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太子妃》梦自闲

9、我和你有婚约

　　久别重逢的忘年交在执手相看泪眼后，亲亲热热的叙旧去了。

　　谢念真便由萧炀招待。

　　虽然眼下正是雪落后最冷的时候，但十四五岁的年纪，别管心里怎么想吧，反正面上是最不怕冷的时候。比起在屋子里还要装样应付长辈，少年人当然更喜欢在外面自由自在。

　　“哎，咱俩还挺有缘啊。”萧炀上下打量她，“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谢念真则打量着眼前的院落，对于萧炀的疑问只漫不经心的回道：“江湖规矩，问人之前，先报上名来。”

　　“呦，听这意思，兄台还混过江湖？”萧炀乐了。

　　谢念真嘴角含笑，终于正眼看他：“江湖人不称兄台。”

　　那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像嘲笑。

　　萧炀想起自己在酒楼前称他为兄台，觉得后牙槽有些痒：“那敢问这位【大侠】，江湖人都称呼对方什么？”

　　“嗯。”谢念真沉思了下，竟有些犹豫，“用文雅些的说话，大概是【兀那竖子】？”

　　萧炀错愕片刻，忍不住喷笑：“你这人，还挺有趣儿。”然后他似模似样地整了整衣衫，行了个拱手礼，说道，“在下萧炀，火昜炀。”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取自观天火之炎炀兮，听大壑之波声。”

　　谢念真的反应与他的补充一同响起：“你五行特别缺火？”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终是谢念真清着嗓子率先移开视线：“我名谢念真，你称我谢二就行。”

　　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她爷爷是个算命的呢，耳濡目染嘛，再说，‘炀’这个字，本身火气过旺含有戾气，不是五行特别缺火干嘛给孩子娶这个字，何况读过点书的人都知道炀帝这一茬。

　　萧炀也习惯了别人对他名字的反应，闻言只是好奇道：“你家中还有兄长？”

　　谢念真顿了顿：“不是，只是行走在外的称呼，习惯了。”

　　“好吧。”萧炀耸耸肩，“听你说话，好像去过不少地方，都有哪里啊？”他有些怨念的道，“我长到如今，最远也就去过郡城，寻常时候也就能在镇子附近晃一晃。”

　　少年语气中的抱怨和向往让谢念真有些想笑：“那可就多了。”

　　萧炀凑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好兄弟，讲讲呗。”

　　索性无事，谢念真瞥他一眼，便慢慢悠悠地讲起来，当然，中间少不得润色润色，将少年人的情绪吊得高高的。

　　“什么？还有这种人！”

　　“打得好！这种人就该打！”

　　“真的有这种药吗？一闻就不省人事？”

　　“缩骨功？第一次听说这种功夫。”

　　“能缩的跟小孩儿一样大？厉害啊，兄弟你会吗？”

　　“嚯，你还去过……那种地方啊？你爷爷不管你吗？”

　　“我没去过，我爹说敢去就打断我的腿。”

　　谢念真正忽悠的起劲呢，忽然从后院方向跑来一人，一溜烟就到了两人跟前，是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少爷，听说有客人来了，我娘让我来问吃什么，她好去买菜。”说完眼神亮晶晶的看向谢念真，“这位就是客人吗？长得比少爷好看欸。”

　　谢念真被小丫头直白的话逗笑了，这家人真好玩。

　　萧炀则一脸黑线：“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什么叫比我好看，明明我俩一样好看！还有，说过不许叫我少爷，叫大哥！”

　　小丫头明显不怕他，充耳不闻地看向谢念真：“客人，你想吃什么呀？我娘做饭可好吃了。”

　　“是吗？”谢念真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小揪揪，“我吃什么都行，客随主便，不如去问问萧叔叔罢。”忘年交叙旧也该叙的差不多了吧。

　　说罢拉着小丫头往堂内走去，萧炀臭着脸跟在后面。

　　他们的到来打断了屋内三人的叙旧，不等谢念真说话，小丫头先放开她的手跑到萧隗身边：“老爷，你们这次去郡城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不等萧隗说话，方才开门的汉子轻斥道：“依依，先跟客人打招呼。”

　　萧隗摆了摆手，笑道：“渊叔自家人，不用这般客套。渊叔，这是阿寿家的闺女，今年八岁，叫徐依。依依，叫谢爷爷。”

　　徐依偎在萧隗身边，略带好奇地看向谢渊，叫道：“谢爷爷。”

　　谢渊笑眯眯的答应，从怀里摸出一角银子来：“哎，好，爷爷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着去买糖吃。”

　　徐寿连连阻止道：“这怎么行，渊叔快收回去。”

　　谢渊笑骂道：“不是你小子当年偷我酒喝的时候了？那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萧隗示意徐依接了，笑道：“阿寿如今酒量可不错，一会儿陪渊叔好好喝一回。”

　　“甚好。”谢渊语有叹息道，“当年我走的时候，他小子才十三岁，喝一杯就能倒，没想到，如今连孩子都这般大了。”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徐寿一回，“变化真大，方才我是一点儿没认出来。”

　　徐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认出渊叔来。”

　　萧隗道：“他当年小，记不住事，我瞧着渊叔倒没多大变化。”说着看向谢念真，“倒是真儿，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他看着谢念真的眼神里满是慈爱：“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当年我就说让渊叔带着你留下来，他非不愿意。”

　　谢念真笑着拱拱手：“多谢萧叔叔挂怀，不过并没有吃多少苦。”

　　谢渊在一边拆台：“你别被她现在这样子骗……”

　　“等等！”一声惊讶的大叫响起，“你是女子？！”

　　屋内所有人都看过去，就见萧炀大张着嘴，满身满脸都是惊愕。

　　谢念真挑挑眉：“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不对不对，哪儿都不对！”萧炀把谢念真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怎么看怎么不相信，“你怎么会是女子呢？！”

　　他伸出双手，手足无措地在空中比划道：“你浑身上下，哪里像女子了？”

　　谢念真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她施施然地双手抱胸，微微偏头看他，道：“我不止是女子，我还与你有婚约呢。”

　　“哈？！”萧炀听见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

　　“爹！”萧炀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爹。

　　谢渊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向谢念真斥道：“快闭嘴吧，哪家女娘整日将自己婚事挂在嘴上的。”

　　虽然刚才忘年交叙旧很亲热，但到底多年不见，当年的约定谁知道人家还愿不愿意呢，毕竟萧隗肉眼可见的发达了。谢渊心里还是向着孙女的，怎么说自家也是女方，主动提起来好像上赶着似的，正想着之后试探一番，没想到这肚子里存不住二两油的就秃噜出来了。

　　萧隗最初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收起，面对儿子绽出笑容：“没错，你二人幼时，我便与渊叔定下了婚约，本来打算联系上渊叔以后就告诉你的。”

　　转头对谢渊解释道：“这些年只偶尔收到渊叔你的来信，你信中也不留下联络方式，上一封信还是一年前才辗转收到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不过两个孩子年纪都渐大了，我就想着渊叔你肯定有成算，便先做准备。像这宅子，便是今年才翻新的，就想着孩子大婚时不会太赶。”

　　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这次我带着炀儿去郡城，除了见人之外，也是想托人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渊叔你的踪迹。”

　　这番解释让谢渊十分满意，那份发现萧隗发达后一直隐约存在的担忧也消失了，萧隗这小子果然不错，是个守信重诺的，当年没看错人。

　　不过说他有成算什么的，嗐，要不是那个袁延，他也想不起来回来找萧隗，更想不起来他孙女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谢渊厚着脸皮道：“是是，我就想着两个孩子的年纪呢，也不能让你家一直等着啊。”

　　啧，饶是习惯了，谢念真还是有被老头子的厚脸皮无语道。

　　不过，这兄弟是被吓傻了吗？

　　她转眼看向被忽略的萧炀，只见这孩子双眼发直、一脸神魂出窍的样子，嘴里还在不断地喃喃念叨：“怎么会、怎么会，女子、婚约…不可能、不可能…”

　　谢念真凑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回神了。”没反应，她一巴掌拍在萧炀肩膀上，“喂，醒醒。”

　　萧炀夸张的一抖，条件反射地看向谢念真，随后又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似的，往后一蹦：“你你你，别过来。”

　　谢念真撇了撇嘴，无奈道：“你至于吗，我是女子，又不是女妖精，还是你没见过女子？”

　　萧炀满脸都是崩溃：“女子我当然见过，但是……但是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真兄弟的那种！他方才甚至还在想，晚上要邀请谢兄弟抵足而眠，继续给他讲行走江湖的经历。

　　结果、结果你跟我说大兄弟是女子？

　　还跟我有婚约！

　　萧炀有一万句话憋在肚子里说不出来。

　　谢念真不能理解他的崩溃：“满打满算，咱们也才见了两面，加起来不到两个时辰吧？你的兄弟情这么容易和……坚固吗？”

　　这会不会太没防备心了？

　　走哪儿香火情留到哪儿的谢念真还真是很少遇到这么好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