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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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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经不在昆玉派,那么千佛笑出现的可能也微乎其微。这些日子跟着闻天琊,似乎没什么都没有做,可又像在不知不觉间经历了很多。谈天月的眼神微变,而闻天琊的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她依然如同那屹立千年的巍峨大山般沉默。看来是得不到答案了,不是么?谈天月在心中轻轻的、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用在乎,真的不必在乎。
闻天琊伸出手,轻轻地将谈天月散落的一缕鬓发别到了耳后,她用一种极为轻快的嗓音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亦不后悔将谈天月拉入到了那一片泥潭中。当然,现在她要帮谈天月解决困境,就算要改变原定的计划。反正那些人都是牢笼中待宰的野兽,迟早都会轮到的,谁先谁后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闻天琊的手轻轻地捋着那一抹发,有意无意的触碰到那柔嫩的肌肤,谈天月不知道对面的女人是如何作想的,她发现自己的心忽然间不受控制,因为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而漏跳了一拍。掩藏在发丝中的耳朵微微地颤动,她有些害臊又有些紧迫,安全的距离一点点地被闻天琊打破,好像自己越来越习惯于身边的这个人,跟着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千佛笑!千佛笑!为什么江湖上关于它的传说几乎一点都找不到?难不成随着那如同曜日般的人一同陨落了吗?
谈天月的心思掩藏在了平静的眼眸中,她低垂着眼睫将视线落在了那一双黑色的软布靴上。闻天琊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自己沉溺的平静,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自从三年前被谈天月救了一命,她的目光就很少离开这个女人。一个聪明的有武功的女人,原本可以在江湖上当一个畅快的侠女,可最后却为情所困。不管是江玉山还是叶致尧,都配不上她。可是就算闻天琊的脑海中有这种念头,她还是没有贸贸然地阻拦,只是在暗处看着这个人的喜怒哀乐,按部就班的走着自己复仇的计划。“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局中了。”闻天琊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嗯?”眸中浮现了浅浅的疑惑,谈天月抬眸看着闻天琊,有些不解。
闻天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她自己不开口,谈天月也懒得去揣摩她的心思,只是跟着她如同游山玩水的闲人,在这偏僻的却有着绿水青山的小镇子里闲游。擦肩而过的人,看似普通,可谁知道他背后掩藏着的身份呢?皇极经没有真正的出现在他们眼前,那么欲望就是能够克制的,来自各方的弟子都能够维持着面上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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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的雨淋湿了整个小镇,青石巷里撑着伞行走的美丽女人,如同一幅悠远的水墨画。檐角的铃铛在风中晃动,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只随着雨的脚步走向了更深处。被细雨淋湿了羽毛鸟儿抖擞着翅膀,扑棱着跳到了屋檐下。
潮湿的雨天连带着心情都如同阴云,不知道闻天琊哪里来的兴致,被强行扯着出门漫步的谈天月一脸的不快。凉丝丝的雨水洇湿了单薄的衣裙,谈天月转过头看着闻天琊那瞧不出喜怒的侧脸,好似这位做事情都是一时兴起,寻不出一个来由。
察觉到落在了自己脸上的目光,闻天琊偏着头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谈天月没好气地应道:“我不知道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闻天琊轻笑了一声:“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好么?很多时候都是被别人推着走,而现在,自己想走向何处就前往何处,你不喜欢这样吗?”
“……”谈天月抿了抿唇应道,“为何要挑在今天?”
“因为我喜欢雨。”闻天琊应道,“风霜雨雪都不该阻拦前行的脚步。”
谈天月没有接话了,她的神情就好似在看一个傻子。
“我喜欢雨。”闻天琊又重复了一次,她的眼眸中倒映着潮湿的、清幽的小镇子,好像她也如同雨中的小镇一般平静。可是在下一瞬间,她的话音陡然一变,“最好是瓢泼大雨,这样才能够冲刷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谈天月竟然听出了一片杀机。抚了抚战栗的肌肤,她看着空空荡荡的小巷子,根本就没有瞧见其他人的身影。她的杀意到底是从何而来?难不成她想要杀了自己?这样的认知让谈天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错开了一步,似是要跟闻天琊保持着距离。
闻天琊的眼睛有一种看透人心的锋锐,她当然没有漏看谈天月的小动作,有些好笑地问了一句:“你在怕什么?”见谈天月低垂着头不说话,她又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这雨声将你的敏锐性给冲刷走了,你没有发现有人在跟着我们吗?”
谈天月确实没有发现尾随在了后头的人,她偷偷地觑了眼闻天琊,面上微红。
还以为是那些要自己命的人,没有想到出现的是一副熟悉的却又在脑海中逐渐模糊的面孔。看到江玉山的时候,谈天月确实有一丝丝的惊讶,但是很快地那些个情绪都被她给取走了。幽深的小巷子似是走不到尽头,要不是偶然间遇到,还不知道这一处也隐藏着一家小酒馆。闻天琊没有说话,她跟谈天月并肩走入了小小的酒馆中——那有着别样心思的江玉山,当然是故作矜持地却又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放下了伞,闻天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又伸手极为自然地捋了捋谈天月贴在了额上的发丝,低语道:“秋气才来,烫一壶热酒暖暖身子也好。”谈天月一个瑟缩,她握住了闻天琊的手腕,深呼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地松开。
江玉山几乎没有看到过闻天琊的笑容,他也几乎忘记了谈天月含羞带怯的娇弱模样,可现在这一幕在眼前上演。一个如天山雪,一个如池中莲。一股温热直冲下腹,江玉山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痴迷,他顾不得自己从雨中走出时候狼狈的模样,几步走到了两人的跟前,动情地唤了一声:“闻姑娘,天月。”他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克制,可是眸中却是那放肆的令人厌恶的邪念。
“让一让,让一让。”小二的吆喝声传来,撞了江玉山一把,将酒送到了桌上,点头哈腰道,“客官请慢用。”脚底就似踩着轻功,一个漂亮的旋身又从江玉山的身侧擦过。被这样一撞,所有的话语像是梗在了喉头难以说出。看两人兀自亲昵,许久都不搭理他,江玉山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又说道:“天月,我是来跟你请罪的,谈家的事情——”他也动了手,被谈天月看作是杀父仇人也不为过,但是江玉山知道谈天月跟谈家人不亲,他觉得自己有无限的机会。
谈天月终于冷冷淡淡的看了江玉山一眼,平静地说道:“你动手了。”
“对不起,我——”
“你以死谢罪吧。”闻天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看到谈天月的目光落在了江玉山身上,她有些不满。对男人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她的语气高傲又轻佻,甚至还含着一抹戏谑,让江玉山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江玉山是个惜命的人,就算闻天琊说的是真心话,他也只能够当做一个玩笑。故意的忽略了这句话,他有些尴尬地应道:“这是庄主下的命令,我不信天月你是那等人,一定是有人陷害你。我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就凭你?”又是冷冷的一声笑,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蔑。
饶是被闻天琊的美色所迷惑,为了她抛弃自己多年恋人的江玉山也觉得有些恼怒。被一个女人轻视,实在不是一种好的体验。他瞪了闻天琊一眼,却被她眸中的冷漠和气势吓了一大跳,竟然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江玉山的脸色一白,拧着眉道:“闻姑娘,你这是何意?”
闻天琊的应答更是冷漠,她扫了江玉山一眼道:“如果被叶致尧知道他的狗跑到了这里,倒不知道会如何处置。”父亲是神州盟的狗,而儿子是铸剑山庄的狗,他们江家没有一个能够被称为人。想到了那刻骨的恨意,闻天琊的面色更是发冷,眼眸中的嘲弄和不屑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