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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依法处置 ...

  •   没一会,局面就被打破了。

      苏夫人和何医师像是约好了,前后脚进了小正厅。表情却是大不一样。

      苏夫人脸上是又气愤又有些担忧。何医师更多是出于医者仁心的气恼。

      苏禄同见了自家夫人就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迎人。

      “伯淳,四月怎么样啊!”苏夫人将手中的帕子插进腰袋上,握住苏禄同的手。

      “我也不是很清楚,看着是晕过去,除脉有些慢,像是无大碍。何医师才来呢!”苏禄同拍着苏夫人的手轻声安慰。

      何医师交手拜礼,苏禄同也没多寒暄,便引人进去看病,至于堂上的两个小婢。自有下人看着。

      何医师脸色不太好,他心里怀着医者的怜悯,对病人的身体状况是放在心尖尖上。

      这一次没有先问询,直接把了脉象,又将手放在苏寺胸膛上。

      他想着:心跳这么缓慢,脉象不稳,症状如此。还是要问一问怎么回事。

      “小少爷可是被气过去的” 他心里有点谱,出于严谨问一句罢了。

      “正是”苏禄同嘴里冒出两个字,不愿家事外扬,毕竟是些没规矩下人惹的。

      苏夫人是打心底里担忧。
      “何医师?我儿可有大碍?”

      “不大妙啊,小少爷本是外寒入体,应当是清心静养。今日怒气上脑、邪风入脉,才不能醒过来。我欲施针,只是小儿穴弱,还需小心。”何医师摸着下巴的黑胡子,准备从医箱里拿针裹出来。

      苏夫人哪还能不明白其中含义?

      顿时是脑发懵、眼发黑,强撑着力气靠在了语身上。

      “夫人、夫人”苏禄同见了,连忙将人扶到椅上歇会。

      苏夫人只单手撑着眉头,眼角掉得很高,微微叹气。

      “还请苏城主回避,留个小奴在此帮忙便可。”何医师正在按着苏寺身上某个穴位,让他呼吸轻松些。

      “何医师劳心。”苏禄同只听了前半句,就扶着夫人出去,生怕耽搁了时间。

      何医师暂时关了房门,免得风进来,毕竟等会儿要指使小奴脱去苏寺衣衫。

      同样暂时无事的苏老爷和苏夫人又回到了小正厅。

      这府中管事儿的人到场,自然要把那摊子烂事儿收拾了。

      苏夫人只感觉自己心上中了一箭。虽说只是两个小婢,但也是东苑老夫人的人,想着就脑袋疼。

      苏老夫人年轻时可是个人物,脾气暴起来苏老城主都皮麻。

      苏夫人进府的时候,苏老夫人是管家夫人,家中的奴婢没有不怕她的。所以规矩一向很严明。

      她到了五十岁的年纪才温和些,脾气也更像个老太太了,但终究还是有威严的。

      “母亲去哪儿了?”苏夫人问陈姑姑。

      “老夫人醒了就带着小小姐去陆老夫人府上。”

      陈姑姑低眉顺眼,一改往日若有若无的傲气范,不像往常端着些‘息妇不应问家母踪,是谓不尊’的迂腐劲儿。

      苏夫人看了眼她家夫君正执盏饮茶,心里也意料到一些事情,顿时开心些。

      “既是老夫人不在,我为儿媳妇也要替她老人家管府中事。”苏夫人这话是说给陈姑姑听的。

      陈姑姑只得回了一句“是这个理”

      府中实际是苏夫人掌事,但老夫人还在呢,这名儿落不到她头上。

      幸好老夫人良善,上了年纪就将这权交给苏夫人。虽说是代掌之责,也与实掌权无二。

      “了语,这府规对下人乱嚼舌根子是哪条罚?”苏夫人也没管苏老爷在场划水,不想处罚母亲院里的人。

      “回夫人,应当笞股十板,罚一月薪。”了语很是了解这府规。

      “本是务事之时,却无故未成如何罚?”苏夫人也饮了口茶。

      “应罚十日薪,免假事,再在去污堂两日做事。”

      “不尊府中主人如何罚”苏夫人抚着发髻。

      “应降一级,着主人意思再行斟酌。”

      “如此,便按规矩来。四月还没醒,我做母亲的不愿他沾上因果,就这般吧。陈姑姑可有异议。”
      苏夫人还是在面子上尊敬她。

      “奴婢自然无异。”陈姑姑更是不敢多做声。

      两个小婢一直低着头,话都不敢插一句,只觉得不被赶出府便一切都好。
      听得了惩罚,忙不迭地称:谢夫人罚。

      于是,这事看起来就算了结。当然,也仅仅是看起来。

      约莫是半个时辰后,那傲梅居的内室门才开启。守在门口的小仆便立马报给了小正厅。

      不一会,苏老爷就携着苏夫人又回到傲梅居。

      只见得苏寺已然是侧身卧着,面朝床内。像是醒着,也像是睡着了。

      何医师收拾好医箱,递了方子给苏禄同的贴身侍从苏昌。

      “何医师,不知……”苏夫人话还没说完,便见着何医师的手势打住了话语。

      “出去讲。”何医师伸出手将医箱挂在肩上。

      一时间,房里的人又鱼贯而出,里面便安静下来。

      “何医师,我儿可还好。”苏夫人这话问得十分无底。觉得何医师此举大有深意。

      “苏城主、苏夫人。大可不必过忧。小少爷先前已醒过一回,只是太过疲累又歇下了。他背上刚扎过针,不便平躺着。”
      何医师见着苏夫人一脸难过,平添几分感慨。

      “小少爷究竟是动了气。老夫开了几味疏气固元的药,可与昨日开的药同煎同饮。只是小孩子心里有了魔障、郁结于心,普通药是无法的。可得两位家君作为了。”

      何医师也是位老医师了,大概猜到了些许。
      只是为外人不应道矣。

      何医师医馆繁忙,来去皆是匆匆,丝毫不在府中歇息。

      苏夫人与苏禄同差人送他出府。

      两位尊贵的主人都沉默不语,更不用谈下人们的反应。

      苏禄同挥手让下人们退出,小正厅上只留夫妇二人。

      “伯淳,四月他会不会……”苏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低低啜泣起来。

      “婉婉勿慌,四月向来懂事,会想通的。若是关系因此疏远,也是东皇降示。”
      苏禄同轻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这孩子。”
      苏夫人到底是不放心苏寺。

      苏禄同也不拦她,只安心交代了几句,便又持令去了城外虎贲营。

      苏夫人只在房里看了他一刻,见着总也不醒,便又离去了。

      这边说回苏寺,大约是针灸有了急效,隔了几个时辰便就又醒了过来。

      这一番折腾,腹内是无半点存粮,饿极了。

      窗子外也没光亮,因房里并未点灯而显得昏沉沉的,让人脑袋疼。

      苏寺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时辰。

      他脑子一直盘旋着:自己不是母亲亲生子。
      在悲伤的同时,也不免想亲生父母因为何故抛下他。

      一切的一切都没人能告诉他答案,他也就在那个‘胡同巷子’里乱窜。

      他便是肚子咕咕叫,也没心思进食。

      从床上翻坐起来,他觉得身子还是死沉死沉的,只想着一头倒下去。

      苏寺挣扎着下床,趁着微弱的光。在桌上倒了杯冷茶水落进肚子里,竟也不觉饿了。便又低着头回到床上。

      他想母亲处罚了两个小婢了吗?知不知道那些闲话呢?有没有生气呢?

      他也想过至此,母亲会不会不欢喜他?

      原来自己叫苏寺,和姐姐哥哥名字不一样。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想的越多烦恼就越多,索性不去思考答案。

      就着被窝里未曾散去的余温就昏睡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决定暂时不要见任何人,免得自己尴尬。

      于是,他便睡一阵,喝点茶水又睡下。

      有时睡不着,还没默背文章之类的,总之不愿跟下人碰上面。

      苏寺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却不曾想过谁把茶水从冷的换成热的,还多添了糕点。

      第二日上午,照顾苏寺的女婢了语就此事报给了苏夫人。

      苏夫人一时又是气苏寺犯傻犯倔,又是心疼他因知道自己身份的躲避态度。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儿。

      苏颜毓几次想进入书房见苏寺,都被苏夫人找理由打发了。

      年轻的小妮子可不是好糊弄。

      她那女儿是傻驴的性子,免不得又要人大场面的去安慰。让四月好生难堪也不一定。

      踌躇间又是一两个时辰。当晚夫人就进了书房里。

      苏寺以为是在房里一直忙活的小婢出去了,便一下子翻坐起来。

      正好对上悄无声息,进了房子苏夫人的眼睛。

      气氛顿时就古怪起来。

      苏寺马上又拉起被子把自己闷在里面,早已是脸红。
      但是,又夹杂着一点委屈与伤心。心里想着:这么久才来看我,果然母亲不爱我了。

      苏夫人和了语画香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挥手让房里的下人出去,于是房里就只剩下苏寺和苏夫人两人。

      苏夫人将帕子扣在盘扣上,一步步向床旁走去,坐在沿上。

      “四月,你可好生让为娘担心。如今竟是如此欺瞒母亲。罢了罢了,”

      苏夫人话还没讲完,人就欲语泪先流假哭起来。

      被子里的小乌龟没有什么反应,就像睡过去一般。

      “想来我毕竟没有怀胎十月生下你来,也不能让你诚心爱戴我。”

      “你从小娇气的很。喂奶姑姑身上有点汗气,你都不肯去,让人家姑姑费心极了。”

      苏夫人把属于苏颜毓的脾气安到苏轼身上,引得苏轼回了句:不是我,我没有,明明就是姐姐。

      声音也不大,苏夫人属实听不清楚。只得继续言语。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生了病,医生不敢开狠药,只得慢慢养病,我是一口一口喂你吃药。”

      “你病时正逢夏季炎热,每晚为你扇风可是旁人?”

      苏夫人本是为了激他,却说着说着就感动了自己。话里带了些哭腔。

      苏寺也不回话了,只觉得自己真真让母亲伤了心,更不敢出来。

      “罢了罢了,说这些子话,四月你也不会欢喜母亲了。”苏夫人不禁掩面假哭起来。

      苏寺一刹那间就急了,急忙掀开被子。跪在床上低头认错:母亲,四月,四月错了。还请母亲不要气着自个。

      四月心里也有害怕,害怕母亲会不再欢喜他。

      他突然也落了泪,滴在白色中衣裤上。

      “你个傻孩子,都养你八年了。岂会因为你不是我身上一块肉而不爱你。你就是让我担心。”

      苏夫人的心里也难受。她从床旁衣架子上拾来件衣服给四月披上。

      母子俩就抱着,一边流泪一边望着窗外月亮。

      雪好像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依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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