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太子妃》梦自闲

10、贫穷

　　知道谢念真是女娘后，萧炀没有了先前的自如洒脱，浑身上下都透着别扭和不自在，避到离谢念真最远的地方坐下，也不敢正眼往这边瞧了。

　　徐依鬼灵精地道：“少爷这样子好像阿花哦。”

　　谢念真心想这阿花是谁，听着不像人啊。

　　果然就见萧炀粗了脖子，咬牙道：“你的花绳没了。”

　　徐依嘟嘟嘴，想说少爷好小气，萧隗拍了拍她的头道：“好了，依依，去与你娘说，多割些肉，再买条鱼、杀只鸡，好好做几道大菜。”

　　“好哦，吃肉啦！”徐依欢呼雀跃的跑走。

　　谢渊心中暗忖，听见吃肉这般高兴，看来萧小子发达的也没太过分。再一想到孙女身上那两百两银票，他的心更是放到了肚子里，咱也不差什么。

　　这样想着，谢渊开始大方地与萧隗说起孩子成婚的事来，徐寿也在一旁积极参与。至于两个当事人，谢念真坐的稳稳当当、大大方方，一点没有女娘的娇羞，反倒是萧炀如坐针毡，脸同染坊里混了色的染缸一样变来变去。

　　在萧炀如同度日如年的煎熬中，终于到了用膳的时候。

　　徐依先进来，掀开棉帘子：“娘小心。”

　　徐寿连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埋怨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好了让依依来叫我去端啊。”

　　进门的女子将手中托盘递给徐寿，腼腆笑道：“听依依说来的是未来少夫人家，我顺便来见礼。”

　　徐寿哪能不知道自家媳妇的想法，便端着托盘引她到众人前，介绍道：“这位便是渊叔。”顿了顿，又补充道，“姓谢。”转而再向谢渊介绍，“渊叔，这是依依她娘，姓刘。”

　　只见刘娘子行了不甚标准的深蹲福礼：“徐刘氏见过谢老爷。”

　　谢渊惊得连忙起身，半侧过身子：“哎，侄媳太客气了，我与阿寿叔侄相称，你跟着他叫我渊叔便好。”

　　刘娘子抿笑不语，萧隗拉着谢渊坐下：“第一次见面，礼多些也无妨。”

　　徐寿紧跟着介绍：“这便是渊叔的孙女。”

　　刘娘子瞧见谢念真形容，显而易见地错愕了一下，就这一下便叫谢念真抢了先，她先一步拱手行礼道：“我名谢念真，婶娘叫我念真便好。”

　　刘娘子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行何礼：“这…这，不敢当、不敢当…”

　　还好徐寿在旁，直接拉着她往侧屋的饭厅去：“走，去摆饭。”

　　刘娘子力气小，一次端来的菜并不多，没一会儿徐寿就在门口探头：“我去端菜，萧哥你带渊叔入座吧。”说罢便牵着依依与刘娘子走了。

　　谢渊这才有些困惑地道：“这位侄媳是……？”

　　萧隗回道：“她自小便被家里卖了，好在相貌平平，只在勾栏里做杂役，因无意间冒犯了客人，险些被打死，是阿寿救了她，后来才成婚。”

　　“我让她随阿寿称呼我为兄长，她总认为阿寿是我随从，该称老爷，后来带的阿寿也在外人面前称我为老爷。”依依小丫头一直跟着娘，当然更听娘的话。

　　谢渊解了疑惑：“原来如此。”那时徐寿一开大门，称呼萧隗为老爷，他还以为萧隗家里养了多少奴婢，谁知进来一看，就徐寿一个。

　　萧隗起身道：“走，咱们去隔壁。”

　　两个忘年交推脱一番，最终一起坐了上座，谢念真便挨着谢渊坐下，萧炀在萧隗那一边坐下，只他二人间却是空了一位，而徐寿一来，径直便在空位坐下。

　　——看来徐寿一家与萧家确实不是主仆关系。

　　刘娘子的手艺确实不错，众人闷头吃了一会儿后，徐寿才提来酒坛，给在座四位男丁一一满上。

　　谢念真等他倒完，才笑吟吟递了酒碗过去：“徐寿叔，小侄也陪你们喝一杯。”

　　徐寿有些惊讶：“这……”

　　谢渊挥挥手：“给她倒，这小兔…咳…她酒量好着呢。”

　　萧隗怔了怔，然后笑道：“炀儿她娘当年也是好酒量，炀儿，你陪真儿好好喝几杯。”

　　一直垂着头数菜的萧炀猛然被点名，不满道：“爹！”

　　他爹嗔了他一眼：“你个大小伙子，怎么还扭捏起来了。”

　　……这一眼让萧炀感觉十分不好，这态度应该是对闺女的吧？是吧是吧？！他爹不该骂他小兔崽子吗！

　　谢念真用酒碗虚虚挡住脸，嘴角无声勾起，好半响才勉强压下。

　　与主人举杯共饮之后，她才看向还在别扭的萧炀：“萧兄，我敬你一杯。”

　　萧炀憋气，有心不理她，教养又不允许，只能端起酒碗虚空与她碰了一下：“随意就好。”浅浅抿了一些便将酒碗放下。

　　谢念真见他只用少许，只好客随主便，总不能非要拉着主人家拼酒吧。

　　萧炀没忍住，自以为委婉地道：“你一个女娘，最好还是不要饮酒，若是喝醉了……总归不好。”

　　谢念真不置可否，只客气道：“多谢萧兄关怀。”

　　萧炀脸色一下怪异起来，闷声闷气地道：“我没关怀你。”

　　谢念真微微摇头，见他着实不愿与自己过多接触，便不再勉强，转而陪几位长辈说话。

　　酒足饭饱，萧隗念她们爷孙俩一路奔波，便道：“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今日渊叔和真儿便好好歇一歇。房间是早就准备好的，你们安心住下。”

　　虽然早有打算置房产，但毕竟做客第一日，倒没必要提这些。

　　——多说一句，她总算不用与老头子挤一间屋子打地铺了。

　　一觉睡到天明，谢念真穿戴整齐出门打水洗漱，却见徐依这小丫头坐在她房门前。

　　“小姐你醒啦，娘叫我带你去打热水。”徐依脸冻得通红。

　　谢念真将她拉近屋内：“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外面多冷。”

　　徐依吸了吸鼻子：“我不冷，娘说小姐累了要多休息，让我不要吵醒小姐。”

　　谢念真用手捂着她的小脸蛋搓了搓：“依依真能干，像个大人了。”

　　徐依眼睛蹭的一下亮了：“真的吗？”

　　“当然。”谢念真含笑，“依依知道成为大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徐依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

　　“是不能事事都只听大人的话。”谢念真循循善诱道，“你看你爹和萧叔叔都是大人吧，他俩就不会什么事都听对方的，要做什么会自己做决定，对不对？还有你萧炀大哥，他也不是每件事都听你萧叔叔的。”

　　徐依若有所思，喃喃道：“真的耶。”

　　“所以依依是不是也不应该每件事都听娘亲的话呢？依依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做决定对不对？”

　　徐依皱眉想了一会儿，逐渐坚定：“对！”

　　谢念真含笑：“真聪明，那依依就先来做第一个决定。我想拜托依依，以后不要叫我小姐，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姐姐，有外人的时候就叫我萧大哥，好不好？”

　　想了想，又补充道：“除了你爹、萧叔叔、谢爷爷和萧炀，还有你娘，其他人都是外人。”

　　徐依有些愁苦：“可是…可是娘让我叫小姐…”

　　谢念真道：“可是依依是大人了，是大人就可以不用事事都听娘的，只有小娃娃才凡事都听娘亲话。”她有些为难地道，“我不喜欢依依叫我小姐，我喜欢依依叫我姐姐。”

　　“嗯…嗯…”看到她为难，徐依眉头紧皱，终于做出决定，“好，我答应你，以后不叫你小姐，叫你姐姐。”

　　谢念真满意地点点头，感觉她手和脸暖和了些，才拉着她往外走：“走吧，去打热水洗漱。”

　　热水在厨房，刘娘子的地盘，这回她没让谢念真抢先，见面就行礼道歉：“本该将热水送到小姐房中的，只是今日家中佃户来交租，老爷要留饭，厨房只我一个，不敢走开，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在她说话间，手中的大勺还一直在锅中搅拌。

　　谢念真知道似刘娘子这般，前半生的经历已经刻入骨髓，不是随口说说就能改变的，因此也不纠结她的态度，只做好自己的：“婶娘不必客气，待我洗漱完便来帮婶娘。”

　　三下五除二洗漱好，谢念真也不管刘娘子的频频拒绝，强硬地开始帮忙。

　　待饭食好时，徐寿和萧炀联袂而来，看见谢念真在这里还有些惊讶：“女郎怎么在此？怎么不去厅前用饭？”

　　谢念真笑道：“婶娘忙不过来，我便搭把手。徐叔是来提饭的？我来。”

　　佃户来的不少，萧家也不是什么膏粱人家，虽然留饭，却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只是粟米汤配蒸饼罢了。

　　谢念真其实有些奇怪的，就照这饭食量来算，这么些佃户租的地可不少，萧家的情况按理说不该是目前这个样子。

　　——在地主里，显得有些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