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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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那强撑的云一本看到云阿婆那张脸，整个人都卸了力气，颓然倒地，没了之前的最硬，只捂着脸，粗哑地嘶吼道：“作孽啊！你那小孙儿……”
“我云巧娣跟李老三一辈子都没同过房，上哪来的孙儿？！你们李家人丧尽天良，狼心狗肺，我云氏一族待你不薄，当初华夏动荡，你们祖辈南迁，我云氏冒着风险收容你们一族三十六口。可子系中山狼，表面感激，私下却与龙婆达玛勾结，伺机夺我一族福地。”
“而你们李家，也正是当年霸占我云氏祖地的四族之一。”
“我云氏三百多条人命，一夕之间，死的死，亡的亡，而我能活下来还多亏那多出来了的第六根手指。”
“你们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却也没发现，那龙婆达玛在我身上下的降头从头到尾都没生效过，八岁之前的那些记忆太过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消失还越来越清晰。我的爷爷奶奶，爹娘，兄弟兄弟姐妹，那场大火，他们身上的血，脸上的眼泪，我一时一刻都不敢忘！”
原来云阿婆的普通话是如此的流畅清晰，便是书面语都手到擒来。曾经在人们印象中那个愚昧柔软的无知农村老太，竟因为经年的仇恨，将她所有的本性掩藏。
是了，一个一出生便有六指的云氏子嗣，又怎么会没有良好的家族教育？她虽为女子，却天生灵骨，一出生身上便扛着整个云氏的责任。
云婆算不上生而知之，可开智却也比一般的孩子早得多。八岁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了解个大概。等到云氏遭了大难，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带上懦弱平凡的面具，用来麻痹那些仇人。
云婆知道自己死不了，只要她不死，从她身上被剥下的灵骨才能继续有效。所以她一直忍，一直等，就这么蹒跚几十年，在马上要走到生命尽头之时，掀开这场血腥的序幕。
那边的云阿婆阴恻恻地看着云一本，掀开那层温软的表皮，内底里所有的愤怒、怨恨、流着脓的血仇就这么涌上来，那隐藏在血液中的力量，在这刻彻底迸发，直涨的老太太双目通红，面若罗刹。
魔女晒尸，魔女是谁，又晒着谁的尸，在这一刻，汪藻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过了这么多年，居然是你这么娃娃发现这一切。”云阿婆手执深棕色拐杖，一步步走出阴影，看着汪藻，竟还是多了些温度。
她与整个李氏族群有仇，汪藻不过是他计划外的一步闲棋子，没想到却成了加速自己复仇进程的重要一环。她对无辜之人心生怜悯，可一想到她当初死的那些亲人，却又硬下心肠。
你同情了他，又有谁同情他们云氏一族！
云阿婆摘了自己的手套，形容枯槁的右手小指像是被什么刀具猛地切割开来，施暴者根本从未考虑到手主人疼痛与否，刀痕直接顺着小指的豁口延伸到掌心，这一刀便直接切掉了云阿婆的半个手掌。
云阿婆的整个右手残缺且带着扭曲，上了年纪的褶皱底下已然没有什么血肉。可以肯定的是，那只手若承载了什么记忆，绝对不会与美好有关。
“他们以为我忘了，可那钻心的疼，又怎么会因为所谓的降头让人遗忘？除了你这娃娃，今晚留在云尧的，没一个被冤枉。那些没来的人，我也会让他们知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等雷军一众反应过来，慌乱地想要制服云阿婆时，一股莫名的力量排山倒海般的涌来，他们就这么突然被钉在原地，双眼都被蓦地夺取了神采。
云阿婆此时占据天时地利，更有云氏万千阴魂为靠，又怎么会怕这些肉体凡胎。
可以这么说，魔女晒尸局虽说由东洋术士布置，却最终落入云阿婆的手中，成了她手上的工具。
原本李家想凭借此局彻底湮灭云氏留在此地的气机。谁知云阿婆直接献祭了她半个右手，直接成了控局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发现盒子，控局者仍在，那骨头在哪都是有可能的。
能生长出聚阴灵骨的右手又怎么会平凡？
从此魔女更恶！不紧云氏不存，便是布局的李家也会不得好死！
云阿婆这是要彻底的鱼死网破啊。
“云阿婆，冤有头债有主，那邪术师看似被我重创，其实最后估计也落入你的手中。等到这局成了，整个李家将会直接湮灭进历史，你又何苦报复这些普通人？”汪藻攥着手，脖颈冒出一丝冷汗，可为了不露怯，却还是露出微笑，看似镇定非常。
“云尧有云尧自己的命数，他们欠下的，总要有人还，百年恩怨，这一朝该是清偿的时候了。所有这一切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和你师父的手段，能走你就走吧。”
云阿婆叹了口气，手执深棕色的拐杖，轻轻一跺，漆黑的山林突然冒出屡屡雾气。
其他人只感受到一瞬间的阴冷，汪藻却分明看到四面八方的阴魂向这个方向集散。
实在说不通，汪藻不再争辩什么，而是盘膝而作，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
只见汪藻将食指并和中指悬于半空，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气力聚于一点，瞬间空中成符箓。阴灵突然被八个方向的阳气驱赶，全部如脱缰的野马奔涌而来。
一直自信沉着的云阿婆突然变幻了神色。
“你！我本想放了你这孩子，现如今你非要找我这个老婆子的麻烦吗？！”
之前有过一点猜测的汪藻过来之前分别在八个方向全都埋了炎阳符箓，为的便是克制阴灵。
这是汪藻最后的布置，只为以防万一。
其实做这么些，汪藻还多少掺杂一些私心，现如今天地灵气枯竭，可修行的能量体实在寥寥。而汪藻的体质又对生机有着本能的饥渴。
此时他的《神形坐忘论》正卡在修行关键，能量过遍全身穴道静脉，最后聚合成气团还需要一股巨大外力促成。怕染上因果，且也不想与现实伦理道德法律反冲，他自然无法找活人，此时这么多灵体可利用，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时引子一出，再佐以四面八方的符箓，那些个本想袭向云一本众人的阴灵一下子便转了个方向，落入汪藻体内，成了他修行的肥料。
云阿婆一看事态失控，已然顾不得许多，又摇着拐杖瞬间变阵，企图招来更多阴灵冲破汪藻的布置，彻底解决这一麻烦。
汪藻这饕餮阴阳体自打问世，便没真正被满足过。这一次庞大的阴灵集群，彻底地喂饱了汪藻，此时他周遭的气旋跟割韭菜一样，基本是有一个收一个，有两个收一双。
汪藻周身的经脉因为突然承受不住崩裂了不少，却也因此有着充足的能量供应，让其瞬间弥合，间接让汪藻周身经脉韧性更强。
向来修行不辍，已然达到巅峰的汪藻也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顺利突破先天，铸就道基，凝气成丹，聚起阴阳，成就了那些个在修行这条路上挣扎几百载的老怪物都还没到达的高度。
瓶颈冲破，突破等级，让汪藻周身的能量瞬间暴涨，便是一直操控阴灵的云老太太都吓得全身颤抖。
云巧娣天生便有聚阴灵骨，却不代表有修行体质，她身上所有的神异全都来源于祖上这座大阵。
这么多年苦心孤诣，她却也见识不少。如果说早前的汪藻，她还能因为其经验浅薄，将其看轻。那现在面对已然有了聚阴阳实力的修者汪藻，她甚至都没了直面的勇气。
可这么多年的筹划，就这么让她放弃，老太太也实在无法甘心。看着闭眼屏息的汪藻，云阿婆一咬牙直接阴灵撤出去，而她自己也借着几处小挪移阵顺走了云一本，就这么火速离开了。
汪藻睁开眼，看向云阿婆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追去，而是转身逼出雷军几人身上的阴气。等大家逐渐恢复神色，也全都面色惨白，只目光微滞地看相汪藻，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到最后还是雷军交代几个人赶紧下山通知村民聚到到一起，而他则站在汪藻的身侧，神色恭敬道：“云阿婆也许并不是一个人，我和陈坤彭的祖上都来自云尧，跟我们过来的一些小警察也全都是如此。现在想想这绝对不是巧合，当初能主导这么多人行动的只有副局长和局长，局长不会管一线具体安排，可副局长会。”
现在雷军在见过如此种种之后，又怎么会小看汪藻，只把他当成一个幼稚的未成年人？
这人身上的玄异与年龄无关，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强大，让雷军无法不放低姿态。
“当初李云柔这么大的事儿都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果说里面没人罩着又怎么可能。”
汪藻没法评论他们行政系统内部的问题，却没法不忽略，前后诸多问题的漏洞，“云阿婆的强大完全依靠着云尧的阵盘，她年龄在那，很多事情根本没法亲自去做。当初跟踪我的人估计都是云阿婆这些年培养出的眼线，他们做这些绝对不会是单单因为‘复仇’，云氏这么神秘，总会有些东西让人眼馋。”
一直还处在震惊中的陈坤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蓦地插了句嘴道：“我听我外婆以前讲过，云家祖上有个宝藏，后来因为年代久远，也没了进宝藏的方法，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个传说，没人知道真假。”
在这之前，陈坤彭都觉得那些是无稽之谈，可经历一个晚上的三观重建，他也不得不将自己记忆中那些早就被扔到边角的云尧记忆重新挖掘出来，琢磨二三。
汪藻一拍脑袋，之前一直没太想明白的地方瞬间捋顺——
聚阴灵骨——守阵灵匙。
那不就是把钥匙吗？！
看来这云阿婆找这么多人陪葬也不全是为了报复，抓走云一本拿回灵骨的下一步，灵匙开墓，血祭屠村！
至于魔女晒尸的心脏，应该就是那处宝藏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