，业已脱离了孙家自己出来单闯一番事业，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孙家只这一根独苗，再怎么跟家里闹掰，那孙家最终还是要孙子鑫来接手，谁不趁这时候多卖子鑫几分面子，以便日后商场上也更好相见？！”

　　莫汶也心知肚明是这个道理。当初和魏晏计议着选了孙子鑫做合作伙伴，可不就想背靠着根深蒂固实力雄厚的孙家、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虽实际上这份买卖与孙家半点瓜葛也无，可明面上，谁都觉得孙子鑫现在做的这一番事情，将来总归是要并入到孙家版图中去的，说到底，那还是人老孙家的买卖！

　　因此，大家都打着给孙子鑫面子便是给孙家面子的心思，一路为孙子鑫的生意开绿灯，好多商户不但买下孙子鑫推销来的各色小器件、小玩意儿，甚至还将自家未来要开的铺子所需的各类装饰物都写下来，直接交给孙子鑫一家去为自己采办。

　　这些单子一下来，孙子鑫便忙的更加焦头烂额，他又嫌单从云南进来的器件种类有限，便又央个着魏晏，多开辟些细瓷粗陶、金银木雕类的卖家。

　　魏晏早年开拓从云南到北疆的茶叶通路，走南闯北，各类生意的买家卖家都有些熟人，他也懒得亲自出面，嘱托了大柳等人，拿着他的名刺，北上苏北、西北一带，开发了许多细瓷粗陶的作坊，又联络上许多从川藏过来的游商经济，带来许多当地个色的饰品玩器，很快便扩大了这盘生意的品类和规模。

　　而孙子鑫则借助魏家的漕运通路，沿着运河两岸，到处开发下游买家。

　　时间一久，这盘买卖便在运河沿岸打响了名号，越来越多的商户更主动上门找到孙子鑫；而上游卖家也主动联系上魏晏，把自己手里的货主动推销给魏晏。虽然卖给魏晏比直接卖给买家要折让出好多银钱，但难得在魏家进货稳定，又省下来了自己来回跑腿的盘缠，实则生意倒比从前好做了。

　　买家卖家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而这边孙子鑫和魏晏则很快便收回了当初各自出的本钱，如今生意已铺开局面，卖的东西杂七杂八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却每日都有滚滚利来。

　　“所以说，还是我夫人的点子好，这么一盘子杂七杂八的生意，真正豪商贵富看不上，不惜与我等争利；而那些小商小户又没我等这般实力，想争也争不过我们。这可是个稳稳当当的生意，踏实做下去，可不比租铺子卖茶叶的利少。”魏晏一边慢慢地为莫汶轻吹汤匙里的淮山瘦肉枸杞汤，一边笑吟吟调侃着莫汶。

　　莫汶心道：废话！这生意当然赚钱，你做的这件事就好比未来世界的家乐福、沃尔玛，你若再本事些，若能鼓捣出个网络WIFI来，你还可以当京东商城、阿里巴巴呢！

　　莫汶往一旁推开他递过来的汤匙，忍住想吐的感觉，惆怅道：“如今上下通路已被打通，孙子鑫那里忙的四脚朝天，而你整日窝在府里，连动换都懒得动换，也不说去帮帮忙，也不去打听打听如今郭家生意做的如何！虽说已签了契约，全数转让给了郭家，可郭家毕竟没有这行当的经验，听说各个铺子都花大价钱重新请了掌柜先生，也不知他们如今买卖如何，能不能赚钱？”

　　魏晏嗤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回道：“子鑫那里无需我帮忙，如今有葛姨娘每日帮着应承着，你也知道，葛姨娘那么聪敏一个人，很快便历练上手了。如今她和子鑫二人合作还算顺畅，颇能帮得上子鑫忙，我看，子鑫未见得希望我再去横插一杠子！”

　　他这样说，莫汶便不好再作声了。当初还是她的主意，要想法子多制造机会让葛姨娘和孙子鑫单独相处，指望着二人在携手并肩共同战斗的过程中能擦出火花，因此，的确是不好让魏晏总出现在二人面前碍眼的。

　　“但那郭家生意呢，你也不闻不问，也不去看看热闹？你不怕他真做砸了，毁了你魏家几代人建立起的白茶清誉？”

　　魏晏更觉好笑：“夫人，你都说了，那生意如今姓郭不姓魏，做的好赖横竖也与我无关了！我却操哪门子的闲心呢？”

　　他搁下手里的青花瓷汤碗，拾起手帕，细心为莫汶擦了擦嘴角，颇有些惆怅地道：“你放心吧，郭家虽没有经营茶叶铺子的经验，这次雇回来的掌柜们价格也的确贵了些，好在他们如今铺子的租金便宜。他们仗着是皇太后娘家人，把咱们先前定的租金又给压低了两成，所以虽然如今买卖难做，却倒也没有亏得太厉害。只是赚不得太多钱，勉强维持个不亏也就罢了！”

　　莫汶鬼灵精怪转了转眼珠，笑着问：“那这么说来，那买了咱们铺子的胡家岂非要亏了，他们买下来本就指望着收回租金好还借来的本金，如今可……”

　　魏晏也禁不住，笑了起来：“那可就更不由我管了！我当初又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买，世事难料，谁叫他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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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二人就这样一边说笑着，一边用过午饭，上来几个仆妇，将饭桌并剩余饭菜收拾下去，两个人便倚着引枕歪着，各自捧着一盏香茶慢慢嘬着，一边闲话着家常。

　　忽然出去倒水的春花掀帘又折了回来，立在次间门口向内通报：“老爷，夫人，刘管家说京里庆王爷来信了，请老爷去书房阅览。”

　　次间里默了一瞬，魏晏方反应过来，嘴角扯出一丝安抚的笑容，对莫汶道：“想必是子峻朝上又有什么为难事想不通了，我且去书房看看！”

　　莫汶大概是最近身子犯了湿邪症，情绪起伏不定的，听说京里来信，莫名心头就是一咯噔，可她也不能阻断魏晏和京里边的一切联络，只好担忧地嘱咐魏晏；“如今我们好容易与皇家断了联系，轻易不好再牵扯进去了，若子峻王爷只是来信唠唠家常也就罢了，若真是有要事要你想辙，你可切切想个法子推脱了罢！”

　　魏晏回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你不必担心，我都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