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道士修真录》何图

12、第十二章

　　天黑路渺，那处心脏的位子汪藻又只能估算出大概，多一分钟活着的人就多一分危险。与其这么无头苍蝇一般的瞎找，还不如问些可能的知情人。

　　比如说跟老村长云一本同辈的那些族老。

　　雷军自然也想到这一点，还未下山，他便命令身边一众去把那几位族老全都请过来，说明情况。

　　谁知带过来的消息实在不太乐观，六个老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四个，还剩两个也都成了锯嘴葫芦，根本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其实汪藻可以用两个问心符箓，一下子就解决现如今的窘境，可这种方法对人身体伤害太大，小年轻都不见得有几个能承受得住，更何况他们这两个耄耋老人？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外面的小警察突然走过来报告说有个年轻人想要见汪藻，说是会帮上大忙，都到这个时候，自然管不了黑猫白猫，看看总是没错。

　　进来的这位年轻人半长的头发，染成翠绿色，一身大金链子小手表，闪得人心律不齐。

　　这明显杀马特的造型实在太扎眼，只要见过一面，汪藻就不会忘记。既然毫无印象，就说明此人不但不是本地人，来这估计也没多久。

　　年轻人虽然打扮奇葩，但性格还真不错，一进来就主动握住汪藻的手，大笑道：“鄙人司马皇族，师承新源剃头一脉，排九行五，上寻下匿，现在在县里开了间发廊，汪道长请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几位警察叔叔好！”

　　旁边的雷军显然也被雷得够呛，就连年轻人说的话都没怎么听清。其实听清了也没什么用，这小子说的是行话，如果不是圈里根本不可能听懂。

　　按行业算，汪藻和师父做着的中九流的风水行当，可行当行当之间又不完全是楚河汉界，总有交叉。比如他们偶尔会做的抓鬼摄魂便属于下九流的“巫”一路。

　　现如今新年月，旧行当里面的说法知道的没有那么多，但行当里的人还都是门清的。

　　司马皇族所持下九流剃头行，祖师关羽，清朝因为一个罗道士便有了南北派别，南派中又以地缘有了诸多划分，而这新源剃头便是离海丰市最近的一脉。

　　剃头这个行当，表面看着寻常，里面的门道其实也挺多，老剃头不仅是个服务性的职业，真正懂门的能断活人生机，了却死人凡愿，邪异得狠。

　　这位杀马特小哥看着不靠谱，但报上名头的本事却着实不小。其中上寻下匿，是指他专攻“寻人寻物”而自身更是擅长隐匿。

　　估计这也是为什么汪藻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只要这位小哥想藏，道行比他深的老前辈都不见得能找得到他。

　　“不知这位小哥是过路还是指着这口饭？”汪藻抬抬手，避开对方辣眼睛的造型，很是郑重道。

　　“不要叫我小哥，怪外道的，我师承孙老头，他和你师父也算有交情，按年龄你叫我一声师哥，按水平你叫我一声师弟，你看怎么样？”司马皇族扒了扒头发，很是潇洒地一甩，敞亮道。

　　“既然是师哥，那师弟希望你能跟我实话实说。”

　　司马皇族看了眼汪藻身边的那几位，雷军很识时务地拉着自己的人出门，小哥这才开口道：“盯上这块肉的很多，我也不例外。不过看道长的本事，我也不指望能得多大块肉，跟着喝口汤也好。”

　　司马皇族还是那张嬉笑的脸，还是那头原谅色的头发，可说话间已然没了轻浮气，让人无法不正视，“云尧这地一直是块香饽饽，你师父我师叔能来这定居，多少也是看到这里面的机遇。以前云尧上面有人罩着，大家都故意绕开这，谁也不想当出头的椽子，可现在垄在云尧上面的天——塌了。”

　　这“天”，可能是与李家有关，也可能与那四个家族中其他三族有关。

　　师父从没跟汪藻提过这茬，兴许是觉得时机不成熟，又或者觉得让汪藻踏足进来太危险……一句云尧天塌，就说明了云尧此时的乱局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云阿婆，一个李家，又或者什么东洋术士，拨开平静的表面，底下的暗潮是如此让人心惊。

　　师父身上的神秘太多，汪藻没法一一细究，只是在外人面前，他自然无法漏了底，只得四平八稳地回道：“那现在师哥能个我交个底吗？”

　　“我们这群甘心喝汤的自然掀不起来什么，真正麻烦的是来了一群土耗子，他们图谋的可不简单。”司马皇族神秘兮兮地解释道。

　　土耗子，一般是道上对倒斗的蔑称。别看大家都做着不入流的行当，但他们又个顶个对偷坟掘墓之人有着本能的抗拒。

　　这也是为什么圈内各个行当都会互通有无，唯有土耗子常常会独来独往。老年月间，他们一般只有在销赃时会跟做当铺的、黑九路有些勾连，现在这群人大部分背靠某个□□或者拍卖组织，从而得到金援和销路的支撑。

　　“我欠云尧一份因果，只要找到消失的村民即可。至于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咱么各凭本事，我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师弟豁亮，谁不知是你施展手段才稳住了局面？要不然那些个鸡鸣狗盗的又有哪个有命去挖东西？”司徒皇族赶紧恭维两句，不过即便话里谄媚，也不见神色卑微，显然这些也不过是客套，汪藻并没有太当真。

　　“那接下来就麻烦师哥了。”

　　“自然，自然。”司马皇朝从兜里掏出一把剃刀，看样子就是经世的老物件，刀把处已经看不清里面的底纹，“你啊还是典型的道士，心里顾及得多，否则来那么三两下，哪需要我献丑，带我去见见老几位吧。”

　　司马皇朝施展的时候，汪藻一直站在门外，规矩大家都懂。特别是旁门左道，不比道士这类喜欢广纳信众的行当，都是吃饭的本事谁都不想露出一星半点。

　　“位置和那几个跳大神的算得差不多。”司马皇朝皱着眉，有些苦恼地捻着手上已然化成灰的颈下发，“不过仍旧有他们应该不知道的。守在村子里这几个李家老人早几十年前便中了言咒，那云一本也不例外，一旦到了地方，云一本就会被言咒反噬而死。老太太把“人|肉|灵|骨”带走，估计也没法开门。”

　　云尧内部复杂，之后又来了汪藻师父，他们这些下九流的术者虽早早盯上这地，却没几个人敢真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动刀子。

　　因此除了那几个跳大神的利用大仙问出些细枝末节，并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大神里牵头的名叫申经，是剩下那几位大神的师父，能力很强，司马皇族觉得即便对方知道更多也不会全部无偿贡献出来，毕竟谁都不是圣父。

　　当初若不是汪藻师父特意去了趟县里，直言他们可以过来，司马皇族再飒，也不会过来趟这趟浑水。

　　“云阿婆不见得不知道。”老太太在这个地方隐藏多年，又怎么会忽略“言咒”这类重要的关节，也许只是云阿婆不想那些跟他上一条船的人清楚罢了。

　　“也是。”司马皇族无奈地笑了笑，最后瞥了一眼门外，随意道：“衙门的人啊，这些人你要带过去吗？”

　　“看他们吧，如果能进去，我也没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若他们连死都不怕，我又有什么理由拦着？”

　　“其实让他们去也好，咱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可在那等着的可有几个不干不净的，逮走了，也清静。”司马皇族一脸坏笑地苍蝇搓手，汪藻心想果然师父没有说错，那几个暗门里面人心各异，彼此之间的关系是既合作又斗争，看着跟宫心计似的。

　　但其实大家都没那么高大上，那些人不是小偷就是暗娼，又或者黑打手，好一点的做巫做大神，赖一点的连吹糖人的都有，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