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高贵冷艳》卞德

15、悠悠我心

　　入门第五年，虞子同十六岁。
　　……
　　何叔，我今天突然在房间里发现了一片新鲜的莲叶。
　　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是入门遴选的时候，我跑到禁地荷塘旁，一片红绸带送我。
　　这莲叶看起来很不一般，我怀疑和妖有关。
　　禁地里，不知道关着什么，前两年又是入门遴选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里面狂暴的气息。
　　居然让我发现，有点你的感觉呢。
　　……
　　对了，何叔，告诉你个好消息，虽然还未完成引气入体，但是我已经可以开始修行了！
　　之前每天都是在锻炼身体、学习，不是跑步就是读书……我都有些麻木了。

　　关于六欲剑，师尊告诉我说，七情六欲剑，原本只有七情剑，是他的师祖天乾道主看了七情剑后，说七情六欲七情六欲，有七情无六欲，不好玩，就在七情的基础上，接着创造了六欲剑。

　　但其实，除了天乾道主，乾坤门还没有人学过六欲剑，可能镇灵台道主在创造之初观察过，有些想法；其余的，他也只能推测。
　　最后，他又问了我一遍，即使是这样，我也确定要学六欲吗？现在还没开始，我可以选择七情。

　　其实我……不知道。
　　但是有一次，师兄很认真地和我聊。
　　他说，文书阁的朱申告诉他，在文书藏档里，七情剑与六欲是完全不同的，前者还属于剑法，后者，已经超脱了剑法。
　　他希望我可以迎难而上。
　　他认为我可以，我就可以。
　　所以我很肯定地告诉师尊，确定。

　　师尊解释说，六欲，是生欲、知欲、说欲、行欲、心欲、情欲，与七情截然不同。
　　第一剑，名为生欲，是求生之欲，是对生命的敬畏。
　　他和我解释了很多，说得很慢，说了很久，最后，说——
　　子同，七情六欲剑皆为心剑，剑由心生，意从神起，当你悟透生欲，生出剑意，我将为你寻觅适合你的天材地宝，种下剑胎，凝练你的第一把心剑——生欲。

　　我问，我会有六把剑？
　　师尊点头。
　　那师兄呢？
　　师尊说，风儿只有一把剑，七情六欲剑是不一样的。
　　我点头，心想，既然师兄只有一把剑，看来以后还是我来保护师兄吧！
　　——
　　入门第六年，虞子同十七岁。
　　……
　　何叔，师兄今天受伤了，还特地瞒着我。
　　我知道自从师兄入道君之境后，就加入了玄门巡查的妖组，不时与其他师兄弟出门搜剿妖兽，避免妖兽修行成妖，成气候。
　　我知道外出搜剿，不可能一直顺利，但看见师兄受伤虚弱的样子，还是很害怕。

　　师兄还安慰我，说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养几天就好了。男人，伤疤就是荣誉。
　　施徵明在旁边疯狂点头，双眼放光，不停追问受伤的过程……气死我了！

　　临走时，师兄关心地问我，六欲剑修炼的怎么样了？
　　聊到这个，我顿时沉默，遮遮掩掩地，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怕面对师兄失望的眼神。
　　但师兄只是安慰我说，修炼本来就不一蹴而成的，子同，回去吧，好好休息，不要急。
　　说完，又自嘲道：你看师兄的天机剑不也是停滞了很久吗？

　　这不一样。

　　我原本不急。
　　但是看见师兄，我突然觉得，这几年我在乾坤门的日子，真的太惬意了。
　　我怎么能忘记，即使妖已经败退南方，苟延残喘，外面依旧妖兽遍地……我怎么能忘记，和何叔流浪的时候，某两国边境的宗门修士和练气士兵……
　　乾坤门像一个小世界，与外界格格不入。

　　我心情烦乱，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随便乱走，结果走到了一条小溪流旁，看着那缓缓流动的溪水，我的眼前突然闪过师兄虚弱的笑脸。
　　求生之欲……敬畏生命……
　　如果师兄……

　　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瞬间刺痛我的心，在我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我不敢去想！
　　但按照我以前的经历，我知道的，天下并不太平。
　　还有灵母教……这个似乎是我以前待过的地方……学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小林姐姐还有晓星禅常常来回念叨的那几句话，是灵母教的教义。
　　师兄似乎对灵母教有些想法……而以晓星禅的透露出来的实力……

　　如果……
　　不！
　　“嗡！”
　　我听见一声锋鸣，从心底响起，伴随着的是纯粹的戾气与冰冷的杀意——
　　谁也不能伤害师兄。
　　那一刻，我知道……
　　六欲剑第一剑，生欲，意成。

　　后来，师尊帮我炼化一截鲲鹏骨，成为我的第一剑的剑胎。
　　师尊说，他没想到，我的第一剑，居然是杀剑。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看着虚空，仿佛想起了什么，流露出无尽怀念，但很快就消失了。

　　跟屁虫一样的徐长老说，师尊是想起了他的师伯。据说，他的师伯修炼的，也是六欲剑，第一剑，也是杀剑，剑胎则是虎骨。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师尊还有师伯，可为何不曾听人说起？
　　徐长老只丢下一句：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再说，徐玉凌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早就看他不爽了，不在才好！
　　我……似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是单身。
　　……
　　终于……何叔，我终于完成引气入体了。

　　师尊和师兄都很高兴，说要给我庆祝，其实就是送我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师尊说我还在磨炼剑胎，送了我一块石头，说以后剑成，可以磨剑，还有一把飞剑，以后我也可以御剑飞行了；师兄则送了我一个剑穗，说他没什么东西，这是他亲自做的，向师姐学的。
　　我当然知道，其实师兄已经什么都给我了。

　　临走时，师兄说，要我再等一段时间，灵石数量太大，一时间运不过来。等一切安排好了，他就帮我唤醒何叔。
　　何叔，你看，我的师兄最好了。
　　……
　　今天，四人聚会，陆心碧最后一个走，偷偷问我，是不是喜欢师兄？
　　我说，难道你不喜欢师兄吗？
　　她只是用她那双平静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安抚，说，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然后她就走了。
　　我摸着师兄送的剑穗，突然很想见一见师兄。

　　何叔，等你醒了，我有好多话和你说。
　　——
　　入门第七年，虞子同十八岁。
　　……
　　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喜欢御剑飞行了……
　　真的太！方！便！了！
　　以后，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随时去找师兄！
　　同样，那一男二女也可以随时来找我了。毕竟他们比我早完成引气入体，早学会御剑……当初山灵香每天都要拉着陆心碧来个乾坤门一日游，疯疯癫癫；施徵明没学会的时候嫉妒得明明都开始修炼了，还能上火。
　　但游来游去，他们落点都是我的院子。

　　师兄有时候过来，看见我们四个人谈天说地，也很高兴，悄悄对我说，我有这么多朋友，他很高兴。
　　他也想做点什么。
　　于是之后，在石桌不远的树上，他帮忙做了一个秋千；引了山间溪流弄了个小瀑布，瀑布下养了一些五彩斑斓的鱼，还在旁边种了各种各样的花……据说师兄还挖了师尊一盆花，令师尊哭笑不得。

　　施徵明看着这些东西一点点多起来，每次都感慨世事变化无常，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却一次次把自己带来的书、扇子等东西扔在这边，回头还带了一个摇椅，放在树下，宣布领地，每每一躺就是半天。

　　陆心碧把她养的一窝小兔子带了过来，从此以后什么蛇、竹鼠、麻雀甚至蛐蛐都放养在这里……现在厨房的鸡鸭都是她的好孩子了，但是每次吃到师兄带来的烤鸡，她还是啧啧赞叹，下手飞快。

　　山灵香霸着秋千不松手，每次都高兴地说，师兄对她真好！她最喜欢师兄了！后面还说为了感谢师兄，以后师兄就叫她香香！亲近！
　　我顿时有些不高兴。
　　我知道师兄很好，甚至和文书阁的朱申相交莫逆……但我不认识朱申，可山灵香在我眼前。
　　师兄明明是我的师兄，也是因为我才做了那么多……
　　我……
　　竟然不希望山灵香喜欢师兄……希望师兄只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希望……我只喜欢师兄，师兄也只喜欢我……

　　后来，师兄还是只喊她山师妹，只有我们喊她香香。
　　……
　　有一天，施徵明在躺椅上翻来覆去，犹豫了很久，才问我，我是不是喜欢师兄？
　　我瞄了他一眼，说，这不是废话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师兄！
　　他看着我，摇摇头，说，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重要吗？
　　他用一种很无奈、很包容的眼神看着我，说，当然重要，子同，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他说，子同，你的二师兄梁庆之要回来了。
　　他说，子同，你知道梁庆之为什么要离开乾坤门吗？
　　他说，子同，梁庆之因为嫉妒想要杀了朱申，却不小心伤到了风师兄。七情剑因此崩溃，几乎走火入魔，才不得不去药王谷修养。
　　他说，子同，你的二师兄喜欢你的大师兄，是门中上下皆知的喜欢。

　　子同，我再问你，你喜欢风无依吗？
　　……
　　我正在发呆，师兄走过来，笑容爽朗：“子同，让你久等了，花了那么多时间，我都安排好了。”
　　“今天，我就履行诺言，帮你唤醒何叔。”
　　师兄笑着问我：“高兴吗？”

　　高兴。
　　只是，也很难过，原来，师兄，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为什么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我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那个二师兄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
　　何叔，我想要师兄。
　　我喜欢他。