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星逝》蓝瑟

5、三张

　　初秋的微风吹过别墅前的小湖，湖面的水纹变的层次清晰起来。清晨的阳光静静地照耀着，并没有多余的光辉，微微的光芒恰到好处地由湖面反射进了深蓝的瞳仁里。扶着护栏站在露天阳台的男孩面朝湖水，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愁絮。精致的脸庞，深蓝的短发，耳上的暗红色水晶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梦中，无边无际的暗红色，还有那个老人和那个如玫瑰般妖艳的女人，回想起来，就象是…曾经的过往，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西卡想着朝屋内走去。
　　西卡，父亲西宗牧是当今第一财团，天翔集团的董事长。傲人的家世，英俊的脸庞，在人们看来，他拥有了所有人想拥有的一切。
　　一幢两层的高级别墅，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清晨，回荡着西卡单调的脚步声，落寞的节奏细心地敲打着每个角落。
　　西卡踱着步子走进了洗手间。一副刷牙杯和牙刷孤零零地立在窗台边，在晨光下，投下了深深的暗影。西卡打开淋浴器，任水流冲刷着自己，脊背有些颓废的微微弯曲着。他抬起头，却象被抽空了一样呆立在那里。镜子里的自己，原先的黑发已经被深蓝所代替，还有那个蓝色闪电挂坠和暗红色水晶耳丁，梦里的一切都不可思议地成为了现实，唯一不同的是，眉宇间并没有深蓝的闪电印记。
　　水声在空气中回荡。
　　许久…
　　西卡象是一个脱线的木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水花不停地溅在旁边的暗花玻璃上，然后延着并不规则的曲线，流下。渐渐小了的水柱，后来便只是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西卡的脊背上，然后开始慢慢滑动，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又瞬间落下了。水珠轻轻滴落在浴缸上，寂静地跳跃着……
　　别墅内到处都是空洞的白色。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楼梯，白色的窗帘，白色的电话机。西卡穿着浴袍走到了自己卧室里，脸色有些苍白，耳上的水晶周围泛着暗红色的光晕。梦里的那些片段象泉水一样不断地涌现，充斥着他的大脑。西卡急忙取下耳丁和挂坠，扔进了抽屉里。

　　“这是个恶梦！”他幽幽地说着。
　　西卡换上了自己钟爱的钻石耳丁。
　　穿上黑色的校服，背上书包，快步走下了楼。佣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了，一楼餐桌上放着准备好的营养早餐。西卡没有吃，便走出了大门。花园里，树木的叶片上，刚刚浇灌而残留下的水珠闪耀着。阳光已经开始变得强烈了，空气中还遗落了些许夏天的味道。
　　西卡从车库里取出自己的山地车，风一样地骑了出去。他喜欢这种感觉。好象奔跑在云端的感觉。
　　喧嚣的城市，繁忙的街道，人们迈着规律的步伐走向各自未知的目标。华丽的橱窗上映出西卡的影像，沿着街角快速穿行。深蓝的短发，深蓝的双眸，耳上的耳丁光芒如流星，一个异常美丽的男子，成为了这枯燥城市生活中的一束光亮，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 ◎ ◎
　　圣启高中里，校园道路两旁的树木依然翠绿，偶尔会有几片叶子不小心飘落下来。附近的凉亭连着一条并不长的走廊，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紫藤罗已经缠绕着廊柱覆盖了走廊的顶部，并向亭子的方向蔓延。繁复的生命在阳光下无声无息地努力生长着。艾希站在太阳下，微微眯起眼睛，仰望着茂盛的紫藤罗，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风会不经意地吹起她略微发黄却很柔软的长发。她是个美丽而又安静的女子。
　　忽然，有个人影遮住了她的视线，却又闪电一样地从眼前掠过了。艾希望向人影奔驰而去的方向，却只看到了一团绚烂的深蓝色，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拐角，那样快，甚至让人来不及惊讶。

　　路上的学生渐渐少了，艾希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便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艾希随父亲一起来到了这个城市，刚刚转到圣启高中，成了高二(3)的插班生。新的校园，空气中混有淡淡的泥土味道。湛蓝的天空偶尔会有几丝云飘过，像是城市中的过客，不作一刻停留。眼前是一张张陌生却很清晰的脸孔。对艾希来说，这里的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高二(3)班的教室里，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谈论和猜测着这位新同学。
　　艾希走进教室，吵杂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几十道目光一起望向了她。艾希愣在门口，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女生，高高的个子，洁净的脸庞透着微微的粉红色，还有柔顺的长发，看的出来，她化了淡淡的妆，但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子。
　　“你好！我叫云洁，是这里的班长。”
　　“你好…”太形式化的开场白让艾希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是新转来的那个同学吗？”
　　“嗯。”
　　“这边是你的座位，你和我同桌哦！”她笑着，两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而在高二(9)班，深蓝色充斥着所有人诧异的眼睛，成了班里唯一的焦点。奇异的俊美，像一颗星，光芒四溢。
　　西卡坐在位子上翻着书。
　　“西卡，今天早上第一节课是什么？”坐在他身边的男生问道。
　　“英语。”
　　“你怎么想到把头发染成蓝色的？”男生开始习惯性地用十指、中指和无名指灵活的交替旋转着手中的圆珠笔。
　　“我没染，一觉睡醒就这样了。”西卡面无表情地回答。
　　“别开玩笑了！”男生停下了转笔的动作，侧过头一脸好笑地看着西卡。
　　“信不信由你。”西卡看着书，声音平淡如水。
　　“OK，我信你！”男生略带笑意地说道。
　　西卡没再说话，男生也打开英语课本看了起来。
　　欧阳天祈，男生的名字。他是西卡的同桌兼好友。一个如阳光般俊朗的男生。父亲是商界的名流，与西卡家是世交。虽然和西卡相处了这么多年，但依然觉得西卡象一个迷，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桀傲不驯的外表下竟有着一颗柔顺的心。
　　有时冷漠的象是一块千年的寒冰，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他的微笑令人心安。
　　他的沉默令人害怕，也令人心疼。
　　欧阳天祈抬起头望向窗外，不远处的电线杆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诉说着各自的心事。
　　“西卡，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是如此珍贵……”欧阳天祈喃喃地说道。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向更远的方向望去…

　　远处。蓝天。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